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夜袭4
东直门的守军在早上那场战斗中就被打散，此时坚守城头的这些人全是张伯鲸收拢的溃兵，他们中有不少人见过亲卫营在皇城下对贼军发起的阻击，就算没有见过那场战斗的人，也看过亲卫营就在这城头上，轻而易举地击杀了三里之外的上千降卒。
他们仅凭区区八百战兵和五百青壮，就守住了偌长的一段城墙，不光是雪耻之心在作怪，更重要的是他们心中有根支柱，那便是在他们的心目中，亲卫营战无不胜，有那样神勇的友军在侧，贼军来得再多也是送死。
可战斗已经打了一个时辰，那悦耳的射击声却再未响起，亲卫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亲卫营布置妥当了吗？”
箭楼中的临时指挥部内，亲卫营的两个同知，徐杰与张文生都被召回了朱光明跟前，他们手中的四百亲卫也因新的任务而从城头撤下，余下的四百人分布在各处城门，却因朱光明在战前下达的命令，到此时也都一枪未发。
“都已安排妥当，只等殿下一声令下。”
徐杰跟在朱光明身边时间稍长，也了解了一些朱光明的脾气，知道他喜欢做事说话爽快的人，听到问话就直言回答。
相对而言，张文生就要显得拘谨一些，“回殿下的话，微臣所率的两百亲卫已在安定门内瓮城集结，枪械弹药也都囤于瓮城城上，随时听候殿下吩咐。”
这一次，朱光明有心给城外的敌军来一下狠的，不管是投降的明军，还是顺军士卒，能杀多少就杀多少，但前提是要将攻城的敌军吸引过来，参谋部得知朱光明的企图后，自朱纯臣以下，几乎人人赞同，并在朱光明的提议下制定了好几套对敌方案，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亲卫营的战力部署。
“殿下，火候差不多了。”朱纯臣看着越来越多的降卒攀上城墙，心中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也不知道藏在黑暗之中的顺军主将会不会瞧出什么端倪。
……
“嗯？”
李岩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举目望向内城方向，又不可思议地举起千里镜再三确认，西直门城上的守军在新附降卒的猛攻之下节节败退，几处马面敌楼也似乎没有反击。
“这就攻上去了？”宋献策也有些不可思议，口中喃喃几句，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安定门，将军你看，”一名顺营军官指着北面城墙的方向，“安定门告捷，他们点起了火把，打信号告捷，定是攻下了城门。”
李岩与众将皆是朝着北方望去，只见离城百步不到的位置，一支支火把同时挥舞，就像是夜空中的点点繁星，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就在众人欢呼雀跃的时候，西直门城上陡然传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又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将军，城门已破，让咱老营的弟兄攻过去吧。”
“是啊，将军，如此大功，何必白白便宜了那些明军的降将，不如让给俺们这些老兄弟吧。”
“灭国之功，足能封侯。”
“生擒朱明皇帝的功劳一定要让给咱老营的人。”
“将军，不能再等了，再等就来不及了，快快下令吧。”
“谁莫要跟老子争，你们两条侉子的跑得赢老子四条腿的马，老子这就带着马队冲进去，活捉朱家天子献给皇帝陛下。”
看着帅帐之中乱成了一锅粥，宋献策的脸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这还没有确定清楚情况，自家人就开始迫不及待的争起功来，怎么看都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哪有半点王师的样子。
“都别吵了。”李岩被这群人的争执吵得头痛，怒然出声，想要呵止住众人的争论，帐内的众将只是安静了片刻，便又开始吵了起来，那可是封侯之赏，谁不想要。
李岩气得额头青筋直跳，脑子里也是嗡嗡作响，根本无法做出决策，只能将目光投向身侧的宋献策，长吁了口气，才问道：“康年兄，你看接下来是让剩下的降兵出击，还是让老营的弟兄顶上？”
“诸葛一生唯谨慎。”这句话是早些年前心学门徒李贽所言，宋献策此时说出，其意思也很明显，他对区区几万降卒就能接连攻下两座城门的战绩持怀疑态度，但帅帐之中群情激昂，都担心被人抢了功劳，他要是提出反对意见，万一内城真的被那些降卒攻下，帅帐中的将领都会将他恨得死死的。
李岩遥遥望了内城方向一眼，伸手在腰间猛地一拔，仓啷一声佩剑出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传令，新附诸军出击。”说完这句，他目光狠厉地扫过全场，又道：“老营各标原地待命，如有不遵号令妄自行动者，斩。”
……
“来了。”
数万人发足齐奔，不见其势，也能听到那震天的声威，朱光明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紧握着的手心也开始冒汗，他不惜撤掉城头的守军，连占据了绝佳优势的城墙也放弃了，甚至在这场夜袭之中城头上亲卫营至始至终都未发一枪，为的就是这个时刻。
“全体准备。”
四十挺马克沁重机枪呈一字排开，不分先后，机枪手负责射击，副手负责更换弹链，二副负责水冷与子弹输送，还有两名后备准备随时接替。
轰隆一声，东直门城墙应声而倒，数不清的人影推搡着挤进门洞，毫无阻碍地涌进瓮城之中，空荡荡的瓮城校场被火光映照得如同白昼。
两百三十步，这是城门门洞到瓮城城门的距离，也是涌入城中的降卒距离重机枪军阵的距离。
“稳住，不要打，放他们进来。”徐杰很紧张，紧张得声音都变得尖历了，他在枪阵的最中间，身后就是太子殿下。
两百步。
涌入城中的降卒被明亮的火光刺激，脚步也稍稍缓了一些，等他们适应过来之后，才看清整个校场情形，偌大的校场，竟只有区区几百号守军，便是一人一刀，也能将眼前的守军剁成肉泥。
一百五十步，这已是一个弓手的射击极限，就算箭矢能够飞出那么远的距离，杀伤也有限的很，正应了那句老话，其势不能穿鲁缟也。
不过亲卫营的每一个人都是朱光明的心头肉，决不允许有任何闪失，自然不会让他们冒着被攻击的风险。
“打。”
朱光明直接下令，简短而又坚决，四十挺重机枪在一刹间同时开火……
(https://www.shubada.com/67540/464060819.html)
1秒记住书吧达：www.shubada.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shuba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