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姘头
许芮打开门,表情微妙地对上门外男人的视线,后者在沉默中将包递给她,许芮满口说着谢谢,拿回包的时候注意到男人将衬衣的袖口挽起来了,露出了一截冷白的手臂。
这个男人真的很白。
她多看了两眼,然后被美色迷惑了一下下,脱口问道:“要进来坐一会儿吗?”
大概是因为礼节缘故,身为男朋友当面拒绝女朋友并不过分的要求有违绅士礼仪,对方轻道了一声:“那就打扰了。”
许芮看他一眼,这才侧身让他进屋。
她租住的房子跟她曾经去过的唐先生所住的复式高层别墅不知道差哪儿去了,但她仅靠自身便在这寸土寸金的a市的高档小区租住一间两室的小屋也算得上一件值得称赞的事,要知道在a市这个城市,多少打工仔对这里的繁华趋之若鹜,结果活得比外面流浪中的猫猫狗狗还狼狈。
许芮口口声声说自己穷,但其实也没那么穷,在她走红之前,她就勤奋攒下过一笔不薄的存款。
“随便坐。”许芮丢下这句话。
她让唐逐随便,自己的状态也很随便。
她心里默默在想家里上次买来的茶饼是喝完了还是没喝完,脚下自发地朝厨房方向走,想着既然把人放进来了,多少还是给整点茶水招待比较合适。
进了厨房,走到厨房的橱柜下面,她踮脚打开上面一层。
橱柜空无一物。
原来已经喝完了。
她的思维大部分还没有从江教授送她的那些资料上挪开,以至于整个人都显得慢一拍,发现橱柜空了,却没有把门关上,人还立在那里,好几秒都没有动作。
唐逐看见了,以为她够不到,于是走到她身后,问她:“想拿什么?”
问完也发现了橱柜是空的,默了。
许芮终于有反应了,她把橱柜合上,然后回头客气地问唐逐:“茶饼没了,喝白开可以吗?”
她虽然问得客气,但并没有给对方留回答的时间,自说自话:“好,我知道可以了,的确,做人就该做高贵的白开一党嘛。”
唐逐:“……”
许芮毫不管客人的意愿,顾自接了一壶开水烧上,自己则惫懒地靠着洗理台,大大方方走着神。
唐逐没有离开厨房,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
煤气燃烧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嘶嘶响着,许芮突然开口:“江教授是怎么跟你说的?”
唐逐双眸微抬:“你指哪件事?”
许芮垂落在一旁的右手手指蜷缩了一下,喉头发紧:“葡萄箱。”
她指出,“你知道两箱葡萄的区别。”
所以他们两人应该说了些什么。
唐逐道:“具体的什么都没说,只是交代哪一箱给你。”
许芮失神,半晌才“哦”了一声。
唐逐问:“葡萄箱里装了别的东西?”
许芮没答,直起身去取开水壶:“水开了。”
两分钟后,两人纷纷坐回客厅里,面前一人一杯白开水,在白雾缭绕中,做着高贵的白开一族。
两人没什么话聊,但许芮并不会因为这种小场面就尴尬,神情自若地开着电视看。唐家的实权者各个日理万机,唐家的掌权者之一唐家的第四子唐逐先生大概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毫无意义,他在喝完了一杯白开后就提出离开了,许芮不以为意,随他。
唐逐起身离开,当他拉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人。
来者一身潮湿,正一边烦躁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骂骂咧咧,骂外面的鬼天气破坏了他刚烫的头发。
唐逐顿住,审视着来者,后者也看着他,从他的脸看到他手腕上的那块手表,然后黏上了,目光如舔。
许芮发现了门口的小情况,侧了一下身,看清楚了被唐逐挡住了的第三人。
“孙天。”许芮道出了来人的名字。
下一秒,她朝唐逐喊:“唐先生,麻烦你出去后关门的时候利索一点,别让什么脏东西有机会溜进来脏了我屋里的空气。”
孙天本来在“欣赏”唐逐手上那块的表,听到这话,没心情了,赶紧一个跨步抢占先机挤进了屋里。
许芮啧了一声。
唐逐的目光在许芮和孙天之间溜转一圈,补救道:“需要我帮你把人扔出去吗?”
许芮被他话里的“扔”字取悦了,笑了起来,挥挥手:“不用,我自己会扔。”
她朝唐逐道,“你忙,你请。”
唐逐没说话,又看她一眼才走。
他一走,孙天便道:“许芮,刚刚那人是谁?你的姘头?”
他的好奇心十分旺盛,“他也是演戏的?还是是模特?”
他回想唐逐的身高和脸,觉得都有可能,然后用“明星果然都很乱”的偏见眼光看着许芮,而许芮只是看着他未脱鞋的双脚,很想给他做个截肢手术。
孙天对她的暴戾想法毫无所觉,蹬着他那双淌着水的球鞋在她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串串泥印子。
“许芮,问你话呢!”好奇心没有得到回应,孙天很是不满。
许芮没接这话,只是问:“你姐让你来的?”
孙天的姐姐就是孙霞,亲姐,姐弟俩一个37岁,一个19岁,年龄几乎对折了,但的确是亲姐弟。
许芮跟孙霞回老家的时候见过这位孙同学几次,印象中这家伙在她这里一直是个讨人嫌的存在,哦,这也有可能是因为许芮自己也并不多么讨人喜欢,所以跟这家伙相看两厌。
许芮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这人了,倒是在前些天听孙霞说过,说她弟考上了a市的大学,这个暑假会留在a市玩,吃住都在她这个姐姐这里。
孙天是不知道许芮的住址的,他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是跟孙霞要的地址。
“你姐让你来跑腿?”许芮猜测着,不然很难解释这家伙为什么会来,“她叫你来做什么?”
如果不是想弄清孙霞是不是找她有事,她早把这个家伙扫地出门了。
然而孙同学并不知道她在忍耐,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忽然间被她家里的布置给吸引了,一会儿惊叹着跑阳台,一会儿惊呼着跑厨房,跑进厨房的时候还顺手从冰箱里取了串葡萄,兴致慢慢享用起来,并“不拘小节”地把皮吐在地上。
许芮:“……”
她笑了起来,很温柔。
“许芮,你这房子很好诶!”孙天吐一口葡萄皮,“妈的,比我姐住得还好!”
他显然对自己刚才视察到的屋内情况很满意,宣布:“我暑假要住在这里!”
许芮:“……”
她笑容越发温柔:“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孙天道:“年纪轻轻的,你耳朵是有什么毛病吗?我说——我不住我姐那里了,我要住你这里,你搬出去跟我姐住!”
许芮微微偏了偏头,显示着她的疑惑:“嗯?”
孙天道:“你下午没事做就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东西带的不多,不需要怎么收拾,你们女的麻里麻烦的,东西一大堆,你赶紧收拾。”
他的语气简直比房屋的实际拥有者还更理直气壮,房东在把租住权转让给许芮之后,尚且不能随意僭越自己权利之外的事,而孙天……
许芮不得不提醒他:“弟弟,这套房虽然不是我的,但租房合同上的名字是我,而不是你姐。”
孙天撇嘴:“你的不就是我姐的。”
许芮:“……”
“你是不是赖着不想搬啊?”孙天脸色一变,怒而叫骂起来,“许芮,你十几岁那会儿就靠我姐养着了,吃的喝的住的,还有读书,读最好的学校,你花了她多少钱!没有她,你活得下去吗?!就连你毕业了,进娱乐圈躺着赚钱,靠的也是我姐!你说说看,你的什么东西不是我姐给的?”
许芮脸上笑容微顿,失神片刻。
有件事孙天说得的确不错,许芮的确欠着孙霞的恩情。十五岁那年,她家里出了一些变故,她的父母离婚,她被父亲扔到a市自生自灭,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因为遇到了孙霞,受到对方资助,她才能继续好好上学,就读a大,就跟孙天说的一样,吃的,喝的,住的,日常花费,这些所有的钱都来自于孙霞。
因为这事,她感激孙霞。受此恩惠,她就算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能把孙霞的付出当作是一种理所当然吧,所以一直以来她的心里默默都记着账呢,后来她赚钱了,钱也渐渐还上了。
钱易还,恩情难还,可她欠着孙霞,不意味着欠着孙天。
她敛了笑意:“孙天。”
孙天用鼻子“哼”一声,斜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评判道,“提醒了,知恩了,许芮,你还算良心未泯。”
“如你所言,你姐的确有恩于我。”许芮低笑一声,“所以呢?关你什么事呢?”
孙天大声:“我是孙霞的弟弟!”
超大声,“唯一的弟弟!”
所以,怎么就不关他事了?
许芮道:“嗯,你不用再三跟我强调你不是孙霞这件事。”
说话间,她不急不缓地起身,走向孙天。
孙天被这说法气坏了:“我当然不是我姐,可我姐的就是我的!”
他愤怒于许芮竟然想把他跟他姐分离开,内里窝着火,没注意到许芮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等反应过来时,吓了一跳:“吓,你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许芮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孙天。”
她语气温和,并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一条手臂,然后朝他一笑。
孙天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
许芮笑容扩大,下一秒手往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收力,一个过肩摔把人掼倒在地,嘭——瘦得跟猴似的孙天被摔在地上死了一样好几秒失去反应。
许芮拍拍手,不吝称赞自己道:“还好,没有生疏,我还是这样的威武。”
几个月前她为出演一部警匪片报的格斗术培训班很是物有所值!
她低头看着地上失语中的孙天,心想自己没有一早就放倒他,居然听了他那么多废话,实在不应该。
她拿脚尖踢了踢地上人,把其当成抹布擦起地来。
“啊啊啊!!!许芮,你特么……¥……”
孙同学呼天抢地地叫喊着,但很快失声,被许芮制服了。
她毫不怜惜地把人当块廉价抹布榨干了对方的所有价值,将其扫地出门。
一开门,唐逐还在门外,竟然没走。
许芮诧异地看着他。
唐逐解释:“我在想,或许你会需要男朋友的帮助。”
大概是许芮经常把“男朋友”挂在嘴边,他听得多了,进而也把这词说得顺口又自然,以至于许芮都没关注这一点。
“所以一直守在门外等随时呼叫?”许芮扬眉,“真体贴。”
唐逐不对“体贴”这个词作评价,视线微一下垂,落在狼狈至极的孙天身上,沉默一秒:“……但看来是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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