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已经废了
秦风才起身走到了墙角,陆暄暄就先他一步把墙角码着的竹竿拿来了。
陆暄暄把竹子放在了炕桌上。
秦风坐回来了,抽出了腰间别着的小刀削竹竿,陆暄暄就立在一旁,准备随时候命。
日出东方,朝阳绚烂,有光照在秦风的身上,将他身上烘得发暖,灶房里的柴火香气悠悠飘荡在屋里缭绕在他的鼻尖。
从这天起, 秦风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她事无巨细的照料他,他渴了想喝水,手才往桌上摸,杯子就送到了他手里去,吃饭的时候秦风没出去,和陆暄暄在炕桌上吃饭,陆暄暄紧着给他夹菜,一顿饭吃下来,秦风愣是一筷子没往盘里夹,因为碗里的菜始终也吃不完。
他想去打猎,她不让他去,说你眼睛这样先不要去了,身体要紧。
有一天晌午,她消失了一会儿,不知去了哪儿,半晌之后秦风鼻尖嗅到一缕茶香,她上街给他买了茶,她说这是好茶,八钱银子一两,秦风入口浅尝了一下,一股子涩味儿,也不好意思告诉她被坑了。
她跟他说,她定好了石磨,过些日子做得了就放在院子里,等天气好了他可以坐在磨盘边喝茶。
她还问他喜不喜欢鸟儿,她说想给他买两只鸟儿来听听响儿。
天气晴好的时候,她就对他说,秦大哥,外面的晚霞很漂亮,火一样的红,你想出去晒晒太阳么?我陪你走走,好不好?
夜深了,她给他洗山楂,把蒂剜去,用筷子把核捅出,亲手喂到他嘴里。秦风嘴里含着一颗山楂果,扭头吐了,终于忍不住问陆暄暄:“我又不是残废,你至于这样么。”
陆暄暄紧张得望着秦风:“怎么了?”
他叹声气,烦躁的挠挠头:“你别这样提心吊胆的,我就算好不了,一辈子瞎下去,我也不找你的麻烦。”
陆暄暄不说话了,她手足无措的低下头,秦风当时说过两天也许就好了,可这都五天了,他还是没好。他大概心里也有数,可能好不了了。
这可怎么办呐!
秦风眼前黑黢黢的,看不到陆暄暄在做什么,这会儿也听不见她的动静了。
生气了?
生不生气和他有什么干系,都和她说能好了,她还提心吊胆的把他当个残废似的照料。
他心思烦乱,伸手去拿椅子上搭着的羊羔袍,手才探出去一半,羊羔袍就送到了他手里头。
秦风吸了口气,放弃挣扎:“你把弓箭拿来,我上山打猎去。”
陆暄暄满眼紧张的凑过来,低声道:“秦大哥,你眼睛还没好,歇着吧?行吗?”
秦风终于忍不住火了:“姑奶奶,我再这么歇下去真就废了。”
陆暄暄看着他面罩之下漏出的那双无神的双眼,满脑子缭绕着一句话:他毁了容,他得了癔症,他还瞎了。
他这辈子彻底废了。
陆暄暄内疚更甚,见秦风走到墙壁前,抬手要取弓箭,陆暄暄脑袋一热,探出两手握住了秦风的手:“秦大哥,你已经废了。”
秦风:“??”
秦风遭受到了侮辱,原本准备好呛她的话就卡在他的喉咙里,根本说不出来。因为他的整个注意力统统放在了手背的触感上,那双温暖的小手包裹住他的手背,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心儿里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潮。
陆暄暄紧了紧秦风的手:“但是你放心,以后我照料着你,我陆暄暄照顾你一辈子!”
秦风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
陆暄暄:“我哪儿也不去了,就算有一天你们得上路离开这,我也跟着你,你别瞧我瘦,可我力气很大的,我能打柴,也能吃苦,我能照料着你。”陆暄暄望着秦风那双无神的眼睛,此刻似乎又显得格外呆滞,她更难受了,他瞎了,都是自己害的,她沉声道:“秦大哥,以后我当你的眼睛,花花世界,我陪你看。”
陆暄暄柔软的声音,像是丝丝缕缕绵软的线,将他从头到脚缠绕住。
那声音悠悠飘荡进他心里,余音不绝,在他的心房激起千帆浪。
陆暄暄:“秦大哥!你不要灰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这两天我一直寻思着,虽然这是药物冲突了,可老朱头到底也有责任,我怎么也得去找一趟老朱头,我得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秦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她的手上,以及她说的那句:花花世界,我陪你看。
在秦风的前半生里,听过海潮拍岸,听过暮鼓晨钟,听过蝉鸣鸟语,这世上所有优美的声音,动人的旋律,都不及她这短短八个字来得动人心扉。
陆暄暄依旧给秦风声情并茂的讲述着自己的规划:
“当然,他一个给牲口配种的,显然应该是懂得不多,但咱们也得搞清楚他那药丸子里是什么东西,我去打听打听,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稳妥的大夫来给你瞧病,你别想太多。”她晃了晃手,秦风的右手就跟着动了动,她语气笃定,掷地有声:“我有信心,你也要有信心。”
秦风恍惚的听到了信心二字,他在心里计划着,自己要不要顺势给她推到炕上,他有信心不会把她伤着。
陆暄暄慷慨激昂说完了话转头就跑走了。
她出来的太急,步履如风的冲出屋了,甚至没注意到趴在墙角儿试图装死人的秦泰。
秦泰一直怀疑秦风的身体没好,因为这几天秦风始终没有去过他的房间,秦力平时让他养伤,不让他下床走动,秦泰只能趁着秦力出去砍柴的工夫着扶着墙艰难的走来。
然后就听到了房间里的对话。
秦泰扶着墙蹭到了秦风的房间里,眼睛赤红着:“大哥!你眼睛瞎了?”
秦风揉了揉脖子,抽回神来,懒散的回道:“不碍事,药效冲突了,过几天就能好。”
秦泰可比陆暄暄了解秦风,他知道秦风向来不说废话,既这么说了,便是真的,这下秦泰放心了,秦风寻声走了过来,语气带着责备:“你下地做什么?伤口再崩开了我可给你弄不来大夫治了,到时候你就自己挨着,少跟我喊疼。”
秦风嘴上责备秦泰,可却扶着秦泰上了炕。
秦泰:“大哥,我实在不放心你。我两腿没力气,扶着墙过来的,结果来了以后听见那丫头跟你说情话,听得我心里这个酸。我也好想找个媳妇解解心宽啊。”
情话二字甚入秦风的耳,他歪着头摩挲着手里的细竹,半点没让秦泰瞧出他心里的得意:“你少废话,歇够了就回你屋,那丫头天天绕着我转,我耳根子才得清闲,你又在这喋喋不休的叫春了。”
秦泰死赖着不走,歪在炕上,屁股朝上:“我巴不得来个婆娘绕着我周围转转呢。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秦泰伸手抓了个山楂果子吃,嚼了两口,嘴里酸出了一汪水儿:“对了,那丫头适才说她做什么去?老猪头?什么配牲口的老猪头?”
秦风无从答起,因为他适才妄念乱飘,陆暄暄之后说的什么话他完全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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