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施压
谢昭云轻轻摇头，黑亮的眼眸中透露出几分疑虑：“知鸢的表姐？据我所知，知鸢只有我大哥家的女儿一位表姐，姓谢，常常出入皇宫，皇后与各位娘娘均熟悉得很。如果我们带着南汐说是表姐妹，岂不是让皇后误会我们侯府有欺瞒之意？”
闻言，陆老太太不悦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难道一个人就不能多一个表姐吗？娘家的称作表姐，婆家的就不算了？”
谢昭云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满是无奈：“娘亲，无论是怎样的表姐，想要光明正大地参与皇后宴席，总得有个恰当的身份才行。南汐的父亲或是祖父，他们担任的是何等官职呢？”
陆老太太面露尴尬，瞥了儿子一眼，那未曾出口的话仿佛凝固在了空气中：“南汐她……若真有身份，哪里还需你来操心？你身为侯府主母，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要你何用？”
“是云娘无能，赏菊宴的事情，还是请娘亲另外安排吧。”
谢昭云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
正当谢昭云准备离开之际，宋绾绾焦急地唤了一声“姑母”，随即凑近耳语了几句。
陆老太太听后，眉头紧锁，眼神闪烁不定，最终勉强同意道：“那让南汐以丫鬟的身份进宫，总可以了吧？再如此推脱，就别再唤我娘了。”
谢昭云虽口头答应，但内心深处的忧虑却并非因为陆老太太的施压，更多的是考虑到陆知鸢背后可能隐藏的意图。
她的这个机敏的女儿，总是能想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计策。
见到谢昭云点头应允，陆老太太与宋绾绾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
对于宫中的种种规则，她们并未亲身经历，误以为只要陆南汐进了宫，便能一鸣惊人，殊不知，丫鬟与真正的小姐之间，横亘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阶级鸿沟。
事实上，陆南汐之所以能在宫中崭露头角，完全是因为借用了侯府千金的名号。
皇后的偏爱，很大程度上也是看在陆、谢两家联姻的份上。
一旦失去了这个显赫的背景，在那深邃的宫墙之内，她甚至可能连句话都插不上。
思及此处，谢昭云决定不如顺水推舟，让陆南汐自己去宫中体验一番，感受一下世态炎凉。
这样既可避免与陆老太太无休止的争执，又能给陆南汐一个小小的教训。
目的达到，宋绾绾优雅地转身，细声细语地说：“姐姐，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与你商议。”
谢昭云静静地望着她，并未立即回应。
宋绾绾故作亲密地继续说：“姐姐可能不知道，伯母已经将管家的大任暂时交给了我。这不是我僭越，完全是出于心疼伯母，不愿她因这些琐事劳神。待姐姐身体康复，我自然会将这份权力完璧归赵。”
谢昭云轻轻抬起眼皮，淡然道：“表妹辛苦了。”
这一回应大大出乎宋绾绾的预料，按照她设想的剧本，谢昭云应该会怒不可遏，强烈抗议并要求立即归还管家权力。
在她的梦境中，两人为了掌握家族权柄争得面红耳赤，直至谢昭云被陆鸣彻底厌弃。
面对谢昭云异常的冷静，宋绾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自在。
调整好情绪后，她转向陆鸣说：“南汐病时，我一边照顾她，一边还得处理府中的账务。府库中的银两所剩无几，即便算上田庄的进账，也只能勉强维持侯府半年的开销，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突发状况的前提下。”
陆鸣皱了皱眉：“确实是个难题，绾绾有何解决之法？”
宋绾绾低下头，语气温和：“无论是富是贫，增加收入，节约开支是硬道理。我看姐姐那边的开销过于庞大，特别是知鸢的药物，每一种都是天文数字，应当适量缩减。”
话音刚落，除了陆鸣，其余人等皆以一种看待无知者的目光看向她。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这话仿佛是说小姐用药是在浪费侯府的钱财一样。”
雨棠撇了撇嘴，直言不讳：“府里上下谁人不知，小姐的药要么是夫人用陪嫁买的，要么是大少爷送的。大小姐管账，莫非还想干涉夫人的私产和谢家的事物不成？”
“雨棠，注意你的言辞！”
谢昭云轻声制止：“表妹管理侯府尽心尽力，作为主母，我自然会全力支持。从今往后，我和知鸢的所有开销都将从我个人的积蓄中支取，表妹以为如何？”
宋绾绾心中窃喜，面上也绽放出满意的笑容：“姐姐真的打算动用自己的私库？”
谢昭云轻轻点头，语气平和：“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数目，表妹不必挂怀。至于侯府的财政来源，还需你多费心，别像我这样，嫁入侯府多年，只会用笨办法，靠着陪嫁贴补家用。表妹聪慧过人，定能找到治本之道。”
言罢，她向陆老夫人与陆鸣施了一礼：“若无他事，云娘与知鸢先行告退了。”
然而，就在陆知鸢和谢昭云将要迈出门槛之时，陆老夫人的手杖已直指向宋绾绾的鼻尖，声音严厉而尖锐：“你是不是蠢？侯府的日常开销全仗她的陪嫁支撑，你不仅不想办法从那里多榨取些，反而让她轻易摆脱责任。偌大的一个侯府，你准备拿什么来维持？仅凭仓库里那点微薄的余额吗？”
宋绾绾顿时显得手足无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的心思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绳索牵引，紧紧缠绕在如何制约、削减谢昭云的影响力上，却浑然不觉这座侯府的日常开支早已如同一座脆弱的浮桥，全凭她那丰厚的嫁妆支撑，摇摇欲坠。
陆老太太一听这话，脸色霎时阴沉下来，愤怒在她的眼中燃烧。
宋绾绾眼见情势危急，急中生智，连忙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柔声安抚道：“娘亲莫急，我只是生怕谢昭云白白占了咱们侯府的好处罢了。您放心，我心里早有计较，几个能赚大钱的点子已经酝酿成熟。只要我们能够顺利接管那些店铺，保证每日金银如雨，数钱都能数到手腕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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