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开得最艳的曼珠沙华
第三十章 开得最艳的曼珠沙华
“夜将军此番前往金军,乃意在和谈。
桑氏一族,终究是被金军所俘。
饶是夜将军心中恨桑武帝,想来也是顾及与金军和谈的成败,这才没有轻易对桑武帝动手。
终归,是家国之事,在夜将军的心中盖过了私仇。
不比夜将军与耶律成比武,若是夜将军当真在金军处直接对桑武帝动手,而丝毫不顾及金军。
只怕会被视作冒犯,对和谈不利……
或者……”
说到最后,沈肆的声音小下去了许多。
桑榆心口闷闷的,也未再听清他说了什么。
原是如此么?
桑榆心道。
方才对桑武帝升起了那一股彻骨的担忧还未完全散去,她的面色仍有几分发白。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桑武帝还活着,便好……
只是……
似想到什么,桑榆收敛了情绪,抬目望向了沈肆。
正对上了沈肆正在深深打量的目光。
见她的视线投过来,沈肆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有道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沈肆的长相十分张扬,有一种热烈的美感。
尤其当眉眼和嘴角轻挑后。
他一身的不羁华美,便与这奢贵的包间融为了一体。
旧南国的上京城曾有言,说是贵公子沈肆常年流连花丛,自己也已成为一朵艳绝的招蝶花。
这话说的是不错的。
在清柳村那样的荒偏之地,沈肆又衣着单素,这样的“艳绝”或许还不显。
来到汴城满兰阁,沈肆换上了华服,端上了贵公子姿态。
那种仿若与艳美花丛合二为一的态势,便一览无余。
落于百花丛中的奢美之地,说沈肆容貌的妖冶,便是容颜胜过女子,也不为过。
比如此刻立于沈肆身边的美貌女子茉莉,她乃是着满兰阁的头牌之一。
方才见她一步一踏从楼下行来这五楼包间时,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路不知迷了多少的人,又比下了多少的人。
于人群中,茉莉容貌颦笑,定是拔尖的。
可她在这包间中,跟沈肆一对比,竟是有些远远落后了。
尤其当沈肆勾唇而笑时,更是完全将茉莉比了下去。
只是,同时盛开的花。
桑榆却从沈肆的这里,看到隐藏在深处的黑暗与危险。
就像是开得最艳的曼珠沙华,美极了,却浑身都是不可触碰的、危险的毒汁。
桑榆启唇道:“沈公子,我想我还是错看了你。”
沈肆勾唇道:“桑榆姑娘,此话何意?”
桑榆的视线往一旁的茉莉身上扫了一眼。
茉莉是清纯一挂的女子,虽置身青 楼,又丽冠多数女子,可整个人的气韵,还是透着少有的澄净。
只是这澄净之中,亦透着危险。
但是,怎么会不危险呢?
因为……
桑榆目色深邃了几分,复又将视线投向了沈肆,启唇道:“沈公子,我从前将你想得过于简单了。
我以为你来清柳村与我会面,是你父亲沈正大人的意思。
你所行事种种,也只是受了你父亲之命。
如今来看,定不全是如此。
你前番说你父亲的立场就是你的立场,是因沈正大人早在桑氏一族被俘虏前,就曾与我父亲有过密谈,在新朝与旧朝之间,他仍旧选择旧朝的势力。
所以你沈公子,也与我站在了一起,助我救出桑氏一族。
我原以为,在此事上,你与我一样,只是一位执行者。
可如今来看,不是这样。
沈公子本人与我父亲之间,便没那么简单……”
“哦?”沈肆似是来了兴致,微挑了挑眉,嘴角弧度凝结在唇边,皮笑肉不笑地道,“桑榆姑娘的这话,怎么说?”
桑榆也勾了勾唇。
随之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茉莉。
此刻茉莉也对桑榆抱以了一抹笑意。
那般的温柔似水、眉目如画,叫人见上一眼,便仿若被如水的柔和裹挟,连心都要化了。
可桑榆此刻在这般的柔情若净水中,只感觉到冷。
她冷笑了一声,道:“这不是很明显么?
听闻早在旧南国的上京,沈公子便常爱流连青 楼花丛,传闻那时的上京纨绔公子中,就数沈公子你的红颜知己为最。
只是,莫说常爱流连玩乐之人,不会有精巧的算谋、缜密的手段、深沉的人心……
青 楼烟花之所,也不会有易容之技极其高超的女子。
有这等本事,断不会安安只当个青 楼头牌。
如此二者,你沈公子,全占了。
莫说沈公子这一路行来的手段,便连夜长流派出抓我和昔儿的人,都被你轻易躲过,一路行至汴城,有几度遇到危险,我和昔儿的行踪差点泄露,也被沈公子你巧妙化解。
再者,便是这茉莉姑娘。
虽身处青 楼,一手易容之术却出神入化。
简单几个神来之步骤,便将我跟昔儿彻底改头换面,我与昔儿那般亲近,昔儿经茉莉姑娘之手易容后,我都差点认不出她来……
听闻这般鬼斧神工的易容之术,江湖之中,绝非寻常人可有。
所以,茉莉姑娘不是寻常人。
至于你,沈公子。
如茉莉姑娘这样神秘的能人,都能为你所用。
你更加,不是寻常人。
还有沈公子对如今新朝也好、曾经旧朝也好,局势之了解之深,以及一路行来,你还能反探到夜长流的踪迹……
如此种种,更是说明沈公子你,绝非凡人。
如此能人,本身就已有几分了不得的手眼。
怎么可能,如沈公子先前与我说的一般,你只是在替你爹沈正大人做事?
所以我猜,不管沈府和我爹背地里在密谋什么勾当,你,沈肆公子,定然是首要决策者之一。”
桑榆目色如炬。
沈肆静静听桑榆说着,未曾有半分躲闪。
待桑榆说完,他抬起手,击了两掌。
清脆的掌声在华丽的大房间中显得格外突兀。
“所以呢?”沈肆直视着桑榆,嘴角向上轻勾了勾,那般的弧度,似笑也非笑,“桑榆姑娘揭了沈某的底,于姑娘又有何益?
与沈家与姑娘的合作,又有何益?”
“自是没有的。”桑榆道,“我只是觉得意外。
所以我一开始说,错看了沈公子你。”
“这世间事,表里不如一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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