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齐王府
8月20日
十五里镇派出所
严谨来到十五里镇派出所，所长杨刚看到严谨来到了派出所的院子里便从楼上走了下来，虽然对于昨天严谨没有通知他就把副所长刘东林带走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但是昨天接到市局政治部陈主任的电话，也给他敲了警钟，如果这个刘东林真的是凶手，自己还没有察觉，到时候追究责任，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再者，自己马上要退休了，严谨肯定是要上副局长的，他也不想在退休前给自己找不自在。
“严队长，我可是等你一上午了。”杨所长满脸堆笑着说道，同时将手伸向严谨。
“杨所长，昨天不好意思，带刘东林回去谈话，也没有跟你说一声。”严谨上前跟杨所长握手，笑着说道。
“严队长，你这是说哪里话，咱们都是警察，配合队里工作那都是应该的，只是这个刘副所长的家属打电话到所里说联系不上刘副所长，我才打电话到局里问了问，知道他人在市局我就放心了。”杨所长笑着说道，随后引严谨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走，严队长，去我办公室咱们详聊吧。”严谨笑着点点头，跟着杨所长往楼上走去。
两人来到办公室里，严谨说道：“杨所长，我这次来想了解一下王雨声调走的事情。”杨所长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原本以为严谨来只是问问副所长刘东林的情况，没想到会问王雨声。杨所长递上茶水说道：“王雨声这个小伙子还是很不错的，工作很努力，也很用心，他刚来时就被分配到刘家堡当时是跟着刘峰，小伙子学东西很快，他师傅刘峰一直夸他，后来刘峰因病休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就是王雨声自己跑刘家堡这一片，我们还担心他做不好。结果没想到，他自己一个人做的还不错。”
“既然做的不错，为什么会调走他？”严谨问道。
“哎……”杨所长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年初开始吧，刘家堡就一直发生失窃案，几乎每两三天就有一次，因为这个我还批评过他，让他加强巡逻，但是还是时有发生，群众意见很大，没办法就把他调走了。”
“刘家堡那里人烟稀少，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低保户，谁会去那里偷东西？”严谨奇怪道。
“谁说不是呢。”杨所长说道。
“那案子破了吗？”严谨问道。
“刘家堡的居民一家比一家穷，不是丢个米就是丢个油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根本都不够立案的。只是那些大爷大娘们，天天闹着抓小偷，最后没办法啊，拿钱给他们买点东西补上就算了。”杨所长苦笑着说道。
严谨听了杨所长的话，也是无奈，以前也听说过其他从派出所调上来的人说过基层的难，各种奇葩事都有，也就没有再追问，他又说道：“只是这刘家堡丢东西也不算什么大案，至于要把王雨声调走吗？”
“其实，也不光是这个原因，王雨声自己因为家庭原因，也想调走，所以就给打了申请。”杨所长说道。
严谨点点头，继续问道：“刘东林是什么时候分管刘家堡的？”
“就是从他休假结束以后，当时刚好指导员杨静母亲住院了，工作有点忙不开，他就主动承担了这部分工作。”杨所长说道。
“这么巧，杨静的母亲正好在刘东林回来工作后就病倒了？”严谨疑惑地看着杨所长。
“嗨，也不是多巧的事儿，杨静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隔段时间就得住几天院，老毛病了。只是因为所里没人，所以一直拖着没请假，正好老刘回来了，她也就借着机会断断续续休了一段时间。”杨所长说道。
“是这样。”严谨点点头，继续问道：“刘东林之前就经常去刘家堡吗？”
“那倒没有。”杨刚思索着说道：“像刘家堡这种偏远的地区，刘东林向来是能不去就不去，即使有工作委派，他也是经常推脱，所以刘家堡一直是指导员杨静负责的。至于他私下里有没有去过刘家堡，我就不清楚了。”
“刘东林的老婆吴瑾瑜你熟悉吗？她是哪里人？”严谨继续问道。
“她就是十五里镇的人，她父母都是当地的工人。”杨刚皱着眉头说道。
“杨所长，你把所里人都叫过来吧，我有事问他们？”严谨说道。
“好。”杨所长四处张望，看到一名年轻民警便喊道：“小赵，你让大家集合一下，严队长有事要问你们？”
“是。”
几分钟后，包括协警在内的十五人都集合到了一楼的大厅。杨刚点了点人数说道：“除了刘副所长去开会了，指导员请假，其他人都来了。”
“好。”严谨走到队伍前问道：“各位，最近半年，除了因为此次的8.15案之外，都有谁去过刘家堡？”
这时两名年轻民警走出了队伍。严谨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去的？因为什么事？”
其中一名高个民警说道：“因为王雨声调走了，所以有些工作刘副所长忙不过来，所以让我去给他帮我几次忙。一次是扶贫任务，我和赵奇一块去的。”他转头看了看跟他一起出列的民警，那名叫赵奇的民警点头同意道：“我就去过那一次。”高个民警继续说道：“还有两次是普法宣传，我跟刘副所长一块去的。”
“具体时间呢？”严谨问道。
高个民警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说道：“普法宣传是7月初的7月10号左右，去了两天。扶贫任务我就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王雨声刚走不久。”说完他看着一旁的民警赵奇，他也摇摇头。
“你们去刘家堡的时候刘副所长一直是跟你们一起行动的吗？”严谨问道。
“对。”两人答道。
“好。”严谨示意两人回队列继续问道：“8月17日晚是谁在吴老太家附近搜索？”另外两名民警走出了队列。“你们那天谁看到了去吴老太家的黑影？”
这时年纪稍大的民警看着严谨说道：“是我。”严谨看了看他的肩章，是一名辅警，他继续问道：“你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吗？”
“当时雨很大，天很黑，我只是在拐角看到一个背影一闪而过，但是因为看到他穿的雨衣是警服所以就没有上前，只是觉得很熟悉，但是因为看到的时间太短，我也分辨不出是谁。”辅警解释道。
“如果再让你看到他你们认出来吗？”严谨继续问道。
“这……”这名辅警表情有些为难，没有说话。
严谨没有为难他，让他退回了队伍，随后高声且严肃的说道：“今天的谈话涉及刘家堡凶杀案，希望大家按照保密条例严格执行，在案件破获之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今天在场的人，也不要再讨论了。”
严谨说完之后杨刚也跟着严厉说道：“大家听到没有？”
“是。”众人回道。
杨刚看了看手表，马上就12点了，于是对严谨说道:“严队长，您看这马上到饭点了，要不留下一块吃个饭吧。”
严谨也看了看时间，说道：“杨所长，耽误你下班了，吃饭就不用了，我还有事，这段时间你多留意一下刘东林，如果他有请假，或者无故旷工的情况，第一时间通话知我。”严谨表情严肃，眼神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杨刚看到严谨的态度便回道。“是严队长，那我就不留您了。”
严谨看着时间还来得及，想去刘家堡跟张翔、沈晨汇合，谁知刚刚将车开出派出所就接到老杨的电话。听着老杨汇报，严谨意识到虽然老杨他们没有搜查令，但是一般的娱乐性营业场所都会主动提供监控等信息，听着他们的描述，可以肯定这家KTV存在非法活动，所以即使老杨他们拿到搜查令，他们也不会轻易拿到监控信息。想到这里严谨心中有了对策，他立刻打电话给治安管理支队支队长王友林。
“喂，严队长，您这么忙给我打电话啊。”王队长笑着调侃道。
“王队长，我这遇到点麻烦，需要你帮忙啊。”严谨笑着说道。
“什么帮忙不帮忙，只管说。”王队长爽快地回答道。
“我想你们组织一次突击扫黄任务，查一查十五里镇的齐王府KTV，具体的原因我一句两句跟你说不清，等今天工作结束了，我再跟你解释。”严谨说道。
“知道你也是为了工作，没问题，我这正在外面开会，我马上让小孙带人去。”说完，王队长打电话给治安管理支队三队队长孙浩。
“喂，王队。”孙浩说道
“孙浩，你立刻组织人带着搜查令去十五里镇的齐王府KTV，组织一次扫黄行动，这次行动是为了配合刑侦支队工作，你先跟严谨队长联系一下，看他有什么要求。”王队长说道。
“明白。”孙浩说道。
刘家堡
婺源山的天气还是这样阴晴不定，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中午刚过天色又阴沉了下来。“马上下午一点，太阳还没有出来！”沈晨和张翔刘家堡的入口焦急地等待着。“如果今下午都不出太阳，今天就白跑一趟了。”沈晨抱怨道。
虽然只是下午，但是没有太阳，山隙里已经接近黑夜，沈晨拿出了手电筒照明，她突然想到，“那个女大学生不是怀疑是手电筒吗？不如现在模拟一下。”想到这里沈晨喊道：“张哥，我用手电筒模拟凶手追他们的灯光，你拍几张照片，这样跟太阳光也好有个对比。”
“好，等我调整一下。”张翔摆正录像机，先录了一段没有光亮的场景作为对比，然后喊道：“好了，你开灯吧。”
沈晨模拟着凶手追他们的场景，手电筒的光柱在山隙中来回晃动。“不行不行，你这样晃动的太厉害了，凶手就是跑着追他们，灯光也应该是照着他们的，不应该是到处乱照。”沈晨掉头回去，回去再次向着张翔跑来，这次她尽量保持手电筒的稳定，疾步走来。张翔摇摇头，“不对，凶手毕竟是在追他们，你这走的也太稳了，一点也不着急。”沈晨再次回到通道的尽头，她尽量想象自己是凶手，一方面目击者已经逃远，自己应该尽快追上去，手电筒要盯着几人；另一方面这里道路崎岖，当时天色昏暗，手电筒也要能照到地面。就这样，两人反复录了几次后，终于录下了满意的录像，而这时太阳也出来，一缕残阳从云端射出，经过高耸的山影的阻隔和折射，到达山隙时已经暗淡了许多，按照那名女大学生的说法，她苏醒时已经被人背着到了通道的中段。张翔拿着相机在路口到中段之间选取不同的点准备随时拍摄。因为女大学生并不确定当时的具体位置，他们只能多选取几个点，在不同时刻拍照、录像，希望以此来确定时间这五个大学生与刘东林相遇的时间。直到太阳被山影完全挡住，山隙中一片黑暗，两人才收拾东西离去。
解放路-面馆中
严谨驱车来到十五里镇解放路的齐王府KTV与老杨、老刘碰面，听了老杨两人今上午工作的详细汇报后，严谨分析道：“这个KTV的保安队长敢这么嚣张，大概率是有保护伞，虽然你们两个暴露了身份，但是他未必把你们两个老警察放在眼里，应该不会现在就删录像。老刘，你让你供电所的朋友不着急给他们断电，我们既然让治安支队来帮忙，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等到晚上KTV营业了在行动吧。”
“好，严队，那我先跟供电所联系一下。”老刘说道。
老杨望了望外面街道的商铺对严谨说道：“汪洋他们今上午的工作不是很顺利，那辆套牌车可能不是在本地买的。如果那辆套牌车真的是刘东林的，他很有可能开这辆车在这附近出现过，我看趁着现在有时间，咱们先走访一下这个百花园小区周围的商铺，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监控，或者人见过那辆车。”
三人简单的吃了点饭后开始沿着解放路开始走访，解放路是十五里镇的主干道，道路不算宽，但是两侧的行道树十分茂密，树下还有绿化带，两旁的店铺虽然不少，但是摄像头大部分都只照向自己的店铺门前，根本拍不到路边，即使有拍向路边的，要么图像质量差，要么被树枝或者灌木遮挡，根本看不清路上车辆的情况，看来必须要查查这个齐王府KTV的监控了。
虽然将扫黄的时间定在了晚上9点，但是治安三队的队长孙浩还是在下午就来到了齐王府KTV，提前对周围的情况进行勘察。其实对于这个娱乐会所涉黄、涉赌的线报孙浩早就收到过，但是由于它背后的保护伞，每次治安行动都被提前泄露，导致行动失败。既然这次有刑侦支队长严谨带头行动，相信这次行动知道的人并不多，也许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孙浩下午只带了自己队的两名年轻民警跟自己来侦查，命令其他人晚上6点在市局集合，所有人不许带通讯设备，同时又没有调用城北区的警力，而是用严谨的名义，借用隔壁武安县公安分局的警力配合行动。武安县公安分局的局长程潜是今年刚刚从省公安厅下派的，跟临江市的各个势力都没有牵扯，所有行动信息只有程潜一个人知道，相信这次行动一定大有收获。
孙浩由于已经带队查过几次齐王府KTV，早就在这里挂了号，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特意带来两名年轻民警张成、姜池，他们一人今年刚刚考入市局，另一人由档案转入治安，都是新面孔，由他们两人伪装成顾客进去探听情报。
齐王府从外面看并不显眼，整面墙都是中式红木条纹纵行装饰，纹饰缝隙中，用淡红、淡紫、淡蓝、淡黄四色彩灯镶嵌，灯光大部分都被红木吸收，并不十分明亮，在大约三楼的位置写着三个一米见方的行楷字——齐王府，右下方写着三个小字KTV；正门只有两扇窄门，也是红木雕花木门，如果不是门口有保安站岗，夜色下路边经过都不会注意到这里有门口。
齐王府的门面可以说是非常低调，旁边的刘记餐馆灯火通明，对比之下，不知道的人以为这齐王府快要倒闭了。张成和姜池，一人头戴绿色假发，一身皮衣皮裤，一人牛仔裤加粉色短袖衬衫，远远地一看就是社会青年，两人买了入场券进入齐王府KTV。进门后是一条窄窄的通道，大约有两米宽，通道十分昏暗，只有地上踢脚线上的条带彩灯和头顶零星的小射灯，顺着通道往里走，隐隐听到了低音炮和MC的喊麦声，又是两扇门，不知是什么材质，但是依然是漆黑一片，门口有两个板寸头、身材魁梧的保安，两人验过票后，推开了门，这两扇门异常厚重，恐怕张成、姜池这两个瘦弱的身板，一起也推不开一扇门。随着门的打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呼啸而来，声浪几乎要将两人掀翻在地。
一门之隔，天地之别。与门面的低调不同，内部的装修极尽奢华，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挑高近9米的圆形大舞池，弧形穹顶，正中央挂着的彩色吊灯光芒闪耀，四周还八盏射灯，照着舞台上的乐队和MC。舞台悬空挂在正对门口的墙上，两侧由并没有楼梯，舞台上的乐队演奏着重金属摇滚，MC配合着音乐，喊麦调动众人的情绪，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台时上时下。舞池的中央是一个直径三米的池塘，中央是一个直径约一米的舞台，舞台略高于水面，中央一根高约5米的钢管，一对身材妖娆，衣着暴露的女子在上面跳着艳舞。周围池水中有数根喷雾枪，喷出的水雾在彩灯下形成彩色水雾墙，舞台上的女子在水雾中舞蹈显得格外迷人。周围是直径20米的舞池，几个男子表情猥琐地对着舞台上的女子喊叫，有的人还往舞台上扔着现金，张张都是红色大钞。舞池中无数的男男女女放纵地热舞。
舞池的边缘是十八根粗大的黄色铜柱，上面挂着维纳斯、阿芙洛狄忒等西洋女神，还有爱神丘比特。铜柱的外围是上下两层的长廊，长廊内有多个弧形隔断，每一个都有深色绒布门帘，在没有放下门帘的隔断中，可以看到不同地男男女女有的喝着酒划着拳，有的则是静静地看着舞台上的和舞池中的表演。两人经过拉着门帘的隔断时，有的门后还传出令人脸红的声音。
两人穿过舞池，看到在舞台的右下方有两个彩色的字，走近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字“后宫”。依然是两扇窄门，两个彪形大汉，不同的是，中间还站着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子，两人走上前表示想要进去。只见女子向两人伸出了手，张、姜两人不知所有，女子也不废话，伸手指了指舞台左下角的，两人顺着女子所指来到舞台左下角，舞台的左下方是酒吧台，酒吧台的旁边还有一个门口，这里门口只有一个保安，见二人来了，也没有多说话，开门直接让二人进去。
房间不大，只有十来个平方，靠近门口有五六个人身穿黑T恤黑裤，抽着烟围在一张小桌上打牌，里面是一张柜台，柜台的旁边还有一个门，一个女子坐在柜台后面招呼二人上前，两人上前说明想去‘后宫’，女子说道：“需要办会员卡1万一张，其他消费另算。”
两人听道价格惊得目瞪口呆，门口的门票才100，这里的会员居然要1万，而且仅仅是入会，不能消费，女子看二人的表情，猜的八九不离十，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随手甩出一张表单，抬头写的是借款合同，两人粗略一看，合同上的金额是以十万为一个单位，利息按周计算，利率是5%，半年起借，打款要先扣除一个月的利息，即使提前还贷，也要交半年的利息，如果逾期不还，利率涨到10%，并且本金及半年的利息重新算入本金计算。
在门口看别人打牌的一个打手看到二人的表情，知道肯定是两个穷鬼，他走上前，踢了一脚靠近自己的张成，说了句：“没钱就他妈滚蛋。”两人回头看去，发现其他几人也看向他们，两人猫着腰低下头灰溜溜的走了。两人出了房间，在舞池中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房间，便又回到了舞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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