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卫
若昂气喘吁吁地托着门柱，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向维克托解释。
毕竟他确实被队内的气氛感染冲昏了头，只差一头扎进对面的球门里，将赛前维克托的叮嘱全部抛在身后。
和他一样防守不力的两个后卫倒是嬉皮笑脸的，不仅没打算反省，还上前调侃了小门将两句。
维克托看见他们仨就来气，要不是有布拉维里把守大门，他们现在早就丢了一分。
三个后卫，比他这个中锋压得还靠前。
但此刻在场上不好发作，更何况他还只是第二队长，只能松开了搂着布拉维里脖子的手臂，一边将他们仨向球门外推搡，一边冷下脸：“注意防守，看好卡洛斯的位置。”
卡洛斯也顺势松了手，他同样笑嘻嘻的，没忘记调侃：“小家伙身上还挺香的。”
味道有点熟悉，不过是哪个香波的味道，他想不起来了。
布拉维里终于松了口气，他感激地看向门前的三名后卫，抬起手整理自己已经一团乱的毛。
难怪主教练说后卫是门将最好的搭档呢，谢谢他们救他于“水火之中”。
比赛重新开始。
若昂老老实实守在距离自家小门将最近的位置，饶是队友再次全部越过中线，他也只敢在边线附近徘徊，严防死守着预备队的组织型中场弗朗西斯科，顺便斜眼盯着卡洛斯的位置。
卡洛斯还是老样子，光明正大在主教练眼皮地下没个正型，队友防守，他在球门前散步。
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是想从总是正面朝着他的布拉维里身上找到什么破绽或者死角。
U19不擅长踢预备队这种主打防守反击的队伍，他们甚至没能从不久前差点失球的惊险中吸取教训，进攻时仍是大军压境，回防时百米冲刺。
预备队就爱这样逗他们，后卫中场来回摆摆大巴，控球率稳步上升，让U19徒劳奔跑消耗体力。
但卡洛斯不乐意了。
他要射门呢，总是在后场倒脚有什么意思。
卡洛斯不满地回过身朝队友大吼。
倒是把门前发呆的布拉维里吓了一跳。
他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放空脑袋盯着远处扑腾翅膀的鸟被发现了，连忙整理手套，从人群脚下找到滚动的皮球，严阵以待。
预备队的中场将球横敲给U19半场左路影锋，若昂本想上前阻碍，却被中卫捷足先登。
本该严守右路的右边卫回身卡在门前，看样子似乎是打算替参与右路防守的中卫补位。
看似挑不出错的防守行动却让回追的维克托和预备队中场弗朗西斯科齐齐皱起了眉——
左路只有影锋一人，中场和中锋卡洛斯的位置都在中路偏右，中卫怎么敢贸然出击和左边卫二对一的？右路怎么办？
果然，影锋看准时机，轻松地利用转身回旋躲开了封堵，一脚漂亮的直塞，将球送向中右。
无人防守的卡洛斯加速追球，一脚将球捅向球门。
右边卫连忙后撤防守，但眼看着皮球近身，他却一脚踢空漏球，皮球擦过他的小腿，方向稍变，直接冲着球门右下角飞去——
**的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维克托简直恨不得当场脱下球鞋直接砸到右卫的脑袋上，门前漏球！还不如不防，把这球交给门将处理！
猪队友！
后卫门前漏球，甚至还临时帮球改变了方向根本就是在坑门将。
门将原本还能根据球的初始飞行路径做出预判，现在可好，突如其来的变故还要迫使他们在千钧一发之际迅速调整思路，重新评估、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身体姿态的逆转。
这一过程对任何一位门将而言，都是极大的挑战与考验，几乎所有门将都对此苦不堪言。
右卫踢后卫也有七八年了，怎么会犯这种他一个前锋都知道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等一下...
维克托眉头紧蹙，望向场边的米格尔。
该不会是这家伙让他的小弟故意这么干的吧？
至于吗？一场队内训练赛而已。
就在此刻，场上爆发出一阵夹杂着赞叹声的嘘声——
布拉维里以惊人的反应速度紧贴门线倒地，险之又险地将方向临时改变的皮球奋力推出，化险为夷。
若昂迅速跟进，果断地一脚将球踢出边线，防止补射。
场边的尤金瞬时激动地站起了身：“这一球都能扑出来！他明明已经行动了！却临时改变了方向，这...恐怕帕特里西奥来都没办法阻止这一球！”
布拉维里·加托真的是个为门将而生的天才！
而他却差点让这颗明珠成为沧海遗珠！
奥雷利奥也情不自禁鼓起了掌，他同样没有想到布拉维里能将这一球扑出，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右卫的漏球没有给留下丝毫喘息与思索的余地，只有经验丰富的老门将或者运气绝佳的幸运儿才能在电光石火间如此迅捷而精准的反应。
但布拉维里做到了！
即便是卡洛斯都忍不住刮目相看，即便在葡超联赛上，也鲜有门将能做出如此精彩的扑球，他不禁啧啧称奇，重新上下打量站起身的布拉维里：“你确实很厉害啊，完全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家伙，难怪老头子对你那么上心。”
这家伙的运气未免太过逆天了。
中卫悄无声息地乜斜一眼场边分辨不清神情的米格尔一眼，不由地在心中感慨，他们都如此“努力”了，预备队还是没能进球，反倒让布拉维里贡献出了更加精彩的扑救。
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眼下的状况还不如让他和右卫一开始就在场上努力拼抢，既能展示他们的实力，还会让门前成为最后防线的布拉维里，在对比之下显得如同场上多余的装饰性吉祥物。
他同右卫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比赛从界外球重新开始。
预备队改变了策略，他们变阵型为433，加强了进攻，皮球不再于对方半场活动，双方攻守的形式调换。
但预备队组织的每一次进攻都比U19更加流畅，他们配合默契，相较于U19队缺乏章法带球直冲球门，最终仓促在门前蒙一脚的踢法，预备队的进攻策略更显精明高效，每一次进攻都蕴含着极大的威胁。
若昂疲于拼抢铲断，布拉维里也上扑下跳，体力大幅衰减。
然而即便如此，预备队仍然体会到了同U19一样的，久违的无力感。
卡洛斯一连贡献出五次极具威胁的射正，全部被布拉维里·加托没收，他们始终没能洞穿U19的大门。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预备队早已没有了赛前的欣喜和势在必得，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了疲惫与茫然。
U19门前的小门将身高不高，却让人心生畏惧。
场上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疑惑——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他扑球的动作甚至并不标准，看起来也平平无奇！他到底是怎样挡下每一颗球的？
怎么地球online也能开挂吗？
卡洛斯越挫越勇，他累得喘气，却仍然维持着接球、观察、跑动、传球/射门的动作，势要突破U19的大门——他已经发现布拉维里根本不会主动出击抢断，也不敢开大脚将球送上前场，他只敢在禁区内用手扑球，也许他能从这点出发，寻找更多的漏洞。
然而，U19的反击却在这时发起。
若昂一脚将球开向前场，维克托如同离弦之箭，抓住机会全力冲刺，他与另一名前锋上演了一幕精妙绝伦的二过一撞墙过人，一记挑高球直挂球门右上角。
预备队似乎仍沉浸在先前的节奏中，未能及时从困惑与迷茫中抽身，U19这突如其来的攻势让他们措手不及，就这样草率地被进了一球。
弗朗西斯科忍不住叹气。
太久未能进球的打击已经让他们丧失了信心，节奏全乱。仅凭彼此之间的互相鼓励已经无法挽回败局，得靠教练将他们骂醒才行。
谁能想到，率先取得优势，甚至拿下胜利的居然是U19？
维克托激动难抑，兴奋地脱下上衣，在与预备队的比拼中先下一成比在U19联赛中获得胜利还要令他喜悦：“我们做到了！”
他兴奋地大吼，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甚至在球场上奔跑，甩开试图上树的队友，一路从对方门前跑回自家门前，像抱只玩具熊一样一把将满脸呆滞没搞清楚状况的布拉维里抱起来转圈：“这都是你的功劳！布拉维里！我们踢预备队进球了！1：0！1：0！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根本不可能的胜利！
意味着他们不比预备队差！
意味着他可能今天就会被赶出球队！
米格尔尝试露出笑容，但他的表情极为僵硬。
运气！这一切都是荒谬的运气！可是凭什么！
他无法忍受！
场上的U19队员们兴奋地抱成一团。
谁敢想象现在的成绩？
其实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开场前都在想，只要没被预备队踢成0：5就是胜利。
但他们反倒先进了一球。
卡洛斯并不甘心，输给U19这件事传出去，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放？
他终于收敛了笑容，尝试安抚每一个队员的情绪，让他们重振精神，比赛还没有结束，他们还有机会。
比赛还剩下十分钟结束。
若昂极力掩饰疲惫，一脚将皮球踢出底线解围。
预备队也因此获得了一个珍贵的角球。
双方在门前组成人墙，熙熙攘攘黑压压一片，非常热闹。
布拉维里眨着眼睛，有些不适应。
弗朗西斯科在角球点处开球，皮球在空中划出弯曲的弧线直奔门前，人群中身高最高的中锋卡洛斯起跳摆头，精准地用头球将皮球送向球门。
但这一球并没有对布拉维里造成威胁。
他顺势躺倒扑球，将球送出球门，这已经是他扑出的第11个球了！
但此刻门前一片混乱，所有人彼此推搡，卡洛斯的目光紧盯着皮球，抬脚就要补射——
尖锐的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卡洛斯不解地回过头，只见助教尤金正不顾一切地冲向场上，而U19的中锋维克托，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满脸狰狞地将惊恐的U19中卫死死按在了门柱上。
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维克托并未被哨声打断动作，他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不断收紧，怒视着自家中卫，脸颊上的肌肉因愤怒而紧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
“你们**的想干什么？！踩他的手？你们想毁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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