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防空洞
“境外赌博？”梁红英点头，“难怪要抛售酒店了。”
姜明霜悄悄问陆琰：“既然都是酒店行业，陆总会不会知道一些事情？”
他们穿着警服，很多事情只能通过常规渠道了解，要是想知道一些弯弯绕绕，还是要找一些行内人来的方便，这也就是为什么需要线人。
对于L市的生意场来说，陆珏无疑是最好用的“线人”。
陆琰对她晃晃手机，上面显示着两分钟前发出去的消息：“师妹，迟了点。”
姜明霜抿抿唇角：“有什么了不……哎陆总回了。”
[金万恒一直由赵瑞珩的助理打理，他没有插手过。另外，赵瑞珩或许不是赵斯唯一一个儿子，之前听说过赵氏内部争夺股权的事。]
陆琰虽然并不经商，但从小也是耳濡目染其中门道，一下便能明白陆珏的意思。
如果赵瑞珩并非独子，又是个纨绔子弟，一手创立赵氏的赵斯或许不会把集团交托给他。而他为了能有钱玩乐就必须用些方法争夺股权，那么做出一点实绩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陆琰低头重新看了一遍金万恒和赵氏餐饮的资料，在发现两家酒店都以粤菜为招牌还一直是潜在的竞争对手时便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铅笔笔头敲敲桌面，伴随着出发的命令——
“楚利，明霜，我们去一趟老街。方波和子平去金万恒，看一看那个防空洞周围的情况，不要打草惊蛇。红英你去锦绣小区那边守着，一旦发现炸弹的踪迹或者Boss有什么异常立刻报告。”
老街是L市的文化保护区域，以一座抗战遗址为中心辐射周围将近两公里的街区，而原来的居民们依然住在自己的老房子里，形成了一片极为融洽的环境。
三人到的时候正是傍晚，有些临街的住户在门口支了摊子卖些小东西，邻居们来来往往拉着家常，还有住在附近的人过来买东西讨价还价的声音。
张楚利向来是打听情报的好手，凭着一张厚实的脸皮不一会儿就混到了街坊的聊天圈子里打的火热，成功问出了防空洞的所在。
防空洞旧址在两栋小楼的后面，是顺着一个小矮坡朝里挖的，足够隐蔽也足够安全。进出的小道位于两栋楼之间，窄的连陆琰和姜明霜并肩都无法通过，更别说是一辆汽车了。
入口就在矮坡一角，锈迹斑斑的铁栅门在半人高的杂草灌木掩映之后，门上木牌上写着的“封闭勿进”四个红漆字也像是经历过风雨的斑驳。
陆琰走到门前两三米处停下来，半蹲下去拨弄了一下草叶，果然看见了踩踏的痕迹。正准备朝前走，有一声呼喝叫住了他。
“你们是谁啊？干什么的？没看见这写着别进去吗？”
来的是一个穿着蓝灰色棉袄的老头，手上还拎着一袋橘子，看起来像是这里的住户。
张楚利走上前去：“大爷，这里是以前留下来的防空洞吧？我们没干什么，就是好奇好奇，您别担心。”
老头上下打量一下他们，嘟囔道：“这有什么好奇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大爷，您怎么走这儿了？这儿草多，可不好走呢。”张楚利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神色如常的套着近乎。
好在那老头也只是想来提个醒，并不执著于多管闲事，见张楚利的笑模样也不好意思甩脸子，指了指小道的另一头：“我每天都从这里走回家，一天四回，这些草都认识我了。”
“除了您，还有人从这里走吗？”
老头一皱眉，想了想：“楼上小黄之前下夜班有时也往这里走，我六七点出来买早餐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陆琰便联想到了失踪的黄主管。
调出手机里黄主管的证件照递到大爷面前：“是他吗？”
老头仔细打量了十几秒，有些迟疑：“看着脸型像，不过没这么年轻，也没这么干净，小黄留着胡子哩。”
陆琰心下了然，正准备打个电话回局里叫人手增援，七八个人忽然从小道那头跑了进来。
“老陆？”
沈远帆跑在最前面，也最先看见站在里面的四个人，微微诧异之后便明白过来：“行啊，你们够快的。”
两人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老头，陆琰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中午那两人撂了，说他们会认识周和平是听老大的吩咐，被你抓获之前就做了两件事，一件是绑架姜教授，另一件是前两天来东山街道帮人搬家。我想上楼去找你们说一下，结果你们组那个小汪和我说你们也来了东山街，我想着不对劲就带上人一起过来了。”
陆琰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这里可能是他们的一个安全屋，让他们过来帮忙的人或许就是消失的黄主管。”
沈远帆一扬眉：“那炸弹不会也在上面吧？”
“可能性不大，我们或许来迟了。”
“那这样，先让派出所打个配合，我带人上去看看。”沈远帆说着，目光瞥向那防空洞入口，想起他刚才的动作，“你先别进了，等拆弹组来吧。”
防空洞内部不比居民住宅有建筑结构可以躲避，一旦里面藏了炸弹，那庇护安全的洞穴就将成为闯入者的墓穴。
陆琰垂眸看了眼手表，距离姜明风和周和平离开监控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锦绣小区的监控点始终没有传来两人回家的消息，那么炸弹的下落至关重要，必须要赌一把。
他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和老人聊天套话的两个人，说：“区特警队就在附近，联系他们最快。”顿了顿，轻声补充：“帮我个忙。”
辖区派出所的人接到消息后很快便赶到了现场，穿着便衣不知不觉的控制了周围环境。
沈远帆带着手下人穿好装备，悄悄摸上了楼。
十几分钟后，陆琰的对讲机里传出沈远帆的声音：“老陆，现场没有炸弹，嫌疑人已经控制，让姜副组上来帮个忙。”
姜明霜对他没有丝毫怀疑，和一名干警一起朝楼上走去。
等她到了门口才发现，楼上不仅没有炸弹，连嫌疑人的人影都没有，房间里只有刑警在四处走动寻找线索。
“沈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啥，我怕人手不够，找老陆借你上来帮个忙。”沈远帆四处看了看，实在不知道该让姜明霜干什么，挠挠头，“要不，你帮忙给局里物证中心打个电话请他们派痕检过来？”
姜明霜几乎要被他这个借口气笑，双手抱胸盯着他：“陆琰进防空洞了是不是？”
沈远帆没说话，却也不敢拦，任她走到楼道的窗边向下望去，刚才的空地上早已没有了陆琰和张楚利，只剩下被拆下来放在一边的铁门，两名派出所民警守在那里。
姜明霜唇瓣紧抿，转身去出勤箱里拿了鞋套和手套穿戴好进了现场。
“姜教授，你不生气吧？”沈远帆小心翼翼的问。
姜明霜回头看他：“我生气的话你会让我追进去吗？”
“不会！”沈远帆立刻拒绝，“我答应老陆了，不能让你去。不过你别担心，这都小场面，老陆能应付。”
“那不就行了。”姜明霜从床头柜前站起身来，叹了口气，“我生气，不过不担心，里面没有炸弹。”
沈远帆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Boss根本就没想过我们能找到防空洞，不会在这里留埋伏。陆琰也想到了，否则他会是自己去而不是带着楚利一起去冒险。”姜明霜眸色沉沉。
“那陆琰为什么不让你进去？”沈远帆更迷惑了。
姜明霜“呵”了一声，还是那一副高冷的表情，心却已经因为猜到陆琰的动机而软下来。
“防空洞潮湿幽闭，里面可能有蝙蝠和蛇，我比较害怕。”她随口道。
这一桶“狗粮”兜头倒下来，让沈远帆长呼一口气，无可奈何的举起双手：“行，我服了您二位了，当我没问吧。”
话音未落，隔壁房间传来声音：“远哥！有发现！”
防空洞建在八九十年前，并没有多少相关信息留存，所以陆琰和张楚利并没有图纸，只能摸索着往里面走。
张楚利手里拿着从派出所民警那里借的强光手电，对着湿润的墙壁晃了晃，那半砖半泥沙的墙面有不少地方都凹陷下去，他们经过时还会震下一些小颗粒，看起来很不安全。
手电能照亮的地方有限，防空洞里的昏暗是最好的掩护，他们并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互相掩映着朝前走，因为没有路标，他们只能根据地上的街道分布图来估算他们在地下行进的距离，就快走到一半的时候，陆琰忽然听到前面传来脚步声。
他一回手按住张楚利，不让他出声，手电的光同时熄灭，静静的等在一处转角后面。
等了片刻，张楚利也没再听见有什么动静，手肘轻触陆琰，还没等陆琰用动作回应，前方黑暗中忽然传来石子掉落的闷响。
一颗又一颗，几声间隔差不多的动静像极了人的脚步声。
若是普通人，大概就觉得刚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但陆琰和张楚利却意识到了别的可能——
会来防空洞的无非就是他们和boss两拨人，这样的试探手法和反侦查能力不太像是boss能有的。
陆琰反握手电，金属手柄在墙壁上轻轻敲出规律的声响。
片刻后，那边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明显比刚才放松许多。
“头，是我们。”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琰这边也放松了警惕，走出拐角掩护，果然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方波和韩子平。
“宋局说的没错，酒店那边确实有个入口被一块立牌遮住。酒店经理说平时从来没人注意过这里，但我发现地上有立牌挪动的痕迹。”韩子平手里拎着金属箱，白手套还没摘下来，一看就是一路上随时准备痕迹勘验的，“另外，入口三十米进处发现了一条布条，看起来比较新，不像是战争时期留下的，但具体信息还需要回去检测。”
陆琰点点头，让张楚利和方波朝着酒店的方向过去，自己则和韩子平原路返回东山街道去采集那半枚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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