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赤子之心
鱼九虽然年纪不大,然而却心智成熟,当小鱼贩的几年很苦,也锻炼了他的性格与头脑,自也成了一个眼明手捷之人。
听完贾亮的陈词,这位太爷的脑袋也有点发懵,自那天接到贾亮的状子后,他便愁眉舒展,不说喜上眉梢也差不多少。
据定阳巡检司的文书堂报,巡检使徐彪失踪多日,胡记钱庄的两个伙计也人间蒸发了一般,这着实令他有些伤脑筋。
虽然这巡检使只有八品,不及自己这个七品县令,可他身为空降的县令,根本就压不住常年盘踞此地的巡检使,正所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这巡检使突然失踪,自然是兹事体大。
恰巧这位巡检司的帮办前来报案,只说有个凶恶的少年凶徒连伤三命,其中就有那位巡检使徐彪,短短数日若能侦破此要案,这对自己磨勘政绩大可彪炳。
可当看到所谓的罪犯元凶时,这位正准备大展拳脚的太爷就有些泄气,心里本来琢磨着这少年宵小,怎么也得十三四岁吧,可再瞧鱼九这单薄的模样,充其量也就八九岁,如何能连伤三命?其中,还有一位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巡检使。
县太爷与一旁的师爷对了一下眼神,喝声愠斥“凶犯鱼九,你伙同有几人,分别是谁,还不招来!”
鱼九神色有些复杂,心里暗叹:“倒是有一个狐仙同伙,可说出来谁信呐,再说那狐仙滑得很,根本就没出手,还得想法子自证清白才好!”
“太爷,九月二十三那夜,我记得是月暗星稀,这人说在我家墙头上,看清了院子里的情景,这根本不可能”,鱼九眼神一亮,捕捉到贾亮话语中的破绽,想到如果对方真的当时在场的话,如何能躲过狐仙姐姐的感知,“再说凭我这弱小的身板,说我连伤三命,恐怕鬼都不信,还请太爷明鉴!”
这个叫贾亮的帮办,原本就是巡检使徐彪身边的一个碎催,那夜他被安排在鱼九的院子外把风,他当夜的确看到鱼九回到家中,乔三和阿庆也被徐彪接了进去,可徐彪并没有招呼他进院子。说好坐地分赃人人有份,可到头来他仍旧在把风,还喝着西北风,心里自然是暗气暗憋。
院子里发出一阵杂乱的声音,这贾亮原本以为里面的三人因为分赃不均发生了争执,他靠近门缝向里面听去,竟听到了几声惨呼。
贾亮还以为徐彪发威,连乔三和阿庆也被其灭了口,他顿时惊吓得有些腿脚发软,哪还敢扒上墙头去看,贾亮立刻就捻脚捻手地溜了,生怕也被向来蛮横的徐彪给灭了口。
谋财害命这种勾当,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害得贾亮躲了好几天都不敢去巡检司,直到听人说巡检司的头徐彪失踪了,贾亮这才敢抛头露面,可当贾亮无意间在街上看到安然无恙的鱼九后,他这才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甚至连徐彪夺了横财远遁他乡的可能都没了。
当贾亮又听说胡记钱庄丢失了两个伙计后,他这才确信这三人应该是遭遇了不测,回想到那一晚,他很确定鱼九家并没有外人进去,贾亮这才确信是鱼九害了这三人,毕竟这鱼九可一直被称为小仙师。
贾亮眼见鱼九语锋直击要害,远不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少年,心里也有些慌乱,满脸错愕,既而怒声道:“太爷,您有所不知,这鱼九在定阳本地,被称为小仙师,学会了一些邪术异法,前些时日西镇的田地被山雨淹了,也是请他御水驱除了水患,如果太爷不信,可差人到当地一问便知,他虽然年少力寡,邪术异能之徒,非人力可估,我告他连伤三命,这并不为过!”
一旁的师爷走到县令耳旁低语了几句,这太爷顿时眉头紧皱起来,忽得一拍惊堂木,似有些“执经问难”的味道:“据巡检司的呈文上说,在鱼九的家院之中,并未发现那三人的尸首,这有作何解释!”
这番话很是沉重,搞不好就是个诬告之罪,贾亮浑身颤抖,身子一摊差点跪将不住,苦着一张脸,沉声道:“太爷,这鱼九会御水妖术,妖术杀人不留痕迹,这也不无可能啊。”
县令那白皙的脸上浮出一抹狐疑,清了清嗓子,危襟正坐,“神鬼之事,岂能乱言!”他官帽轻摇似是不信这古怪离奇之事,又好奇地问了一句,“鱼九,本官问你,你果真会那御水的妖术?”
被猛然一问,鱼九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倘若说自己会的话,不仅落入贾亮的口实之中,万一太爷要自己演示一番,自己如今状况如何能施展御水之能?单是一个忤逆太爷的罪过,这就够掌嘴的了;倘若自己说不会的话,虽然一时无碍,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那太爷真差人去定阳小镇一问,结果还是挨不过去,如之奈何!
稍微细思了一番,鱼九笑道:“回太爷的话,小民并不会什么妖术,只是单凭一颗赤子之心为百姓祈福而已,小民虽然年少,却也相信天人感应,诚心则灵。只是恰好灵验了两次,这才被当地人谬赞,小仙师之名,实不敢当。”
听到这一番话后,那县令眼神有了些温润之色,听得拍手称善,“好一个赤子之心,天人感应。真不成想,你这山村里的黄口小儿,倒也有几分学问。”
眼见官司有了翻盘的机会,鱼九不由地想起教自己读书识字的女先生,这几个词可都是他在课堂上听来得,当时只觉有趣便默记了下来。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入大堂,两个衙役抱着一个贴着封条的物件走入大堂。当鱼九看到那个熟悉的陶罐时,他瞬间就呆住了,心里暗想:“这下可真麻烦了。”
“太爷,定阳巡检司加急送来了新物证,这是在鱼九的屋里搜到的,还请太爷过目。”
“这是何物,呈上来。”
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位县令的眼神再度变得冰冷起来,当他的手从陶罐里将七张银票拿出时,他立马咽了咽口水,整个眼神都有点发直。
整整三千五百两,对于一位县令来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何不令其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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