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巧舌如簧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露红光。
鱼九看到县令那喜上眉梢的样子,对方脸上的喜色越浓一成,鱼九心里难受的滋味就增加一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万一这位太爷见财起意,随便给罗织个罪名,就够喝一壶鹤顶红的。
“凶犯鱼九,你这小恶贼,果然是个谋财害命的主儿,你自称是个小鱼贩,私藏如此多的赃银,你作何解释!”白面县令轻抚了一下八字胡笑道,那双绿豆粒般的眼珠都快要瞪出眼眶。
听到对方口中的“赃银”二字,鱼九心里就已经清楚对方的弦外之音。这与那些买鱼时赊账的人没啥两样,多半是以后少给钱或不给钱的主儿,这也是鱼九后来要先付钱后给鱼的原因,很明显县令已经打上这笔银子的主意。
“回禀太爷,这个陶罐是我爷爷的,他去世后一直留在阁楼里,我也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鱼九犹豫了一下,他想到当初薛叔的话,这银票都是宝通商号的头等银票,最高兑换期可达十年之久,非是寻常的银票两三年就得换一次新票。
眼见这时效期不足两年,故此薛掌柜才着急去兑换现银,鱼九这一手李代桃僵的话说出,自己自然就能金蝉脱壳了。
“哦,那你爷爷是何人?”县令有些将信将疑,他又把手探进去,拿出几个瓶瓶罐罐,瞅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语气很是冷峻,“这些玩意,本县怎么瞧着像是绿林人的东西,莫非你的爷爷是江洋大盗,有这许多银两,也是合理的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鱼九再能言善辩,到底不如人家嘴大,一句“江洋大盗”直接把“赃银”锁定了归属,连自己去世的爷爷都被算计了,鱼九也只能咬牙暗恨,自己的银子咋就成了死无对证的“赃银”了。
鱼九低头不语,颤声道:“我爷爷来自扶风城,以前跟随一个大人物当过差,想来这是他的养老银吧!”
这一句话,简直就像是触犯了县令的禁忌,到嘴边的肥肉,岂容他人虎口夺食。
“大胆!竟敢在本县面大言不惭 ,还说什么大人物,本县看你分明是江洋大盗的遗孤,也是贼子贼孙一份!”这白面县令顿时就怒目圆瞪,手中的惊堂木拍得咣咣响。
鱼九俯着身子,此时脸色铁青冷汗直冒,犹如一个等待翻盘的赌徒,双手紧紧攥起,似有不甘,可眼中充满无奈,隐隐藏起内心的一丝恨意。
贪财的县太爷抿了抿嘴,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正准备要出手下判令了,可当他的手又从陶罐里捏出一个玉石牌子后,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立马愣神,脸上闪过一抹凝重。
“这是什么,宁王府,客卿?”太爷认出这个身份腰牌后轻叹,顿时有点麻爪,连手都有点不利索了,侧了侧身将手里的玉牌递给了师爷。
在不起眼处摇着小扇的师爷看了一眼也有些惊骇,不过老谋深算的师爷转了转眼珠,直接轻步上前在太爷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
惊慌失措的太爷稳了稳心神,拿起惊堂木一拍,“此案错综复杂,本县要细细勘察一番,先将下面两人收监,待日后案情明朗再审!”
看到这个结果,鱼九心里一宽,吐出心中一口浊气,他依稀记得这块玉牌上有“王府”二字,想来那位被他葬在水里的僧人颇有些来头,这才想到了将计就计之法,如果让太爷错疑了爷爷的身份,或可暂时保全自己的性命。
贾亮一听这话,心想怎有将告状之人也收监的道理,很是惊恐地求道:“太爷,可否念小人检举有些功劳,让小人回家候审?”
“放肆!你这腌臜泼才,胡乱检举,待改日本县再治你的罪!”此间太爷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了一句,忽得声音压低了一些,嗓音微涩道,“本县观这少年一身正气,又颇具才学,不似歹人,好生照料,莫要难为,否则,本县绝不姑息,退堂!”
鱼九和贾亮分别被衙役押了下去,只是鱼九一脸的平静,那名唤小六和虎子的衙役也感到事有蹊跷,担心这少年真有什么来头,这二人跟在鱼九身侧,轻手轻脚不再敢动粗。那一脸愤愤不平的贾亮,直接被两个衙役连拖带拽,几乎是半架着强拉了出去。
绕过一个带有一口大水井的破旧院子,鱼九嗅到一股淡淡的怪异的味道,很快他被带入羁押犯人的囚牢,还未走进去两三步,一股发霉的酸腐味便直呛人的口鼻,鱼九的脸上一黑,暗道:“这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今晚就得央求那狐仙姐姐,赶紧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越往里面走,光线愈暗,声音也开始嘈杂起来。里面牢房里的哭喊声哀嚎声喊冤声开始变大,一路如丧考妣的贾亮被吓的不再哭哭啼啼。
鱼九因为心里有底,倒没失了方寸,可真看到那些从号间里伸出的那一双双手,这些人眼神中的苦楚与绝望,鱼九也开始头皮发麻起来,甚至不敢与这些或是狰狞,或是呆愣、或是可怜的眼睛对视。
小六和虎子在一名狱卒的带领下,最后把鱼九关进了一间禁所内。大概是怕这少年会遭遇不测,小六和虎子早在狱吏那边打过招呼,这才给鱼九安排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那狱卒表情冷漠却是很懂规矩,打开牢门后就径直走到不远处,背身踱步起来。
“小兄弟,我们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多保重。”虎子左顾右盼,神情有些不自然,“典史那边我们熟络得很,有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尽管说。”
小六喜形于色地补充:“小兄弟,你这官司吉凶难料,还是做好打算,有需要我们兄弟跑腿的,尽管说就行,我们自会帮你上下疏通,打点一二。”
鱼九知晓这两人的心思,无非是在大堂上看到了那许多银两,想要在自己身上再赚一笔,便愣了一下笑道:“真是多谢两位官爷了,小子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太爷定会为小子洗清冤屈,这就不劳两位官爷了。”
听到这番话,虎子和小六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晴转阴,紧了紧眉头冷哼一声,两人扭身边快步走出,外面的狱卒疾步走了过来很熟练地将门锁上,随后就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鱼九却隐隐听到“不识好歹”的只言片语。
随着堂审的结束,围观的好事之人也各自散去。信安县令原本想借着公开审理这桩大案,以此来彰显自己的青天神断之名,没成想竟弄了个草草收场,众人也没看出个眉目就收场了,纷纷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人群中有一个豹眼大汉抱着一个白眉毛的少年却面有喜色,他们正是赶着灰毛大叫驴进城的薛家父子,原本是想来看个热闹,没成想却看到了巧舌如簧的鱼九,薛青云心里啼笑皆非:“呜呼个鸟蛋,这个熊孩子,居然还藏着三千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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