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必须活下去

　　　　“当火焰将要吞噬我的时候，恐惧并没有压倒我，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内心正在被一种东西填满。那就是对你的思念。

　　我是在思念你呀……我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生命之后再也见不到你的模样，再也听不到你笑着对我说：‘早上好呀，娜萨！’。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你就在我的面前，我多么希望能再见你最后一面……可我知道你不应该来，不应该承受这可能降临的痛苦，但你还是出现了。

　　你的身上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可你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你温柔地对我说：‘不用怕，我来了。’

　　我哭了，可是火焰的蒸发了我的眼泪。

　　我想这就是你的温度吧，于是每当我凝视着火焰的时候，我都在思念你……”

　　第二天，卡奥斯自然醒来。

　　或许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他醒来之后非常饥饿，这个饥饿给他带来的影响就是吃完了守望者房间内的面包，但水壶中的水并没有喝完，于是他把它别在身上。

　　鬼魂的威胁已经解除了，他不确定这个监狱内是否还有其它的危险，在这里拖得越久，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卡奥斯一吃完面包就迫不及待地翻阅起了那本日记。

　　卡奥斯对火焰特别敏感，主要是因为他过去的经历，他对火焰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恐惧，因此他对于这本日记中写到的那两个人在火焰中相拥这件事印象特别深刻。而且他从这篇中得知了这位守望者的名字：娜萨。

　　奇怪的是，那个男主人公的名字却是无法辨认的字符。这一点很奇怪，因为当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就能分辨出这本日记上明显与前世不同的文字的意思，独有这一篇中那个男主人公的名字无法辨认。

　　卡奥斯浏览完了这本日记，除了感受到了这个名为娜萨的守望者的情感之外，他还在只言片语中大致找到了一条出去的道路。

　　“从这间房出发，沿着过道往前走十三个牢房，然后左拐经过五个牢房再右拐，十五个牢房之后再左拐，走到尽头之后左拐，一路走到底，再右拐就能看到出去的路了。”

　　卡奥斯将计算结果来来回回念叨了好几遍，知道他确信自己几乎不会忘记的时候才准备出发，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那本日记本带上了。

　　在离开之前，卡奥斯出于好奇拿下了书架上的一本书，翻看，却惊奇地发现那本同样是属于娜萨的日记。

　　他斟酌片刻，最终还是只带着自己身上的那本离开了这个房间。日记里确实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日记太多了，他不想在这个昏暗的监牢里待太久，身上这本留有的信息量已经足够了。

　　卡奥斯对于这个世界的精灵的感情经历感到好奇，但他更想尽早见到这个世界的阳光。

　　在那之前，卡奥斯先去昨天的战斗地点回收了掉在地上的符文石碎片，为了保险，他又去伊利丹的牢房再带上了两块。前路未知，这些符文碎片或许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他还顺便将自己原先逃跑时掉落在地上的面包和水壶收集了起来，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按照日记里的内容推测，这个地牢在一天时间内可以走全，但他并不熟悉具体的地形，可能会花费更长的时间，需要一些物资储备。

　　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卡奥斯回到了娜萨的房前，望着延伸到黑暗中的过道，他深吸了一口气，沿着墙壁缓慢向前行进。

　　“一、二、三……”他借着墙壁上的微弱荧光辨认经过的牢房，生怕走过了，“十三，接下来左拐，还要走过五间……”

　　“是幻觉吗？”

　　当卡奥斯左拐之后，他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某种嗡嗡声，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当他再走过五间牢房右拐之后，这个声音越来越响以致于难以忽略。

　　他一开始怀疑这是自己的耳鸣，但当他往回走过一小段路之后能够感觉到这个声音小了一点，捂住耳朵却感觉不到任何削弱。为了验证，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这个怪异的声音越发响亮了。

　　“那就是前面有什么东西发出的这个声音，捂住耳朵并不能减少这个声音……那么这个声音应该不是物理性的传播。”

　　卡奥斯在原地停了下来，他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前进。

　　毫无疑问，前路有什么东西出现了，那个东西产生的声音应该意味着什么，守望者或许会知道，但卡奥斯猜不到。

　　“要不要回去在日记本上翻找信息呢？”

　　卡奥斯来回地踱步，两条路都是可行的，继续往前走要冒险，未知的危险或许正在等着他。回去之后也不一定找的到他想要的消息——娜萨的日记本太多了，但他能够找到的食物和水支持不了那么久。

　　卡奥斯看着黑暗中的前路，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回路走去，他决定在日记中寻找一些信息。

　　他并不抗拒冒险，但他要确保自己能够活着，或者活得足够久。那个给了他两次生命的女人对他要求并不多，最后的话也只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她在火焰中说的只是希望，但火焰中升腾的空气让卡奥斯听到耳中的就是要求：“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呀我的孩子！”

　　一定要活下去！

　　前方的冒险可能危及生命，而且它也不是最后的选择。相比之下，在日记中寻找有用的信息更稳妥。

　　就算他最后看到的也只是一书架的情话，不得不直面这个未知的风险，那也不迟。

　　而且其他守望者的房内应该也能找到一些物资，那样就能坚持更长时间。

　　“更何况，”在卡奥斯走向娜萨房间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守望者驻扎在这地牢里应该也是有存储资源的地方的，在日记里或许也能找到这个信息。”

　　卡奥斯越想越有可能，他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

　　在进入娜萨房间之前，他先尝试着进入其他的守望者房间。或许是她们之间互相信任，房门并没有锁上，房门上繁杂的花纹让他很容易就打开房门。

　　不是所有的守望者房间内都有食物，但他还是搜集到了一些。

　　按照一天一顿的频次，他将所有的食物分成十三份。

　　地牢内不见天日，卡奥斯并不能确认一共过去了多少天。但他醒着的这段时间还是发现了墙壁上符文的荧光亮度还是有规律的。

　　它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会变得比较亮，然后有一段时间又会变得昏暗一些，两者的时间跨度大致相等，至少他主观上感觉相当。他做不到数自己的脉搏或者之类的手段来计时，只好将一明一暗的荧光算作一天。

　　将所有找到的物资全部搬到娜萨的房内，他马不停蹄地开始翻阅日记。

　　当他分好的食物还剩下七份的时候，他才堪堪浏览完书架上的日记。

　　说是日记，但也不是娜萨每一天的记录，而是有感而发。有时跨度好几年，有时一天里的内容就会占据好几页，日记上斌没有定式。

　　浏览过后，卡奥斯对于这个世界有了更深一些的了解，但这些认知是有些散乱的，在没有有意识地整理之前不一定能马上记起来。他的主要精力主要放在了整理和地牢有关的信息上。

　　当他将最后一本日记放回书架上之后，好好地睡了一觉，吃掉了两份食物，就这样准备继续前进了。

　　发出那个声音的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危险——至少暂时不是，按照娜萨的日记记载，这条路上的某间监牢里封印着某只危险的恶魔。监牢封印了它大部分能力，但它还是可以透过监狱将自己的声音投射到一定范围内的生物内。

　　守望者意志坚定，因此丝毫不会被影响。卡奥斯犹如大敌当前般慢慢前进，他对于自己的意志不是很有信心，他决定如果恶魔用什么东西诱惑自己的话就装作王八念经一般没有听见，快步跑过。

　　走过九天前的那条通道之后是一条更长的过道，按照他的推算，他需要走到底，然后左拐就能看到出口了。

　　但这个时候那种不太清晰的嗡嗡声已经变成了一个人的轻声细语，持续不断地在他耳边轰炸。

　　大部分时候是一个轻柔的女声，这个时候它往往在释放着诱惑。卡奥斯听不懂它的那些声音，但他能够理解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可以获得无尽的财富……”

　　王八念经！

　　“你可以……”

　　不听不听我不听！

　　卡奥斯的心跳得很快，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一些心动了，尤其是那个声音说道可以给他提供最大的美色的时候。当他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不由得跑了起来。

　　不只是为了更快地离开这个声音的影响范围，还为了让自己意志更坚定一些。在他经受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离不开“死”这个概念，他不止一次地想到死。

　　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什么时候死去……

　　纷杂的念头几乎要把他的脑海挤爆，他活到了现在，只因为那一个信念：“我答应过她要好好活下去，她只要求我好好地活下去。”

　　那段时间并不好受，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他开始寻求解脱的办法。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跑步可以做到。

　　当他跑动起来的时候，尤其是跑起来牵着一个风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大脑根本顾不上胡思乱想。这里没有风筝，跑步也行。

　　当卡奥斯快要跑到拐弯处时，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能帮你出去！”

　　搞笑，自己都被关着，你还想着能帮我出去。

　　卡奥斯知道只要再右拐就能见到出口了，整个人也不由得轻快了起来。

　　出口的地方并没有光线透进来，卡奥斯认为这是因为外面正是夜晚。

　　摸了摸放好的食物和水，这里还有五天的份，他不确定出去之后能不能找到食物，他决定出去后以这个地牢为中心，在周围活动，至少要找到可以饮用的水源。他剩的水也不多了。

　　卡奥斯轻快地几乎要跑起来，他右拐，看到尽头处是一片黑暗。

　　这是因为外面还是晚上的缘故，卡奥斯安慰自己，要再往前一点应该就能见到出口了。

　　但他骗不了自己，石壁上的荧光在闪亮，唯有那尽头处还是一片黑暗，这一点在远处就能清楚地分辨出来。

　　“我推测错了吗？”

　　卡奥斯不由得怀疑自己，但他还是决定走到跟前确认一番。

　　现在石壁上的荧光比较昏暗，按照他的推测，现在外面应该是晚上。

　　他小心地摸索到黑暗处，触碰到的却是一片碎石堆成的障碍。

　　卡奥斯的心冷了下来，他不愿相信希望就这样断绝。

　　因此他对自己说，“先冷静下来。现在是晚上，我需要等到白天的时候才能完全判断。我带了一部分水和食物，等上一整夜也没有关系。”

　　卡奥斯靠着荧光石壁坐下，光亮能给他些许安全感。因为希望未知，因此他罕见地没有了这一顿的食欲。

　　“还省下一餐。”卡奥斯想。

　　他开始胡思乱想，他在想自己在上个世界从小到大的经历。按照通俗的标准，他经受过远超一般人的苦难，但他并不知道这一点，于是他也就觉得自己的经历并没有太多值得说的。但那些苦难还是使他和一般人产生了些许差异。

　　其中最大的一点，就是他强烈的求生欲。由此延伸开来，他行事偏向保守，至少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就没有怎么冲动过。就算不得不冒险，他也会选择安全系数最高的那一个方案。

　　而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十多天了，他一直很像明白自己这个卡奥斯的身上有什么秘密。记忆里有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他不知道真假。伊利丹这样强大的存在会与他有什么关联呢？那个叫做娜萨的守望者究竟在对谁说情话……

　　卡奥斯原以为这一夜会十分漫长，但诸多念头拓展一番，时间也就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当他注意到这个空间内的光亮远超平常时，他的心中充斥这一股喜悦。

　　昨晚还是代表着黑暗的地方，现在已经有点点光亮透入，那代表着希望的阳光驱散了卡奥斯心中若有若无的绝望。

　　至少他知道这条路通向阳光照耀之地。

　　“至少不是最坏的情况。”卡奥斯松了口气，这条路没错。

　　因为光线的关系，这个空间内的一些细节也让他察觉到了。

　　他看到地上有一些纷杂的脚印延伸到出口处，然后被碎石阻断。

　　“那群人堵住了出口，”他很快就得出这个结论，“我要出去的话，需要把这些石头挖掉。”

　　卡奥斯记得那群死去的精灵身旁有一些武器，原先为了不惊扰她们，也为了不再惊动可能存在的鬼魂，卡奥斯没去动它们，现在不得不去了。

　　不管怎么样，这条路通往阳光之地，他必须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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