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婚(中)
李元绪并排地坐到拔步床上。
新人坐帐,秦氏将他的左衣襟压在了谢兰若的右衣襟上,而后婆子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撒帐”,将红枣、栗子和莲子撒向了合欢床上,寓意着“早立子”。
接下来就是吃“子孙饺子”。
李元绪看着秦氏端来一大碗生饺子,他主动拿过了碗,用筷子夹起一枚生饺,递到她嘴边。
谢兰若在他微微见笑的眼里,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浅浅地咬了一口饺子皮,李元绪就将剩下的大半个饺子全吃了下去。
“不算,新娘子都没咬到生饺子馅,再吃一个!”
秦氏领着众婆子们站出来异议,窗外那群人也跟着瞎嚷嚷:“不算,再吃一个!”
谢兰若面皮薄,肉眼可见地红了,她恼了他一眼,拿过筷子夹起一个生饺,咬了小半口,李元绪凑过来,就着她的筷子,一口吞下了剩下的半个饺子。
洞房窜起的起哄声几乎掀飞了屋顶,在这喧闹里,两道童声强势地穿破而出:“生不生——”
谢琅和周叙言错过了一次机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时机,声嘶力竭地在窗外叫喊着。
李元绪等喧嚣声落下,才回了他俩的话,“生——”
谢兰若爆红的脸已经羞得不能看了,秦氏适时地站过来,挡住了窗外众人探寻的目光,她端着两杯酒水上前,殷切道:“新郎新娘,该喝合卺酒了。”
俩人双双拿起酒杯,交绕了双手,一口饮下了杯中酒。
礼成,秦氏将李元绪请出洞房,合上了门扇和窗棂。
厢房里终于静了下来。
时至午后,谢兰若没吃午饭,肚子叫嚣得厉害,秦氏传唤道:“空青,给你家小姐,不,给你家夫人端一碗宽心面过来。”
这一改口,她才恍然感到离家的真切,这次是真地踏进一个新的府邸了。
“头顶的凤冠重不重?”
“很沉,压得脖子一阵酸疼。”
秦氏上手就给她解凤冠,她还迟疑地挡了一下,“师娘,这合不合礼数?”
“礼数是做给外面人看的,关起门来都是自己人,你戴这凤冠给谁看。”
谢兰若由着她拆下凤冠,脖子一松,整个人都爽利了起来。
她接过空青端过来的油泼大碗宽面,第一口吸溜声格外地嘹亮,一下就把空青和秦氏都给逗笑了。
“成个亲,把你家夫人都饿得原形毕露了。”
秦氏朝门口抬了抬下巴,“空青,去门扇处坐着,听见走廊的动静声,立即来禀了你家夫人。”
空青欣然应允,去往外室看起了门。
“这叫宽心面,本该是李家家母给你做的,可府上就李元绪一个主子,吃了厨娘的这碗面,你以后在新府上尽管放宽心,好好地过你的舒心日子。”
谢兰若经她这么一说,忽然抬了头,“师娘,我一嫁进来就当家做了主母,这日子可比呆在家里舒坦多了。”
“小没良心的,这话让老夫人听见,她得给你气笑了不可。”
秦氏笑骂了她一句,上手给她揉搓着后颈,“当初老夫人也是算到了这一点,才没让你嫁进国公府,去伺候那个刁蛮的长公主。”
“就是李元绪这人,属实是糙了些。”
谢兰若顿住了筷子,细细地听她说下去。
“我说媒说了几十年,闹过无数的洞房,这抢新娘子生饺子吃的新郎官还是头一回见着。”
秦氏碎碎念着,“你说他疼人,舍不得你吃生饺子,那也疼得太过火了,以后谁家说疼婆娘,就得拿你这一段出来说事。”
她的脸一下窘迫了起来,跟着嫌弃起人来,“这人确实太糙了。”
秦氏拿过她手上的空碗,搁到一旁的案桌上,催了她一声,“睡吧。”
谢兰若一时间大喜过望,“这合不合规矩?”
话是这么说,她已经利索地踢掉了脚上的翘头履。
秦氏给她找来了一个空枕,垫好高度,保证不会弄乱她的高髻,“院子里摆满了筵席,李元绪一桌桌地敬酒,没一两个时辰他回不来。”
“何况那些军营里的老痞子,都是新军、戍卫营、北师军和十六卫的悍将,喝酒那是整坛地往下灌,保不齐他都下不了桌。”
“师娘给你关起门,就是让你好生地歇会儿,空青守着内门,师娘站到外面,帮你挡掉那些迎来送往的妇人,你只管踏实地睡。”
谢兰若一枕上空枕,困意便排山倒海地压过来,倏忽间就睡了过去。
秦氏故意让她歇会儿,是让她养足了精神,就这细皮嫩肉的娇姐儿,许给李元绪那个糙老爷们儿,她跟割了心头肉似地舍不得。
筵席上觥筹交错,李元绪在众将酒过三巡时,才端着酒樽姗姗来迟。
他挑选出一批量如江海的喝酒猛士,开席前就派发到各大筵席桌上,命他们故意斗狠,逼得这帮老酒徒站出来干了一轮酒。
又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进场,每次酒杯都没敬到他嘴边,就被侍卫铁腕地抢了下来,一口干到底。
“李元绪喝个酒都不能光明磊落,尽在那里耍花招。”老薛头不耻地斥道。
周大嗓门醉醺醺地红着脸,指着桌上的陆无明骂道:“这个狗犊子,一上来就灌我酒,你说,是不是李元绪派你过来挑事的?”
陆无明憨憨地笑着,又给桌上的仨老头斟满了酒,“喝酒论英雄,末将敬三位老将一杯。”
老薛头和郑瘸腿看着斟满的酒杯,并未领他的情,只有周大嗓门又举起了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李元绪在众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这一桌,郑瘸腿从脚底拖出一个酒坛子,牢牢地抱在怀里,站起来说:
“你们这些愣头青一个个地都给我让开,我的辈分摆在这儿,这是我敬大将军的酒,你们谁都没资格挡!”
李元绪低眼笑了笑,“郑瘸腿,你这是要一个人喝光这坛酒?”
“少给我打岔,”郑瘸腿将酒坛重重地置到桌上,豪情万丈地道:“大将军,你一个人喝光这坛酒,我们几个老的在这里保你直通洞房!”
老薛头也笑眯眯地站了起来,“我给你俩作证,他这话算数。”
李元绪眸色清冷地敛了敛,“那也不能一坛子灌下去,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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