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楚唯借来棉签,便急匆匆赶回。生怕多耽误一秒,某人又要发脾气。
“让一下,谢谢。”他鼻翼轻微翕动,喘着气。小脸上跑出了浅浅的晕红,像桃红色混进了奶油白里,煞是可爱。
后台的化妆间被男生占领,社里只得与老师商量,腾出两间闲置的准备室供女生使用。楚唯本想去后台帮忙,这样更容易碰上纪言川。怎料林琅横空出世,指名道姓要楚唯帮她化妆。
要不然妆不化,台也不上。
编剧部最后整和不出一个像样的节目,就低声下气向表演部借人。现在还不得拿她当祖宗供着?
林琅那无赖性子,阴晴多变,把编剧部的人搞得诚惶诚恐。
楚唯刚从另一个准备室挤出来,落脚到宽敞的走廊,便听见两个男生的窃窃私语。
“吵可凶了,都快要动手了。”
“你不是说社长也去了吗?社长去了以后怎么着?”
“嗐,能怎么着。事实明明白白摆在那儿,还说要调查,摆明就是想偏袒,把覃学长气得脸都白了!”
“天呐,这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估计她也怕初尧承认了,丢她的脸。”
“谁说不是呢。”
……
楚唯停在墙边,握着棉签筒的的手指渐渐收紧。八卦的男生从他身边走过,他恍过神来,纷乱思绪东拉西扯找不到一个头。
楚唯的目光追随到会场的入口,看着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总觉得她们的神色很复杂,好像都藏着故事一般。他焦心万分,迫切想要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
脑海里兀然闪过林琅威逼渗人的眼神。
楚唯咬牙,推开了准备室的门。拉紧的发条坏掉了,他像是个拖拉的机器娃娃,怂着头,满脸的忧心忡忡。
迎面一股呛人的烟味。
林琅一听有人进来,立马掉头。
她像个大娘似的翘着腿,懒散地躺在椅子上。回着头,眉头拧出疙瘩,透着不耐烦。
“怎么去那么久?”
她指尖还燃着根烟。
准备室本就不大,她一抽烟,满间都是烟草呛鼻的味道。楚唯环视一眼,人都跑光了,空荡的座位还有着旋转的余势。
楚唯气冲冲地走过去,把棉签筒砸在桌上,“公共场合,你抽什么烟?”
说罢,就伸手想去夺。
烟头冒着红星,林琅怕烫到他的手,于是疯狂躲闪,“操。谁叫你让我等。”
见她蛮不讲理,楚唯气道:“你把人家都熏出去了,真自私!”
林琅掐灭烟,嚣张地说:“不这样,她们能走吗?”
“你!”楚唯指着她,气到形变。
“再说谁像你这么磨叽,人都化完了……”林琅抱着手,扬起脸来,“你还化不化了?”
楚唯瞪着她笑嘻嘻的脸皮,转身去开了窗。可外头风大,能把脸吹皱。于是他无奈地只留出了一道通风的空隙。
楚唯拉过小圆凳坐下,像只冒烟的小火炉。他用棉签搅出唇釉,嘴上不止不休,“真不知道你一女生,事情怎么会这么多!一会儿嫌别人用过的刷头不干净,一会儿又嫌粉卡……”
上唇的动作并不温柔。
林琅目光一寸不离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蛋,笑得暧昧。“真不知道?”
楚唯掀起眼皮,露出茶褐色的眼瞳。潦草瞥她一眼,就又垂下。
他怄气:“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你别哭啊。”林琅一下握住楚唯拿着棉签的手,涂了半边唇釉的嘴唇,在楚唯有些无措的神色下一张一闭,一半艳丽,一半略显苍白,对应之下竟生出魅惑感来。
明明挂着轻佻的笑容却让人离奇地联想到“庄重”这个词。像在回放重要的慢镜头,林琅的口型叫楚唯心中一颤。
他匆忙移开视线,扯出最大的嗓门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你正经一点!”
林琅挑眉,装出困惑样,“喜欢你,不正经了?”
“别瞎说。”楚唯低着头,把擦不出的棉签扔进垃圾桶。
林琅盯着他,自言自语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凶?”
楚唯重新抽出一根蘸上唇釉,沉着气,快速地往林琅嘴上擦。
擦完就跑去拿其他化妆品。
林琅端起桌上的小镜子,一瞅,暴躁道:“楚唯,你选的什么颜色啊!”
楚唯冷冷道:“姨妈色。”
林琅抽过纸巾就想往嘴上抹。
楚唯严厉制止她:“不许擦,很贵的!”
林琅:“……”
真是被她气晕了,楚唯描眼线的手都在抖。
可现在,他一门心思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去外边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超旋从朱珂那儿拿到院服,蹬着小黄过来,马不停蹄。她一瞟见站在音乐厅门口等待的纪言川,测准距离,脱把扬身,大胆地使了个空中抛物。
投得挺准,衣袋子稳稳落入纪言川怀中。
真是,怎样都能耍帅……
袋子不沉,纪言川夹住打结的绳带,放一只手拎着。
王超旋拨下支脚,跑过来,得意洋洋:“效率够高吧。”
一共十二分钟。果然拜托王超旋直接去八栋取衣服能节约不少时间。
纪言川心里感激,“多亏你了。”
王超旋刚想着马上能和三千字管理作业说拜拜,都恨不得给小黄装个风火轮。
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大方地摆手,“别忘了我的管理作业啊!”
纪言川应道:“没问题。”
“那我先进去了。”
王超旋张望一眼,发现陆陆续续有人入场。她临时起意,“反正我也没事,走,给你去捧捧场!”
说着,顺手搭过纪言川的肩膀,吊儿郎当地往里走。
纪言川拿她没办法,“后排的位置可能不够用,你先坐前面铺过红布的吧,那儿有我一个位子。”
王超旋一点都不在意,“我站着都行。”
话剧社在全校的影响不小,又有几号名人。在晚会开始前五分钟,座无虚席,晚到的学生把座位之间狭窄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望过去,黑压压的人头能在心里投射下一片阴影面积。
没闲地瞎溜达,王超旋径直在贵宾席上占了个座。
纪言川去后台送衣服。
演出服没法用,唐允坐着唉声叹气,“社长到底去哪儿了,时间马上就到了啊……”
“一个人出差错,干嘛都陪着他倒霉?”林绾阴阳怪气道,“还不如把某人的戏给删了,反正也不缺他一个。”
他撑着头,撇过脸,问道:“雯哥,你觉得呢?”
覃雯淡淡地瞟过一角低头默声的初尧,“那样剧本结构就会被打乱,她不会同意的。”
纪言川的态度很坚决,情景剧必然要完整上演。
他费了大番功夫,结果到底是什么?
他真的做不到将辛苦排练出来的节目毁掉啊……
他忧惧地阖上眼。
林绾不服气地哼了声。
这时,后台的帘子被掀起。钱佳梦回头,兴奋道:“社长,你终于来了!”
纪言川将衣袋交到迎上来的钱佳梦手上,“借的都是中码,你们应该能穿。”
钱佳梦往袋口一瞄,便泄气地提起袋子放上桌板,有苦难言。
林绾动作很快,却见是院服,笑了:“这也太敷衍了吧?社里什么时候演出会穿院服的?呵……”
覃雯皱眉,领出一套。普通的白衬衫、格子裙,是金融院的院服。
他猜到了。
“服装统一就好。院服都是大众款,虽然不大好看,但是符合剧情的服装要求。服装都是用来添色增彩的,把剧演好才是关键。”面对抱怨声,纪言川一板一眼地解释。
特殊情况,别无他法。
初尧悄悄扭过头,不出一声。他趴在桌上,紧紧抱住胳膊,像是被排挤到墙角没有馒头吃的小乞丐。
纪言川自是心疼,但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她必须以大局为重。
仿佛有一个神奇的宝囊敞开了口,吸纳进所有嘈杂的背景音。人声如潮退海平,过了一会儿响起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嗓音。
纪言川拿过最后一套,向初尧走去。她柔声道:“先去换上吧。”
初尧捧过衣服,在纪言川安慰的眼神下,乖乖地点了点头。
他有些焦虑地开口,声音低落。“我怕我演不好……”
刚才林绾的冷嘲热讽他听在耳里,却不想多费口舌与他争辩。他无缘无故被诬陷,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一旦戴上了嫌疑人的帽子,就擦不掉曾经被泼上的污点。
姣丽的妆容也遮不过他无力的气神。他现在糟糕透了,期待上台的心情消失无踪,只剩下浓浓的失惘与自证的急切。
纪言川叹声,她微微弯低身,说:“先别想这么多,我会帮你把事情查清。不是你做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误会你。先把节目完成好,剩下的等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说。”
道理他都懂,他也明白这场晚会对纪言川的重要意义。只是心里这道坎,他想过去只能靠自己。
凝视着纪言川温柔的眼睛,他实在说不出令她失望的话。最后,他答应:“嗯,我会好好演,你别担心。”
纪言川手指轻轻划过初尧的发边,微笑道:“好。”
纪言川陪初尧从后台出来的时候,正是林琅对唱节目的伊始。
张烨穿着白色的小马甲,站在台上玉树临风。治愈系的嗓音配搭温暖的小情歌,揉带着浅浅淡淡的思念与忧伤,像阵风吹进听众心里,文艺气质淋漓显致。
细腻的歌声引来无数迷弟的推崇与膜拜。
而旁边的林琅就好似没了存在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吉他,背景乐太夺耳,完全可以覆盖乐器的声音。
那些人一边让她把曲子弹熟,一边又抹杀她的表现。
她斜勾嘴角,不屑的表情渐而浮露。只是低着头,没人看到罢了。
她双脚一高一低踩在圆凳下面的支架钢条上。等待张烨唱完最后一个音,她靠近前方的话筒,漫不经心地启唇。
慵懒低沙的嗓音,带着金属撞击般的质感。不像张烨努力计较每个吐字的完美度,她随随便便就浑然成调。声线蛰伏,仿佛有股力量在底下不断积蓄,引而不发。具有独特魅力和强大的影响力。
林琅一开口,便盖过张烨所有的风头。
听众的目光为这个坐态随意,歌声抓耳的女生而倾倒。
可林琅漠不关心,她的视线紧扣着某处一个身影。
认真到仿佛一词一句,都像是为他所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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