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终不成，眷不属
顾斯年在第二天上午接到的陈从周的电话，本来说好是要到陈从周家里吃午饭的，顾斯年要和陈从周的父母谈一下，把他们的宝贝女儿许给自己的事情。
陈从周在电话里说，来滨江荟一楼的咖啡厅吧，我带你见个人。
顾斯年是没想那么多的，经过昨天的激烈拥吻，顾斯年也明白了陈从周的心意，她还爱他。
他们真的就要穿过岁月的洪流，在一起了。
可是到了咖啡厅，顾斯年的脸就沉下来了。
陈从周的身边坐着一个理着寸头的男生，又青春又硬朗。
陈从周看他进来，笑着给顾斯年介绍，“这位是我孩子的爸爸，秦渝汉。”
“这位，是我前男友，顾斯年。”
两个人没有握手，互相点头致意。
顾斯年冷着一张脸，有种不好的预感。
“斯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吗？今天带你见了。”
“陈从周，你什么意思？”
“斯年，我昨晚回去想了想，我们还是不太合适，我的孩子有自己的爸爸，怎么能让别人做他的爸爸呢？”
“陈从周，我是别人对吗？”顾斯年只是问这句话，眼圈就红了。
“你走吧，我们以后还是不见面比较好。”
心痛的滋味，像是陈从周拿着千根针在扎他的心，以致于让他千疮百孔。
顾斯年问她：“是什么让你一夜之间变了念头？昨晚，我们还通电话，像是恩爱的恋人？”
“我们不合适。情感、孩子、家世，一切，都不合适。”
“我并不觉得我们在这些方面不合适，即使真的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也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顾斯年。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再和你有一丝丝一缕缕的联系了，我们都平静一点生活不好吗？”
顾斯年站起来问她：“你求我放过你对吗？我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陈从周沉默不答。
顾斯年后退几步，“好，我如你所愿。”
顾斯年走后，陈从周收到了盛晴的电话，“网络上的水军我会全部撤掉。”
陈从周不想和她多聊，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渝汉看着陈从周从顾斯年在的时候那个放狠话的厉害那帮人，变成如今满脸都是热泪的模样，也就用了一秒。
秦渝汉依然是心动的，为她此刻的用情至深和楚楚动人。
心疼得递上一张纸，“既然这么爱他，又何必让他误会你，非要分开呢？”
陈从周擦擦眼泪和鼻涕，“你还小，你不懂，爱一个人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守护他，而不是非要拥有他。”
秦渝汉对这种观点嗤之以鼻，“我不认同，短短一生不过几十年，为什么要活的这么拧巴呢？爱就要在一起，哪有那么多奇怪的理论。”
陈从周对秦渝汉说：“想吃什么？我请客，感谢你江湖救急，大老远的从北京跑来陪我演戏。”
“哈哈，那没事，不过你确实要请客。我可是连你的手都没拉过，就做了你孩子的爹呢？这样吧，以后认个干爹，我也不算亏。”
“这不是小菜一碟嘛？”说完就有模有样得拍着肚子里的宝宝说：“宝宝，这是你干爹，秦渝汉。”
秦渝汉再问她孩子是谁的，她又不答了。秦渝汉吃惊道：“不会是沈总的吧？”
陈从周就差打他了，“当然不是，你可不能去北京总部瞎造谣啊，我和沈总清清白白。”
“哎呀，知道，逗你玩嘛。不过我确实很好奇，孩子的爸爸是谁。真是不知道，哪个臭男人有这种好福气。”
秦渝汉的后半句说的很轻，陈从周没有听得太清楚，问他说了什么。
秦渝汉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
这次一见顾斯年，秦渝汉知道为什么陈从周不喜欢他了。比起凛凛昂然的顾斯年，秦渝汉是胜在年轻了，但是并不一定就有顾斯年帅气、有魅力。
顾斯年像是一束光，走进来的时候，就连咖啡厅的服务员都忍不住侧目看他。
而顾斯年对于秦渝汉，那完全就是枝繁叶茂的大榕树对小树杈子的降维打击。
“那你之后怎么办呢？没了工作。”
“既然没了工作就好好在家养胎呗，等生了孩子，我再出去找工作也可以。”陈从周知道自己现在挺着大肚子去找工作，哪家单位也不会要她的。
“那你钱够吗？”
“还够支撑到生完宝宝。”其实是勉强支撑罢了。
辞职的事情，父母还不知道，还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讲。
正好这个时候，苏夏打电话过来，陈从周就报了地址，让她一起过来吃午饭。
苏夏进来一落座，还不得陈从周介绍，秦渝汉就说：“姐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陈从周被他逗笑了，“你看着哪个漂亮姐姐，你都眼熟。”说完和苏夏介绍，“这位帅哥是我在森忱北京的同事。”
苏夏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周周的闺蜜。”苏夏没有用前同事这样的字眼。
秦渝汉不满意了，“我只是你的同事吗？不是朋友？”
他只是光明正大得表达自己的不满，倒是把苏夏弄笑了，夸他：“你真可爱。”
看，是可爱。没人会用“可爱”来形容顾斯年吧。秦渝汉明白了，他在这几个姐姐眼里，是男孩，但不是男人。
倒是也不是说是用年龄来区分是男人还是男孩，而是一种气质。
一种阅历的积淀所表现在男人身上的一种男性魅力，俗称男人味。
苏夏问陈从周：“网上的事情我看了，工作没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
“我灵通什么啊，今天早上才看到，最近把我忙翻天了。你们家老顾在镜头前，有点帅啊，什么时候办婚礼，我份子钱都准备好了，就等吃喜糖了。”
陈从周脸上有层暗暗的光影，说不清是悲伤还是什么的东西，蒙在了她的脸上。“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苏夏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她知道陈从周是个有主意的。作为闺蜜，现在能做的，就是支持她的决定。
“我们方记，摊子不大，比不上辉盛和森忱，给的工资可能没他们给的你多，但是我会在不破坏方记薪资结构的前提下，尽可能得多给你。让你和宝宝不饿肚子，你愿不愿意来我这里？”
陈从周眼里的泪水哗得就涌出来，不只是因为本身就爱哭呢？还是因为怀孕了情绪格外得敏感。
苏夏看着陈从周落泪，赶紧红着眼睛劝：“怎么还梨花带雨起来了，友情这时候不使什么时候使啊，你可别哭了啊，再把我也整哭了。”
秦渝汉问苏夏，“哎，你是东北人吗？”
苏夏被问得莫名其妙，“何出此言？”
“你说话一股东北味啊，好像我同事梁思博。”说完恍然大悟般得站起来：“我知道了，我直达我在哪里见过你了，你是不是梁思博的前女友？”
苏夏怔住了。
陈从周也不哭了，秦渝汉怎么知道的？
“梁思博没谈恋爱之前的手机屏保是你的照片，我刚回北京工作那会，看到他手机屏保上的女孩子，还以为是哪个女明星呢。”
“后来看他总也不谈恋爱，公司里那么多女同事喜欢他，给他送爱心早餐都不为所动，我就想这小子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又觉得不太对，一个喜欢男人的人怎么会用女明星的照片做屏保。”
“后来，和他熟了，有一次晚上出去喝酒，我就问他屏保的那个女孩子是谁，梁思博说是他的爱人。”
“我说什么爱人啊，你不是单身吗？他说曾经的爱人。我才知道是前女友。”
爱人，她怎么对得起梁思博这样的深情。
苏夏刚才还是红着眼睛，现在是泪水忍不住留，鼻头都红了。
苏夏问：“他恋爱了吗?”
“对，也快结婚了。”
苏夏跑去卫生间哭了又哭，她还以为所有的泪水已经流干了，没想到，再次听到梁思博的消息，她的泪水和她一样不能自已。
梁思博问陈从周，“他们两是什么故事啊？”
陈从周大概讲了一下始末给秦渝汉听。
秦渝汉听得心惊，世间为什么总有不能终成眷属的苦命鸳鸯。
不一会，苏夏出来就换了一副神色，又是个光彩照人的辣妈了，像是刚才的悲伤恸哭都没有发生过。
秦渝汉都看呆了，女人变脸真的是像京剧一样，太神奇了。
秦渝汉这孩子吧，哪里都好，人帅又热心肠，就是有点大嘴巴。
回去秦渝汉就把这事和梁思博说了。
当时是在食堂吃午饭，餐厅里人声鼎沸，梁思博的耳朵里却只回旋着秦渝汉讲给他的故事。讲苏夏当年分手的不得已，苏记面临的破产，父亲的重病。
他很想打一个电话给苏夏，为那些他无法分担的痛苦，和分手时候忘记说的“我爱你”。
他在这个午后，一下就理解苏夏了。理解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并不能把爱情作为生活全部的痛苦。
梁思博不怨恨苏夏，也不在心口反复叩问，为什么一定放弃得是他梁思博，她们家的生意和父亲的病就那么重要吗？
他只是说：“我遗憾的是，我竟然不知道，她当初是这样难。说了很多爱给她听，却在她最难的时候，没有帮到她一点点。”
大概是“情深缘浅”，没有在一起的痴情人，大多用着四个字在心里安慰自己。
听到苏夏怀孕了，大着肚子。梁思博只是问：“她状态看起来好吗？”
秦渝汉说：“很好。”
梁思博笑了：“那就好。”
秦渝汉以为梁思博即使不会悔婚跑去滨海找苏夏，也会打一个电话给苏夏，诉一下衷肠。
梁思博最后也没有打这个电话，准确点说，是拿起来的电话又放下了。
秦渝汉问他为什么。梁思博沉思良久，“我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她结婚了有了孩子，我也有了女朋友。还是发乎情、止乎礼吧。”
仲夏时节，赏荷时，但闻皆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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