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发火
她本柔弱,却敢威胁当朝储君。
江行舟不怒反笑,钳着她手腕加重了力道,“死人不会泄密。”
云露忍着疼,嘴角勾弄起来,“太子殿下以为,我就这般莽撞,不留后手么?”
她直视着江行舟幽深的双眸,莞尔道,“我来时,便告知了我的侍女,若我今日不能安然从端王府全身而退,那就去城门楼上将此事宣之于众。”
云露声色柔柔的,言语时,不疾不徐,如同在念诗读句,哪是密谋着杀头大罪!
江行舟不得不重新审视云露,狭长凤目微微眯起,凝滞的脸上慢慢浮出了一丝冷笑,“你想要什么?”
云露悄然吁出一口气,能将当朝太子拉到谈判桌上,她真是豁出性命,冒天下之大不韪。
感觉到江行舟的束缚不再那般牢,云露尝试抽离,面上依旧是温温笑意,“殿下太子府无主,若殿下不嫌弃,你看奴家可否讨个太子妃之位?”
“就你?”
不等云露挣脱,江行舟骤然撒手,他靠着圈椅,眼角轻视着云露,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五弟都连妾室都吝啬施舍于你,自己掂不清几斤几两?”
云露整理衣衫,扯弄门襟,不正面回答江行舟,反而用指腹抹过被他咬过的伤口。
黑褐色的血痂子沾染在指端,她笑得更深,“殿下,味道可还能如您的口?”
刹那间,江行舟面若阎罗,那一汪清潭般的眸子迸发出凌厉狠意。
他有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谁知,云露不仅不惧怕他森寒的杀气,反而将指尖凑到他鼻尖去。
害怕,怯懦,是最无用的东西!
云露深谙,若不好好利用这一点,在人性凉薄的端王府,她能否逆天改命还未知。
血虽然干涸,但血腥味依旧,似乎还透着一丝丝柚香。
男人禁不住喉头滑动,心底躁动,眼底泛着暗红。
云露察觉他异样,面上从善如流,实则心惊胆战。
好像眼前这位貌美矜贵的太子爷,下一刻就会化身为野兽,将她拆骨入腹。
“皇兄。”
恰时,院中响起了中气十足的呼喊,江墨寒行步如风来,“好消息,盐商倒戈誉王,从中谋财的事,查清楚了!”
听到响动,江行舟一个激灵,他挺直了腰背,正襟危坐,墨眸恢复清色,暗自掠过一阵心惊。
他竟然只因此女沾染的一点血,差点犯病?
不敢想象,若是真失去理智,被他这唯他言听计从的五弟撞见,结果会如何?
相较于江行舟,云露自然很多。
她垂下的手负在身后,退开两步与江行舟拉开距离。
兴许是长时间的心弦紧绷,故而江墨寒的归来她早有所料。
江墨寒目光从云露脸上一扫而过,并不在意她那眉眼弯弯的淡淡笑意,低喝道,“退下!”
誉王之事,涉及朝廷机密,怎能被云露听了去?
此番江行舟心不在焉,倒是没再言语,云露福了福身退去,临到门口,还悉心的为二人带上了门。
“小姐!您吓死奴婢了。”
秋梨守在端王府外的小巷里,手里的丝娟绞啊绞,快要绞出个洞来。
见到云露的瞬息,秋梨眼睛发亮,奔着云露跑过去,“您让奴婢拿上您首饰盒,离开京城,奴婢还以为,您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瞧着秋梨可怜样,云露接过她臂弯挽着的竹篮,竹篮里还剩几颗荸荠小果。
虽然一切未有定数,但云露却舒心不少,至少她而今有机会名正言顺进入端王府,侍奉端王身侧。
太子爷那病,他藏着掖着,步步试探,皆如她意。
诚然,她未曾将此事透露给秋梨,只是诈唬江行舟罢了。
回到青叶院,秋梨便麻利地取了药膏来,轻轻给云露擦拭嘴角的淤青,越是擦,秋梨就越憋屈,“小姐,咱以后还是别去端王府了吧,每个月管家拨过来五十两银子,小日子过着多舒坦,也不必看谁脸色。”
药膏很清凉,云露注视着铜镜里的自个儿,忽而道,“秋梨,去将我以前用的青柚膏拿来。”
青柚膏是爹爹从西域得来的秘药,她自小到大一直擦着,听闻有美肌之效。
她确是比普通女子的肌肤更加细腻白皙,但入京后,她便将青柚膏封藏。
“小姐,郎中不是说了么,那膏里有断肠草,可致男子心生邪念,您若长此以往用下去,将来可能会……”
秋梨怕说赖话,连忙咬住舌尖,把后半句吞回肚子里。
“用下去,会暴毙而亡。”云露接过话头,指尖绕着垂在胸前的碎发,目光清冷,“偶尔用,不妨事。”
用不一定死,但她不未雨绸缪,那她身边所有人都别想活!
入夜里,青叶院的女子沾着晶莹头侧的药膏,细细擦拭过手脚。
而另一端的太子府,灯火如昼,檀香绕梁。
万籁俱寂,本是看书的好时候。
條然‘啪’的一声,书脊朝上,页朝下,男子手中的书倒扣在桌案上。
一个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过分白的手撑着额角,指尖挠了挠发根,心浮气躁喝道,“李德福,你给孤进来!”
宫人佝偻着身子,小跑着入殿,“殿下,老奴在。”
“药呢?”
江行舟拍着桌角,剑眉倒竖,“你是想孤病死是吗!”
寻常谦谦公子的太子爷,突然似变了个人一般,满是戾气。
李德福伺候江行舟多年,自是明白其中缘故,他一把老骨头压得更弯了,“殿下,今儿不是将将服过药?”
素来是七日一次入药,情况良好,半月都不成问题。
“孤要喝药,眼下就要喝,怎么,不准?”江行舟低吼,扶额垂眼,竭力压制着心头那驳杂的心绪。
就如同身体里住了一头失控的恶鬼,时常企图破壳而出!
暗访多位名医无果,也因此病杀了不少无辜!
李德福急急忙忙端来药,药水呈樱红色,是以鲜血配了十八中草药熬煮而成。
药碗刚送到男子面门前,他便探出手,急不可耐的扣着碗边,半仰着头,一股脑将整碗药喝下去。
但下一瞬,他只抿了一小口,便吐回碗里,“李德福,你找死?这什么鬼东西,用来糊弄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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