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亲昵
叶裁衣不知他为何片刻间就换了一副神情,只道:“哥哥拿了婚书让我签字,所以我来问问你,为何……”
他掀起眼帘,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为何?当然为保我伤病难治,修为尽失之后能在京都有一席之地。”
叶裁衣点了点头,也有这样的可能,只是他虽然惯会骗人,但甚少贬损自身,这会儿他这样的说辞,竟然显出几分可信来。
他本就自私至极,有这种打算只能说是属于正常人考虑的范畴。
叶裁衣释然,笑道:“原是为这个,你也不必担忧,若你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也不会让你沦落到无处可居的。”
卫疏风嗤笑道:“你懂什么?你以为给我一个地方居住我就满足了吗?若我没了修为,还可以攀附叶家享荣华富贵。我娶你为妻,可得一大笔嫁妆,挡人财路就是害人性命,你若不同意,我自有办法让你同意。”
叶裁衣脸色一僵。
卫疏风蹙眉说道:“你就只愿意信这些不好的话?”
叶裁衣错愕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语气尽量和缓,“那我信什么?信你喜欢我吗?我之前那样追在你身后你都毫无反应,现在你又说喜欢,你自己觉得可信吗?你有什么目的不妨大大方方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直接给你呢,省得还要玩什么你画我猜。”
卫疏风双手停在她臂弯处,静静地看着她,双眸里倒映着她生机勃勃的样子。
他忽地将她推倒在锦被中,双手按着她的肩跪在她身侧低头吻着她,尽管他已衣襟染血,却似未有所觉。
叶裁衣双手抵在他襟前,只觉得温热的液体渐渐从她掌心洇开。
她拼命挣开这个吻,急声提醒道:“你又流血了!”
卫疏风置若罔闻,抬手钳住她的下巴继续吻着,与她唇齿相依,呼吸相缠,成为这世间与她最亲密的人。
叶裁衣真服了他这股邪劲儿,张口咬了一下,他低呼了一声,捂着唇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她,漾着水光的眼眸深处是几分隐忍。
叶裁衣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扯下来,见血自下唇蜿蜒到了下巴处,她咬牙骂道:“活该!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呢!”
卫疏风起身坐到她腿上,唇上疼痛不已,抬手摸了一下,意外地摸到了一片血迹。
她的腿无法动弹,腰间又不敢使力气,只能仍旧躺在锦被之中,一时有种被压制的憋屈感,恨恨地说道:“卫疏风,你起来!”
卫疏风慢条斯理地擦着下巴上的血迹,垂眸看她憋闷的神情,不由朗然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你怎么还咬人呢?”
叶裁衣有些气急败坏,“谁叫你亲我!”
卫疏风用牙齿轻轻磕了一下唇上的伤口,疼得直皱眉,脱口而出,“我就亲你!”
叶裁衣伸手扯过枕头猛地挥过去,卫疏风低头躲了一下,似是扯到了伤口,额上霎时间冒出薄薄的冷汗,他抬手捂着衣襟蹙眉忍着痛,不再动弹。
叶裁衣见状终究没有再拿枕头打他,微微动了动腿,“你这完全是自作自受,可别怪我,你赶紧挪开,我腿都快麻了。”
卫疏风起身挪到一边,靠墙坐在床上,扯过半边被子盖在腰间,腮边冷汗莹明,捂着衣襟不再说话。
已是薄暮时分,天色微暗,叶裁衣翻身跳下床,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和发髻,见卫疏风一身素白寝衣坐在凌乱的锦被里,隐在床榻内昏暗的阴影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目光瞥见他衣襟上的血迹,正在考虑要不要趁他现在病弱又伤痛的处境上去打他一顿。
卫疏风从昏暗中抬眸看着她,双目莹莹藏匿着无数破碎的星子,毫无血色的薄唇牵起一个恣意的笑,“现在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吗?叶师妹。”
叶裁衣抚着肚子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跟我说清楚,是不是跟我睡觉你可以吸干我的修为或者吸干我的寿命?”
卫疏风的笑意僵在唇边,脸上的恣意与张扬渐渐被惊诧取代,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离谱至极的问题,但见她笃定的神色,便不由得疑惑地问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需要这样提高修为的吗?”
叶裁衣抿唇想了想其他的可能性,“那是不是我突然有什么了不得的灵力觉醒了?”
卫疏风抚着衣襟吐了一口气,襟前发丝凌乱,他扬起头来像是被希冀之事打击到一般,无力而恼恨地问道:“难道我不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喜欢你吗?”
叶裁衣微微蹙眉看了他一会儿,反问道:“难道你可以吗?”
卫疏风觉得眼前一阵花白,有郁郁之气迅速萦绕到他胸口,压得他有些呼吸不畅。
叶裁衣看他被气得不轻,低低笑了一声,道:“那师兄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李俊行在山林之中焦急地等待着,许久,终于见远处一提着灯笼的人影掠过树影往这边走来。
那人身上是流溢着烛光的箭袖白锦轻袍,襟前金线绣着团云纹,腰间勒着一条三寸宽的腰带,腰带上绑着一条细细的滚金丝绦,一直垂到膝下的两处丝绦尾部各结着一个小小的白玉雕鱼佩。
走动之间,衣摆荡漾,鱼佩相撞,泠泠汀汀。
白色帷帽遮住了他的脸,露出帽子的发髻上插着一根墨玉簪。
李俊行见了他便欣喜若狂,奔到他身边,拱手道:“公子,你终于来了,今日原是你我定的相见之期,您姗姗来迟,可是路上遇到了麻烦?”
那人摇了摇头,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凉如水,“有事耽搁了,惭愧,让李道友久等了,一别多日,李道友可会操纵风雷令了?”
李俊行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有些低落,摸着左手拇指上的乌木板指,“公子,你已将风雷令借给我多日,我虽已背过你传授秘法,却还是不懂如何使用,十天之后的家族试炼,我肯定还是要被李飘萍打败,家主之徒还会是她。”
白衣公子轻笑了一下,清雅如金玉之声,宽慰道:“李道友何必担忧,这风雷令被我派封存已久,一时之间自是难以驱使,你只管用我给的秘法,每日三遍,我保证五日之后,风雷令必然会为你所用,十日后必保李道友在试炼中拔得头筹。”
李俊行握紧了那个扳指,当时白衣公子用扳指召唤风雷的情景仍能让他心潮澎湃,那种对天道自然游刃有余的驱使,实在令人神往。
他拱手致谢,又试探着问道:“若在下能得头筹,自然是要万分感谢公子的,公子还是不愿透露名姓吗?”
白衣公子拱手还礼道:“原本只是路过此地听闻李道友在此独自抱怨,深觉李道友也是性情中人,这才想施以援手,并不求什么,名姓什么的因故也不好相告,只等李道友赢了试炼,我再拿风雷令回碎玉谷去。”
李俊行心道若自己真的可以驱使风雷令,在试炼之中显示有了驾驭天道自然的能力,这风雷令肯定得献给家主了。
献给家主之后他若能成为家主之徒那他自然是愿意的,反正也并不认识这白衣公子到底是碎玉谷的谁。
白衣公子也是一个人在此地,到时候还风雷令时将他劫杀了不就行了。
不过,若真能借此踩李飘萍一脚,或者直接毁了她的道心,那他才是真的舒心。
他一边笑着,一边凝眸尽力想透过那两层微微泛着波澜的白纱看一看他的模样,想知道是怎样的又蠢又傻的人敢把这种东西借给别人,口中说道:“那我多加练习。”
白衣公子微微颔首,“五日后你我还是此时相见,李道友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成果,再下次相见,就是李氏试炼当天晚上,到时李道友需要把风雷令还给我,好让我回师门复命。”
李俊行赔笑道:“这是自然。”
白衣公子微微颔首,提着灯回首凌空离去,风中有一段微弱而清冽的冷香。
看着,似乎修为不高。
李俊行还记得多日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李飘萍这个刚从乡野中接回来的女人打败,在同族亲友和师兄弟面前丢尽脸面时的泼天恨意。
他明明才是李氏族人新一辈中最优秀的,明明他最有可能选为家主的新一任弟子,可偏偏家主这个老风流当年在乡野间留下了一个女儿,李飘萍。
这个女儿才接回来三年多便显示出惊人天赋,但不为夫人所喜,更是不甘于只做家主庶出的女儿,她想要成为家主的徒弟,继承衣钵,以求名正言顺地图谋李氏。
她在每一次小比试上都能更进一步,直到几日之前,打败了他这个同辈之中修为最高的弟子。
那日羞耻和愤恨溢满心头,他跑到这里来发泄,忍着恨与泪边骂边疯狂地轰倒树木时忽听身后有人浅笑道:“胜败乃常事,遇败绩便好好提高修为便是了,道友何故如此生气。”
他回首望去,便是一白衣当风的公子,带着帷帽,提着孤灯,静静地立在他身后,衣袍被山风吹出不规则的波澜,周身笼着一层浅浅的光晕,像一个悄无声息,不露行迹的山灵。
李俊行盘着手上的乌木扳指,暗暗计划着试炼赢了之后该如何羞辱李飘萍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以及到时向家主献宝后需要带几个修为高的人来埋伏劫杀。
唉,这世上就是有一些自以为是的蠢人,自觉自己很善良,以为随手施舍一下就会让谁都由衷地感谢他们的帮助,呵!
就像李飘萍一道灵气将他打落青莲台后,还装模作样地伸手来拉了他一把,简直虚伪地让人恶心!
等到十日之后,他一定要一脚踩碎她的傲气!
卫疏风吹灭了灯笼,一个人走在夜风之中,山野里很清凉,漫天星辰倾压地低低的,仿佛触手可及。
他在李家挑选了许久,才挑到李俊行,他很少见到如此又狠又蠢的人,所以对李俊行格外有耐心。
这样的人若好好引导,令其膨胀到一定程度,甚至敢去将天捅出一个窟窿以显示自身的能力多么地出类拔萃。
只是卫疏风自己并不需要李俊行去毁天灭地,只需要李俊行好好地在试炼大会上用那段秘法就好。
他仰起头望着漫天星子,笑得十分无邪,真是,有些期待整个灵修界的反应啊……
当那些事情都与他无关时,叶师妹会惊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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