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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开张


顺利找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他雇了一顶小轿,抬着阿桃回了家。另一边钱进自去整了了思绪,准备和掌柜扯皮一番。

        路上,阿桃不经意问起南通一巷,顺利说,此巷位于东角楼,热闹非凡,但是那里都是大买卖,常人一般不去的。阿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似乎真的瞧见一些雄壮的屋宇。这是徐小先生要送信的地方,看来他这个朋友很有钱呢,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将信送去。

        阿桃回家受了数落不提。她在家好好养了两日,每日用那天路上买的点心充饥。

        第三日,李氏派人来说,有个妙春堂的伙计来送药,想问一下具体的伤情,“夫人让面片儿去瞧一瞧,要是讹钱的,就叫他离开。”

        面片儿来到门前,看到果真是哥哥,忍住兴奋,上前对话。

        “哥哥说他的事儿用了您二两银子,已经了清了,他已拿着身契换了良籍。”

        “真是好本事,恭喜他了。”

        “谢谢小姐。他问您是什么打算?他说咱们本钱少,适合卖小食,可以走街川巷,暂时不用赁门店,”

        “但是您在家里不好出门,他做面食的手艺不行,还得雇人。”

        “他现在住在哪儿?”

        “目前找了个客栈,等定了章程,再赁房子。”

        阿桃便认真想了想。

        钱进说的也都是阿桃所想,自己不便每日出门,只能把方子送出去,那就要选些好操作又不用什么人的东西开始。她脑中不由想起那日杀猪巷的景象,那么多人挑着担子推着车来来往往,他们早上都吃了什么呢?赶路的人,吃了什么呢?

        阿桃有了主意。

        “让你哥哥尽量在离咱们近的地方赁个房子住,不用很大,但要能生火。准备上两口大锅,几个大罐子,还有这些食材,再给我准备一身男人穿的衣裳。”阿桃列了个单子递给面片儿。

        面片儿按着和哥哥的约定,来到后门,偷偷把单子扔出去,半写半画了阿桃的要求。

        又在家等了两日,阿桃的脚已经可以走路了,面片儿拿着回信告诉阿桃,准备就绪。

        临近寅时,阿桃从悄悄挖了几天的狗洞爬了出去。外面接应的钱进看着从狗洞里爬出来的官家小姐,仍旧觉得自己是昏了头,跟着一个小丫头胡闹。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阿桃跟着钱进来到赁的房子。钱进准备的很好。阿桃细细看过,马上开始工作。她一步步教着钱进,放多少水,每一样食材加入多少,肥肉怎么处理,瘦肉怎么处理,饼子烘烤到什么程度……

        卯时一到,阿桃已做完了一切。又叮嘱了若干事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从狗洞爬回了自己的房间。

        面片儿提心吊胆一个时辰,直到小姐回来,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儿。

        阿桃换了衣裳躺在床上,兴奋地无法入睡。

        胜败就在今日了,明天还有没有钱开张,就等今天的成果了。

        另一边钱进则更为艰难。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香了。

        他偷偷尝了一小口肉,更馋了,却知道今日这一锅肉,是成败所在,不由认真数起时间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食材里面放了两味药材,猪肉入口没有一点腥膻,一口吃罢许久,唇齿依旧留香。他想去躺一会儿,毕竟白天还要去奔波,闭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终于到了起锅的时候,他打开锅盖,隐约好像看到了门外有个人影。

        阿桃今日依旧在自己房里用的午饭,李氏来了一趟,看阿桃依旧是百无聊赖地躺着,实在看不过去,拧着眉走了。

        李氏回到房中和王婆子发牢骚:“这样大的一个姑娘,就在家养起来了,实在想不通老爷的打算。”

        她现在是最想让阿桃出挑起来的人,一直没歇了给阿桃找教养师傅的心思。只是碰巧如今阿桃受伤,只能在家养着。她想不明白老爷怎么一点不急,这都多少天了,难不成真就是接一个女儿回家养着了?

        “夫人是心善,想着大娘子的前途。依奴婢看,伤了脚,手还好用着,何不把女工先练一练,总归是用得上的。”

        李氏觉得这个想法很好,马上找来材料往阿桃房中走去。

        “咦?面片儿不在?”

        “嗯,解手去了。”阿桃心中装着事儿,连和善的样子都懒得做。

        李氏看着她没有礼数的样子,强压下心中不满,对她说:“大娘子今年十三,已是不小了。如今在家没有事情,不如和我一起做做绣活,也能补贴家里。”

        面片儿在后门望了十来次,终于得到了哥哥的消息,拿着纸条子快步走回屋内,却看见夫人一脸冰霜地坐在床边,眼睛却像要喷火。

        面片儿在外面跑了几步,还在喘着,此时正好让李氏逮个正着。

        “跟了大娘子几日,你的规矩也都忘了吗?”

        面片儿赶紧战战兢兢地跪下,“奴婢不敢。”

        “你这丫头就是心太实,肚子不舒服就好好歇歇,我这个样子又没什么事情,至于急成这样子。”

        “奴婢怕小姐有事要人使唤,一时忘了规矩,请夫人和小姐责罚。”

        “罚了你,咱们俩谁来伺候谁呀?我还指望你教我女工呢,我绣的这个东西,实在看不过眼去,夫人您说是不是?”

        李氏用力捏着手里的帕子,扔下一句“大娘子最好是能练练!”愤而离去。

        李氏回到自己屋子里,狠狠喝了两杯水才舒坦些。

        她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就是小家碧玉的性子,别说吵架,连脸都没有跟别人红过。嫁了人以后,除了银钱上紧吧些,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地方,可谓是顺风顺水。阿桃的出现,好像是她人生中遇到过的最大的难题,她也说不清自己的不安是因为太想把丈夫的荒谬想头转移到阿桃身上,还是她的存在本身。这毕竟是丈夫和别人的孩子。

        李氏自己在屋内拧巴不提。

        阿桃看着李氏走远,赶紧下床拉起面片儿,“有消息了?快拿来我看看!”面片儿进屋前的神情,一看就是已有消息了。

        面片儿劫后余生似的拿出握在手里的纸条递给阿桃,手心出了汗弄湿了一些,好在没有模糊上面的字迹——

        “一贯钱?!”

        主仆二人对着纸条上的信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写错了吧?五斤肉,就能赚一贯钱?”

        二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谁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等晚上和钱进见面细问。

        不过明日的本钱有了,阿桃终于可以睡上一觉。寅时未到,她便来到狗洞,听到外面钱进喵喵的叫声,才急忙钻了过去。

        时间回到白天。

        钱进将所有的东西装在车上,刚推门出去,门口竟真的守着一个人。

        “您是?”

        “小兄弟,我是朱雀门外百富酒楼的掌柜,姓朱,冒昧了,你这院子里炖的肉,可否卖点给我?不怕你笑话,从你门前经过闻到这肉香之气,腹中馋虫作祟,竟然走不动路了。”

        “朱掌柜您客气,但是我这里是小本生意,今日备的食材不多,还得留着开张。您要不试一试这个夹馍?”

        于是钱进就在自家门口,将第一份夹馍卖了出去。五个,都是纯肉的夹馍,收了二十五文。

        有了这个好兆头,今日的生意果真特别顺利,他一路推车走着,几乎不怎么吆喝,到了人多的地方,只要掀开肉汤的盖子,就有人来询问,甚至还有人多排队的时候。因而还未到杀猪巷,他的一百个夹馍几乎卖空了,只剩一些肥肉拌豆腐菇子。

        “一百个馍也卖不上一贯钱呀?”阿桃问。

        “正要说这个。卖光了所有的馍,我正准备去买今日用的食材,没想到有个刚买了夹馍的人回来,说要买我的肉汤。”

        “难道那点肉汤能值几百文?”

        “这倒没有,但是他也是个酒楼的掌柜,预订了明天的一百个夹馍,先交了二百文的定钱。这不,我多买了好些材料,您过过目,今日恐怕要辛苦些。”

        “好!好!太好了!”阿桃这一年多来,似乎从未这样开怀过。

        自家的手艺她是知道的,好则好已,但也没想到会这样受欢迎。当年姥爷逼着自己学手艺,他说厨娘虽不是什么光鲜身份,但是学这一身本事,人在这世上便有了活的底气。如今如他所说,这身本事当真成了自己安身立命的依仗,相信二老在天有灵,也会欣慰。

        短短几日,有个年轻货郎推车卖夹馍,成了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邻里街坊把这小食传的神乎其神。虽然很快便有其他人效仿,吃过钱进卖的夹馍的老顾客们却说,别人卖的这些馍不够香脆,肉也不够软烂酱香,实在学不到精髓,人家货郎的豆腐都是有嚼劲的。可惜不出几日,已经看不到他的推车了,要想吃这种小食,只能去大酒楼去排队了。

        钱进的馍是在饼店买了现成的回来,自己烤制加工。但是现在生意越来越多,他一人实在无法应对,和阿桃商量过后,与卖他馍的那家饼店签了契,教给他们烤馍的方法,但是只能卖给钱进一人。对方也是老实人家的小本生意,每天的馍不用辛苦摆摊就全部卖出,自然是欢欢喜喜地答应了。钱进还雇了一个小伙计,每日忙碌。

        但是这些阿桃已经无法顾及了。

        因为苏父终于下定决心,给她请了教养婆子,每日将她约束在家,学那些官小姐的规矩。

        一晃两个月过去。

        “殿下,郑德已经到了临江。”柳七将刚收到的信递给赵珂。

        赵珂缓缓看过郑德的信,垂目片刻,先是问到:“霜降已过,眼下临江已经很冷了吧。孤记得郑大人早年有腿疾?”

        平安答道:“当年郑大人在开封府通判任上,因拒听郭美人教旨,被内侍伤过膝盖。”

        “嗯。你去挑一副好皮子的护膝,给郑大人送去。”

        然后他才与柳七说起正事:“王吉把郑德撵出京,已经犯了官家大忌。让他继续咬住吴归远,这回带着王吉。年底应该就能有结果了。有孤在,让他不必有后顾之忧。另外让他多看着临江军,回来孤有话问他。”

        “是,殿下。”

        柳七走后,赵珂慢慢拢住大氅,低头含胸狠狠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一次说了太多话,他现在恐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胸口仿佛被压住,没办法呼吸。这样使劲吐纳了几次,才似乎缓解了一些。

        这样的活法,还要坚持到哪一天呢?

        苏府。

        阿桃今早来了初潮,傍晚下了一场雨,现在她搂着汤婆子缩在床上。

        这两个多月,她每日学怎么站,怎么走,怎么说话,怎么拿东西,一个不慎,就要受一戒尺。好在阿桃学得快,只是最初的几天挨了打。

        不过今日是最后一天,阿桃的进步得到了苏府二位主人的认可,苏父今日同意她不必再独自在家学习,等李氏去娘家说一声,就可以和二娘子苏如画一起去李氏娘家的家学上学了。

        阿桃懒得管他们怎么折腾,但是能出府,就又可以琢磨自己的事情了。

        之前实在没有精力半夜去爬洞了,也不知道钱进那边怎么样了。幸亏他基本出师,只是每次换了料,还需要阿桃把一下关。

        一场秋雨一场寒,深秋的夜里,哪怕是汴京城,也不复夏日的喧嚣。

        过了十月就是年底,阿桃想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也渐入了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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