第六十三章 十六岁
——干嘛，终于想起来你曾经对我放过的陈年老鸽了？
闪闪收到江一翎的信息，舔了舔嘴唇有点不好意思。暑假的时候，是她先拉着江一翎入了坑，结果半道上自己被小裙子勾引跑了，留江一翎一个脆皮小法师独自在艾泽拉斯这片危险的大陆上跌跌撞撞孤独升级。
这么一想，她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儿对不起他。
——是的，我错了。宋叔叔买了新电脑，我打算把牧师号升起来，以后跟你一块下副本打装备！
——你哪有时间玩游戏，实验班月考卷子写完了？
闪闪看了一阵牙酸，那份卷子现在就在她书包里，早发下来了但她还一个字都没动。实验班的月考卷子与普通班不同，月考后老师都会把实验班的卷子发给他们，让他们试着做一下，但不做要求，毕竟这份卷子难度颇高，且超纲部分内容占试卷比例的三分之一。
——你烦死了。
闪闪叹口气，丢开小灵通，背完了单词一看时间还早，爬下床去拿书包里的卷子。
江一翎的十六岁生日在礼拜三，闪闪本打算等放了学，她再把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送给江一翎的，却没想到，上午第三节课一下课，江一翎突然跑下楼来找她了。
彼时闪闪正和同桌任思优分享同一包锅巴，咖喱味的，虽然没有香辣味的受欢迎，但在肚子饿的时候吃起来也是很香。下课时间短，任思优没命催闪闪快吃，两个小姑娘差点没被锅巴噎得翻白眼，只等着体育委员赶紧把学生奶发下来顺顺嗓子。
“李灿！江一翎来找你！”翟灵的声音在班门口响起，班上大部分同学放下手里的事情，抬头往班级门口看去。
这是自高一开学后，江一翎第一次来她班上找她，闪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搓了搓手指上的锅巴沫儿，侧着身子从任思优椅子后头走出去。等她到了班门口，江一翎已经被人围观上了。
“你有事儿？”闪闪走上去，拿手肘蹭了蹭自己口袋，确定自己没带纸巾，有些遗憾。
江一翎微微皱了眉，伸出手指打算蹭掉闪闪嘴边的锅巴沫儿。闪闪尴尬地往后一仰：“别动手动脚，有事说事。”
“给你送奶。”江一翎没好气地从口袋里掏出学生奶——原味的：“我不能像你似的没义气。”
闪闪一乐，伸手打算接奶，没想到江一翎手又一缩，掏了掏口袋翻出包纸巾，抽出一张塞到闪闪手里：“你敢再邋遢点儿么？”
“没什么是你姐姐不敢的。”闪闪拿纸巾擦过手指和嘴角，伸手夺过江一翎手里的学生奶：“你等会儿，我有东西给你。”
说罢，她立刻转身，又窜回教室里。同桌任思优一直抬着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盯着闪闪，手上还不忘从锅巴袋子里拈锅巴。
闪闪身子探过课桌，垂着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离开桌子之前，她眼疾手快从任思优手里的锅巴袋子中夹出两片锅巴，丢嘴里一边快步往教室门口走，一边嚼啊嚼。
“喏，生日礼物。”闪闪将手里的小盒子交给江一翎，嘴里因含着锅巴而声音含糊不清：“生日快乐！”
江一翎勾着唇角笑，他看着手里的盒子颠了颠：“是什么？”
“自己回班打开就知道了。”闪闪拿舌头清理了一下粘在牙上的锅巴，这动作使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下回发巧克力奶我一定给你。”
江一翎点点头，转身时将小盒子塞进口袋：“别忘了啊。”
闪闪看着江一翎上了楼梯，正准备回教室时，被探出窗户盯着这个方向的那一排同学的目光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干嘛？”闪闪捂住胸口，觉着自己像是被一群狼盯上了。
站在窗边的一个女生，用一种复杂语气说道：“你居然真的跟A班的江一翎很熟！”
闪闪一脸问号，心想这不是废话么：“熟……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女生表情变化，最后落在一个略微愤慨的模样上：“既然你们这么熟，那为什么上次不帮肖佳瑞递信！”
闪闪默了，这真没法解释。她怎么好当众跟人说，不是她没把信送出去，只是江一翎不收？这不是让人家肖佳瑞难堪吗！这事儿还是只有当事人知道比较好，她可没这个资格替人把事情戳穿。
她尴尬笑笑，躲回教室里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拆开奶喝了两口之后，上课铃骤然响起。这节是化学课，老师到教室之前，闪闪感觉裤子口袋里的小灵通震了两下。
掏出小灵通翻查短信，然后她看见江一翎愤怒之下一连发来的三条短信。
——？？？
——我十六岁生日，你就送我个玻璃球？
——就这么敷衍我？咱俩还能好好处吗？
闪闪飞快抬头，确认老师还没来，赶紧回了条短信安抚。
——少爷您仔细看看，这不是普通玻璃球！这是水晶球！你在底座下头装两节七号电池，拧开开关后能响能亮里头还能飘雪花呢！我花六十八块大洋买的！
江一翎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玻璃球“能响能亮能飘雪花”而原谅闪闪，他依旧认为这个该死的女人在敷衍他。
——我这辈子就一个十六岁生日，你送我个玻璃球还有理了？
闪闪嘬着牙花子头疼，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位少爷满意。
——咱俩认识这么多年，能送的生日礼物我都送了个遍，实在是想不出还能送你点儿什么。你什么都不缺！我总不能就写个卡片送你吧！那还不如玻璃球呢！
——我缺啊，缺得多了。
——你缺的我买不起！行行好吧成么！
——。
——又怎么了我的毛毛诶！
——上你的课吧，烦你。
闪闪捂着额头无语，见化学老师小高跟鞋的声音自走廊那头踢踏踢踏一路越来越近，她只好把小灵通塞回裤子口袋，长长叹了口气后找出化学书和一课一练。
化学老师酷爱穿高跟鞋，偏个子不高走路还快，于是脚步声独具特点，又急又响。她不到五十岁，女儿原本也是附中的学生，大前年毕业，现在在首都读大学。母女俩估计身高身材差不多，当妈的偶尔会穿穿女儿的衣服，这直接导致了化学老师穿衣风格极其精分，班里同学化学课上最大的乐趣，就是下注打赌今天老师是不是又穿女儿衣服了。
然而今天闪闪并没有心情关注化学老师的衣服，她丧着眉翻书，身边任思优悄悄碰了碰她：“怎么了？”
“没什么。”闪闪摇摇头，紧接着长叹一口气，抬头听课。
化学老师今天大概穿的是她自己的衣服，普通的薄款冲锋衣，里面是单色的T恤：“上个礼拜给你们发的实验班月考卷子拿出来，今天我们讲卷子。”
班里一片低声哗然，有同学弱弱举手发问：“老师，不是说好了这节课讲一课一练吗？”
化学老师不为所动：“那张卷子里有几道金属化合物的题，上个礼拜我们还没有讲完这一章，所以放着没有说。”说罢她又抬头，眯着眼笑着环视全班：“那张卷子没规定什么时候交，所以你们都没写吧？”
班里大多数同学默默低下头去。
“有几个写了的，举手给我看看。”化学老师抱臂，抬起下巴来看向班里几个优等生。
其中就包括闪闪。
闪闪从化学书里抽出夹在里面的卷子，任思优侧头一看，啧啧两声：“你还真写了，怎么不举手啊。”
班里没人举手，闪闪自然不敢举手。要不是江一翎催她，本来她也是不想写这套卷子的。然而任思优这样一说，闪闪也只好垂下头举起手。
“李灿写了？就李灿一个人写了？”化学老师让李灿放下手，摇摇头又笑：“你们啊，哎。但凡考得上附中的，就没有笨的学生，可你们也多少想一想，为什么人家实验班的同学在实验班，你们就在普通班？等高二文理分班时，你们还有一次能上实验班的机会，你们要想抓住这次机会，就得学学李灿。”
被全班所瞩目的闪闪，此刻却垂着头，盯着试卷，脑子里满是苦恼——所以江一翎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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