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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想杀人灭口


然而,江墨寒不曾多看她一眼,“今日府中有贵客,私下教训便是,大庭广众之下,教人看王府笑话?”

几个丫鬟垂头耷脑,诺诺应着。

云露的心骤然沉入谷底,江墨寒压根不管她死活,只是怕人看见。

本欲上位的野心,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尾。

难道今日,秦氏的爪牙,就算将她欺凌致死,只要无损王府颜面,她就算死无全尸,他也睁一只眼闭眼一只眼?

她垂下眼帘,忽觉自己有些可笑。

此时一双绣金长靴步入庭院中,他闲庭信步踩过青石板,俯身弯下腰来,素白的手捡起一颗荸荠。

“皇兄,浴池中温养,病痛可好转些?”江墨寒朗开了满面阴沉,化作春风笑意,贴近男子跟前两三步。

“好了不少。”

男子说着,拨开了果子的外皮,仔细观察少顷,方试探地送到唇边,贝齿亲启,咬了一小口。

“皇兄……”江墨寒当下有心阻止他食用,这东西京中见都没见过,怎么能入当今太子的口?

两人兄友弟恭,云露心神惶惶掀起眼帘,见着江墨寒跟前的男子紫袍加身,骤然心跳漏了一拍。

这不是将才在西角院占用王爷温泉池水的……

她震惊地盯着江行舟,江行舟余光似有似无的扫过她。

邪肆的薄唇勾了勾道,“很甜。”

云露腾地面红耳赤,那西角院的暮暮浮现眼前,犹如酷刑。

江墨寒自小于江行舟身侧伴读,虽说非同母同出,但也情同胞弟,对江行舟一举一动格外在意,当下见他多看了云露一眼,便说道,“此乃安阳刺史送来的外室……”

本是介绍,江墨寒尾音却顿住,蹙眉问云露,“你叫什么名字?”

云露浸凉的心,更是如置寒川,她来京中已半载,王爷竟是连她什么名讳都不知晓。

忆起上辈子他酒后乱性以及秦氏的残忍,云露恍然大悟,自己就是王府一条狗,任人戏耍,任人宰割!

她默默咽下屈辱,颤着音色回道,“臣女云露。”

“云间清露,倒是个好名字。”江墨寒从云露脸上抽回视线,冲江行舟道,“皇兄若是喜欢这乡野味,臣弟派人送些到太子府。”

野味?

江行舟雪白的指端摩挲着果子,旋即松开,果子滚落在脚边,“味道尚可,品相难看了些,出身也不一般,不要也罢。”

云露分不清,他到底是说这安阳特产,还是暗指她。

江墨寒闲聊了几句,便请江行舟前往茶室小坐。

“真是晦气的东西,赶紧把你这破玩意收拾着滚出端王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腆着脸来讨好王妃,好生不要脸!”

唤做流苏的王妃丫鬟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在云露身旁啐了口唾沫星子,领着一群人也走了。

徒留云露蹲坐在原地,恍若丢了三魂七魄,双目空洞。

那人竟是……太子?

堂堂一国太子,竟有喝人血那样的怪癖,当时分明是有些疯魔,而她不幸闯入,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在帮她,那就更要好好利用了。

“小姐,这端王府是云霄宝殿不成,既是瞧不上咱,何必安置在外。”秋梨将云露扶起,瘪着嘴,眼泪吧嗒吧嗒掉。

是啊,瞧不上,所以,他们都得死,包括身旁泪眼婆娑的秋梨。

她决不能坐以待毙,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现在放手一搏。

云露拍拍裙摆上的尘土,同时在秋梨耳边附语几句,随即沿着茶室而去。

端王府人人凉薄,对云露主仆二人而言,无疑犹如魔窟。

正因为这般,云露才必须绞尽脑汁自保!既然端王无情,那就换一个人,只要足够的位高权重就行。

她抹去面颊的污秽,撵上江墨寒时,他正与太子踏入茶室的门槛。

房檐下,凤铃清脆的响,云露扑通跪下来,“小女云露不求别的,只望侍奉王爷身侧,端茶倒水,伺候笔墨。”

她狼狈了些,但也可见那单薄的身子骨惹眼,面目如画。

江墨寒脚下微顿,斜睨过去,只见得云露毕恭毕敬,跪得端正。

此女凭着几分相貌,和她爹一个德行,趋炎附势!

江墨寒眼底灰沉,不是很喜见。

“五弟艳福不浅,孤羡慕不来。”江行舟打趣地拍了拍江墨寒的肩。

他这一拍,江墨寒心中百转千回,既是皇兄都这样说,便松口道,“起来吧,备茶,端上些点心来。”

云露心神一紧,看到了一丝希望。

“谢王爷垂怜。”

她怀着小确幸在府中忙活,端来了茶点,又在一旁小几谨慎沏茶。

而端王同江行舟,正坐在茶桌上畅谈。

端王着黑衣肃穆地正襟危坐,江行舟斜靠着梨花木的圈椅,懒懒散散,玉指随意摆弄着案上的蟾蜍茶宠,目光偶尔掠过她。

他们说的,云露不怎么听得懂,大多是官场上的纷纷扰扰。

沏上茶端上桌,她正欲离去,却头脑一昏,有意朝着江墨寒倒下。

同时,故意扯下脖颈间衣服,露出鲜红的牙印和伤口,对着江行舟。

江墨寒武将出身,自是眼疾手快,蓦然扶住了女子纤腰,她柔弱无骨,倒在了他怀里。

女子身上散发着淡淡幽兰的香味,江墨寒的角度看下去,只见得她羽睫如一柄蒲扇,鼻梁小而挺,还有那长裙未能掩盖住的些许春色。

江行舟猛地捏紧了杯盏,一双眼晦暗不明,浴池中的女子果然是她。

刚才在院子见面,便觉得她神色不对,没想到竟是端王的外室。

江行舟快速收敛表情,吁声调笑,“五弟可真是艳福不浅,有秦妹妹那般文雅淑德之妻,还有这般娇弱貌美的外室。”

江墨寒面色一沉,皆知太子向来欠安,本是倾心一人,那人却早年香消玉损,自此未娶。

他这个做弟弟的,却左拥右抱,莫不是触及到太子逆鳞?

霎时江墨寒手一松,把云露推开,“皇兄莫要开玩笑,贱内是御赐婚事,此人也只是做些粗使活,哪有艳福可言。”

云露心下明了,端王是不想与她有何牵涉。

正要柔声开口时,忽然殿外传来管事声:“王爷,有事求见。”

今日府内贵客,若非急事,管事万万不会进来打搅。

江墨寒心中一窒,江行舟顺势而为。

“许是什么事耽误不得,五弟去吧。”

江墨寒应声:“臣去去就来。”

端王一走,云露顿感危机重重,可眼下就是她搏出机会的时候,断不能退缩。

她拎着小壶,又给江行舟满上。

下一秒,一双大手,紧紧钳制住她的手腕。

“真是好大的胆子。”

云露疼的脸色泛白,音色努力镇定:“殿下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江行舟沉默,但却从他双眸中看出了肯定。

“若是殿下杀了我,我敢保证,不仅端王会知道殿下的怪癖,就连民间,也会知道,殿下的太子之位,怕是坐的不太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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