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交锋
“你告诉我说，记忆都是不可靠的，因此你教会我用笔和纸将它们记下来。我写下日记，只是为了想念你……”
这本日记里大部分都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思念之情，仔细想来这本日记应该是属于某位守望者的吧。
不过现在卡奥斯没有太多的心情去关注这些，他更在意的是，如果这本日记属于某位守望者，那么它会不会也记载一些关于这个地牢的某些情况呢？
他现在面临着鬼魂的威胁，现在暂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除了鬼魂之外，他还需要找出离开这个地牢的路，这一点有可能在这本日记里得到解答。
有意的翻找之下，他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今天又有一位守望者死去。自从诺达希尔倒塌之后，精灵们的寿命就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漫长了。所有精灵都将死去，这是符合神的意志的。我唯一担心的是，我或许再也无法无法见到他清醒时的样子了。”
“我又看到了那个姐妹的身影，但她已经不再是精灵了，而是某种我无法写下来的样子，文字并不总是能忠实地记下我的想法。她曾经是最优秀的守望者，现在也是。女主人告诉我们说，那个守望者变成了亡灵，她心中的执念让她依旧在世间逗留。毫无疑问，让她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着的，就是看守伊利丹这个执念。”
“女主人认为她的执念是好样的，但这样强烈的信念甚至会伤害到守望者自己。因此，就算她曾是我们的姐妹，女主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净化了她——我现在才知道，铸造囚牢的那些符文石能够镇压的不只是恶魔。它对所有非精灵的存在都有影响。”
“看着那个影子渐渐消失在女主人手中的符文石里，我能感觉到所有的守望者都不免有些低落。我也能感觉到那股失望，我们看守着恶魔直到死去，可我们最终得到的却是消散的下场，没有人会记得我们曾经存在过。而我的悲伤更加深沉，我害怕的并不是死去，而是你的记忆里没有了我的名字……”
“难以想象的情感。”卡奥斯想，但不论如何，这些文字里还是记载着让他脱困的办法。
他的手中刚好就有一块符文石碎片。虽然并不完整，但按照日记里的描述，那个所谓的女主人能一手抓住的符文石也不会太大，他身上的那块怎么说也会有一点作用吧。
卡奥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块符文石碎片，整块碎片显得不规整，但大致还是能看出一个椭圆的样子，他挑选的时候刻意选了一块不那么尖锐的。石头上面嵌入了繁杂的花纹，整块碎片显得有些沉闷。
因为睡了舒服的一觉，卡奥斯此刻的精气神是最饱满的，但为了增强一些体力，他还是走到书桌前，吃了几块面包到达半饱，又喝了几口水让自己不至于口渴。
然后他走到门前，轻轻地一推，门就打开了。
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过道里分外明显，卡奥斯小心地探出头去左右看了一遍。
最左边没有路，右边的过道静悄悄的，墙壁上的花纹忽明忽暗，照亮了一大段路。
没有人，也就是说，没有鬼。
卡奥斯慢慢走了出来，小心地沿着墙壁靠近。
他在浏览日记的内容时不只发现了解决鬼魂的办法，从日记的内容中还能大致推测出这个监狱的路途，简单尝试几次之后应该就能走出去。
但在那之前，他想尝试解决掉那个鬼魂。
嗒、嗒、嗒……
卡奥斯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过道里回响。原先逃跑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一条过道都布满了和他刚才进入的房间一样的门。
那也就意味着，这条过道分布着的是守望者门的住处。
待会儿或许能再去搜一遍，卡奥斯想，但我现在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卡奥斯尽可能使自己的步子踩得稳一些，但微微颤抖的大腿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冷静。而现在让他最担心的不是不知藏匿在何处，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那个鬼魂，而是见到鬼魂之后自己可能的反应。
人们常说最值得恐惧的正是恐惧自身，也有人说过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未知。这两点都不错，卡奥斯想。
因为日记中对鬼魂的一些描写，他对那个东西有了一些了解，因此也就极大地消除了他的恐惧，虽然还是残存着，但已经能够控制了。他的理智能够意识到这些，但他的本能却不一定能够听从理智的控制，他身体的行为是未知的，这才是最应该担心的。
以前的时候就会这样，现在依然如此。面对那火焰的时候，我逃跑了；如今见到这鬼魂，我还是不能控制住我自己的身体。我是怎么了？卡奥斯问自己，但得不到答案。难道我本性就是懦弱的吗？
难道正是因为这种懦弱，我才要经受惩罚吗？总是有人对我说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可他们哪里知道享受这种幸运需要经受的折磨呢？
“你在原先的世界里就逃跑了，现在不该继续这样了。”卡奥斯对自己说，“它只是一个鬼魂而已，只要用手里的那块符文石碎片就能消灭它。要做到这件事确实不容易，但不管怎么样，你不要再逃跑了。”
卡奥斯小声地对自己说，用手紧紧抓着手中的符文石碎片。他的手用力似乎过大了，手心感觉到一阵刺痛，然后就没有了感觉，符文石碎片慢慢亮起荧光。
卡奥斯咬住牙齿，眼睛看着过道的黑暗，但目光涣散。昏暗的荧光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看到的不是单纯的黑暗，光暗明灭之间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不会再逃跑了。”卡奥斯在心底对自己说。
于是他的腿不再颤抖了，他稳稳地向前走着，当他走到一个分叉口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他对着看不见的黑暗高声说道：“你来吧，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卡奥斯的话音刚落，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向他扑来。
在他的视线里，黑暗中燃烧着的火汇聚在一起，形成了那个鬼魂的模样向他扑来。
他用右手紧紧攥着那块符文石碎片，他的血液将其浸染，符文石碎片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
燃烧着的鬼魂和散发着光亮的碎片最终碰撞到了一起。
幻觉中的火焰熄灭，符文石碎片从卡奥斯的手中落在地上，骨碌碌地向前滚了一大段路，碎片上的荧光也慢慢消失了。
卡奥斯努力地使自己站立着，这很难，因为刚才与鬼魂短暂的交锋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日记里说过符文石碎片能够对鬼魂有作用，却从未说到过需要消耗自己的血液，那块碎片吸取了他太多的血液。
好在最后他还是调理过来了。难以抵御的疲惫感如同一个拳头狠狠地击中了他，但他还能勉强站立着。
“这一次我没有逃，干得不错。”卡奥斯一边摸索着往原先的守望者房间走去，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
打开门，把自己丢在干净的床铺上，闭上眼睛。
“但我现在需要休息一下，符文石碎片或许以后还会有作用，但我现在没有足够的精力支撑我去带着它了。一切等醒过来之后再说吧，我还要找到出去的路。日记需要重新再看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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