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桃花劫
方伯将马车停在了谢府大门口,将杌凳摆在了地上。
空青搀扶着谢兰若从车上下来。
她看了一眼府邸门口停着的那辆四驾马车,帷幔用的是上好的云纹蜀锦,一看就是达官显贵的车。
“方伯,问一问是谁来府上做客。”
方伯正要叫出看门的家丁前来问话,就听门廊下传来一道质地清朗的嗓音:
“六小姐回来了。”
谢兰若偏过了头,看着殷轼一身黑色劲装,从重重暗影里走了出来。
他低着头,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忧切,“你的身子好些没有?”
谢兰若朝他施了一礼,“无甚大碍,倒是殷小公爷这么晚了还站在府邸门口,是有什么急事? ”
殷轼看她那眼神,明晃晃地直抵人心,“等你。”
凛冽的寒风忽然而至。
她猛地瑟缩了一下,被这话突袭得猝不及防,掩嘴轻咳了三声,“殷小公爷找我何事?”
殷轼一见她咳嗽便皱了眉,到底是怜惜她,声音越发地低缓下来,“之前三番五次地登门拜访,都没见上你一面,如今这病才初见好,你就坐着马车到处乱跑。”
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过分地亲昵了,“殷小公爷——”
“进茶室里说,”他凝肃着一张脸,打断她道:“别在这里吹风,不然回头又得大病一场。”
谢兰若一直知道殷轼对她有意,可他们之间明明生分得很,又隔了一两月没见,他怎么能做到一上来就跟她如此热络的?
对外敞开的茶室卷起了半边的竹帘,案几上整齐地罗列着各式茶具。
俩人面对面地围炉煮茶,边上恭敬地站着陪侍的丫鬟和小厮。
殷轼拨着炭火,让水沸如鱼目,往茶壶里投入少许红茶,片刻后加入姜片,用文火慢慢地熬煮,出汤后倒进茶盏里,长手推到了她面前。
“这是姜红茶,看你面色寒凝,趁热喝了这盏茶,可以驱散寒邪,温煦一下你的手脚。”
谢兰若只觉得他体贴得过于入微了,她踟躇了一瞬,就见他长手一伸,将面前的姜红茶移了回去。
殷轼隔空看着空青,冷然地吩咐道:“给你家小姐取罐蜂蜜过来。”
空青不敢不从,她前脚刚退下去,一旁的小厮也机灵地跟了出去。
“我常到府上找辅国大将军煮茶,听他无意间说起,你喜食甜点软糕,嘴里尝不了一点苦。”
殷轼轻扬眉宇地笑了,“刚好宫里有个御厨,做的果酱金糕、红枣血燕堪称一绝,我给你捎了些过来,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多谢殷小公爷。”
谢兰若疏离地看着他,“我爹珍藏了不少武夷山岩茶,回头我给小公爷取一些出来,让管家送到国公府。”
礼尚往来,谁也不欠谁的人情,彼此扯平了。
“六小姐不知,我近来常到府上做客,喝的就是辅国大将军煮的岩茶,这茶不用送了,我随时想喝的话,随时登门拜访大将军便是。”
殷轼拿捏着分寸,进退有度,“我来这里,是有事和你商量。”
谢兰若抬了目光,静静地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这时空青取了小罐的蜂蜜过来,呈递到案几上,又识趣地退了下去。
殷轼重新沏了一盏姜红茶,用小匙子刮了两勺蜂蜜兑了进去,搅匀了推到她的面前。
谢兰若见他没说话,又看了看这一盏姜红茶,那架势,大有她不喝这盏茶,他便闭口无言的意思。
她抿了一口茶水,手脚还没温煦过来,就让他的话给激起了浑身的冷意。
“太后娘娘找了皇上,要给我和你赐婚,皇上让太后自行拿主意。”
殷轼全程盯着谢兰若,看到她抗拒地变了脸色,赶在她发难之前,抢先说道:“我将此事拦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反转令她面色僵了僵,随之和颜了许多。
他要的就是她的好感。
“谢小将军刚刚为国捐躯,眼下提这件事不合时宜。”
谢兰若一阵轻咳,端起茶几上的姜红茶,浅浅地抿了两口,“我无心婚事,此事还请殷小公爷体谅。”
殷轼为她将茶水蓄满,不忘再加两匙蜂蜜进去,“我这里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太后娘娘执意赐婚,越是忤逆她的意思,她的手腕只会越强势。”
“那依小公爷的意思?”
“先定下婚事,消除太后娘娘的顾虑,而后六小姐再加个期限。”
殷轼目光锋锐地看着她,不断地试探她的态度,以便将她彻底地拿下来,“比方说孝期一年以后?”
“为何不是孝期三年?”谢兰若一下挑出了他话里的机锋。
“容我冒犯一句,”他极其诚恳地说,“不是父母,只是胞弟的话,三年的孝期根本不用提,太后娘娘绝不可能答应。”
冷风吹打在茶室的竹帘上,晃动着俩人投射的影子,一会儿拉近,一会儿扯远。
谢兰若听着茶壶里涌泉连珠的水沸声,一时间心乱如麻,“那要是一年之后呢?”
“谢兰曦——”
这一声直呼其名,让她茫然而又不知所措。
他却是凝簇着目光,异常坚毅地望着她道,“你就这么小瞧了我?”
谢兰若神情一顿,不知他这话到底是何用意。
殷轼单刀直入,直逼得她退无可退,“我知你如今的心里,并未属意于我,可是我真诚地待你一年之后,你还会对我无动于衷?”
他要的就是一招致命,定下婚事是要定她这个人,缓期一年是要收了她的心。
谢兰若向后推了矮杌,拉开距离,起身扫了他的颜面道,“殷小公爷说笑了。”
“六小姐,是我唐突了。”
殷轼嘴上歉意着,看她的眼神却格外地较真,“要是太后娘娘一道懿旨颁下来,六小姐不想过早成婚的话,随时找我都行。”
“夜色不早了,告辞。”
谢兰若朝他行了一礼,领着空青走到竹帘时,殷轼看着她落在白墙上的倩影,低低地说了一句,“我如今不住在国公府,居在了长安永乐里的官舍。”
他之所以告诉她这件事,是为了让她知道:“将来你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谢兰若无力地望进了无边的夜色里,他若是以为她不愿嫁他,是因为长公主刁蛮难缠,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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