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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听戏(下)


  南若姑嫂一行人到了安排唱戏的园子,戏台下正一阵高声喝彩,一折戏刚刚唱完。

  “哎呀!来晚了,”文氏一脸的懊悔,“这都唱完了一折戏了,不知方才唱的是什么?”

  她这边刚说完了话,戏台上就响起了“锵锵锵”的锣鼓声,另一折戏开演了。

  “四嫂,四嫂,”沈金钿轻轻地扯了扯文氏的衣袖,兴致勃勃地凑过头去问她,“这场戏唱的是什么啊?”

  文氏还没听出来,待要竖耳仔细听时,南若听到锣鼓笙箫的奏乐,已开口说道:“这场戏当是在唱《庄周梦蝶》。”

  “九妹妹,你真厉害,一听到奏乐就知道唱的是什么了!”沈金钿咧着嘴,脸上露出了钦佩之色,笑着夸赞起了南若。

  “没有,我不过是听着奏乐像是《庄周梦蝶》,还不知道是不是呢?”南若确实不大敢肯定自己猜测得对不对,摇头谦虚道。

  “不错,正是《庄周梦蝶》。”文氏已细听了两句,知道台上唱的正是《庄周梦蝶》,脸上不免带着几分惊讶。

  文氏的婆婆韩氏和南若相处过几个月,对南若的喜好都大抵是了解的。

  文氏来杭州之前,韩氏曾写信告诉过她。

  因此她知道她们家的这个九姑娘对戏曲并没有多大兴趣,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一念至此文氏不由盯着南若看去。

  南若感受到了文氏的灼灼目光,好像知道她心中疑问,也转过头来看向文氏,笑道:“我喜欢这折《庄周梦蝶》里的典故,只要陪我爹爹听戏便一定要点这折,从小到大少说也听了不下三四十遍,是以听到了奏乐才会觉得熟悉。”

  “我也喜欢这个典故,记得黄涪翁有首诗这样写,‘庄周梦为胡蝶,胡蝶不知庄周。当初出生随意,急流水上不流。’”刘舜英也点头很有同感地说道。

  沈金钗听刘舜英说到“黄涪翁”时,不由侧头看向了她,有些发愣。

  “什么梦啊,蝶啊的,能有什么意思?”

  沈金钿闻言似乎不以为意。

  “我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那庄生究竟是蝴蝶,还是蝴蝶是庄生,真费劲儿,不如那折《蟠桃献寿》,既有意思又很喜庆,”她说着已咽了口口水,“就是不知道是蟠桃好吃呢?还是那鲜果店里的桃子好吃呢?”

  这一番话说的她们姑嫂几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沈金钗恨铁不成钢地鄙视了一眼沈金钿,道:“你呀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若是喜欢吃桃子,等上了市之后,多买些回来尝尝鲜就是了,也值得你这样惦记!”

  沈金钿“哼”了一声,说话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呜咽,道:“我不过是说了顽儿,姐姐怎么就爱找我不痛快,四嫂、舜英和九妹妹都笑了,姐姐却偏要挑我的错,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了,这么不招姐姐待见……”

  文氏见沈金钗的脸色已变得不太好了,忙出来打圆场,笑道:“金钿啊,你姐姐只是拿你开了个玩笑,你们亲姊妹之间又何必当真呢,快和你姐姐赔个不是,四嫂是带你们姊妹们出来顽儿的,你要是不开心了,那四嫂岂不是白带你们出来了!”

  南若却恰好无意间瞥到了沈金钿给沈金钗使眼色,并没有说话,刘舜英倒是也劝了几句。

  沈金钿只好借着台阶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向沈金钗赔了个不是,然后赌气似地坐到了刘舜英身边,小声和她说起了悄悄话,“舜英,你之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是什么时候开始读的诗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文氏可不再管沈氏姊妹之间的小情绪了,认真听起戏来。

  太清观一共排了三折戏,等她们听完了最后一折《大罗天》之后,文氏便要领着她们一同回去。

  南若心中一动,起身时不动声色地朝身侧的紫绢递了个眼色。

  紫绢便带着哭腔道:“姑娘,我想要去找帕子……”她这话虽是对南若说的,可声音却足以让文氏一行人都能听见。

  “什么帕子?”文氏听小柿回禀过,这时听紫绢再提起不由好奇。

  紫绢急道:“是王妃送给我的帕子,宫里的东西。”

  文氏不由地面露惊讶,说道:“那可怎么办?你这丫头也是粗心怎么就弄丢了呢!”

  紫绢似乎更急了,南若叮嘱了她两句,她便匆匆朝左边的小径跑去了。

  文氏这才领着南若等人一同回去。

  原来南若方才在去积善亭的途中无意间看到了番泻叶,听到紫绢说中江王次妃欺辱南苓便有了个妙计,于是听戏时悄悄儿和紫绢说了,让她去摘些番泻叶来。

  南若一行人进厢房恰时与一个陌生婆子迎面相碰,那婆子给姑嫂几人行了个礼就走了。

  文氏见状有些莫名其妙,看着那婆子的背影,张口就问:“这是谁家的婆子啊?我倒没见过!”

  送那婆子出来的殷嬷嬷就说:“是江家老安人的嬷嬷,说是江老安人的长孙媳妇——她们家的大奶奶,是四奶奶你的旧相识,知道我们家太夫人也来了观里,特地遣了她过来给太夫人问个安,说等我们回府再专程拜访。”

  文氏只略略地点了点头,姑嫂一行便丢了不理论,自进屋去了。

  “到处都是人吧?”

  徐氏不在屋子里,南太夫人正低头喝茶,见她们回来了,笑着和她们说话。

  “我这身子骨怕闷着,今儿晚上咱们就不必往家里赶了,不过这太清观是乾道,住着到底不方便,趁着天色未晚,我叫你们二嫂去想办法了,让咱们好歹在泊凫矶的玄虚观里借宿一晚,也免得颠簸了。”

  南若只知道借宿玄虚观非易事,并没有同她们一样在南太夫人面前凑趣。

  泊凫矶的玄虚观是坤道没错,只不过玄虚观每日定了时辰开放,而且传闻从来不留宿香客信徒,即使是达官显贵、高门大户也没有例外过。

  果然没过多久徐氏就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悻悻然地回来了。

  她微微低着头,怅然地说道:“孙媳打发的丫鬟回来说已经过了玄虚观的开放时辰,观内一律不再接待香客了,丫鬟便提了咱们是半桥巷南府的,可那小道姑还是称观里从没有留宿香客的先例……”

  “不肯借宿?”南太夫人十分讶然。

  沉默了片刻又道:“那就拿了你二叔父的名帖喊个管事媳妇子再去一趟。”她说到这里语气中颇有些讽刺之意,“玄虚观不肯给咱们半桥巷南府的面子,也总得给你二叔父昌国公爷的名帖一个面子吧!”

  徐氏忙应是,带着那群丫鬟婆子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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