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褫夺衣冠封号
上京最繁华的那条街巷靠近大明门,林立的茶坊间,一处虽不大却生意兴隆的茶馆座无虚席。
惊堂木拍在桌上,老者捋了捋胡须,面上带着几分神秘:“书接上回,却说汴州水情之后,这位年轻的后生得了天子的盛赞,亦得了汴州百姓的交口称赞,原是那夜里暴风骤雨,河岸堤坝上疾如闪电的身影,揪出了从中捣乱,企图炸开堤坝的奸贼,那青年手起刀落,斩下奸贼的首级,将头悬在城门……”
看官听得瞠目,吃茶的停下动作,倒茶的将茶撒了一桌,烫的客人哎哎叫唤,老者一张嘴说的人生出敬畏。
角落坐着个杭绸直缀的青年,他蹙眉,起身便要走。
“您不听了?”侍从疑惑的看着他,平日忙完公务,他总会乔装打扮到市坊走走,这几日便坐在茶馆听说书。
青年瞥了眼老者,低声道:“子虚乌有,也难为他说的这般声情并茂。”但那时那地,谁又能知晓真正发生何事。
往前走几步,早已等候的侍卫上前,搬来踩凳,等锦衣青年上了马车,他才跟在车边低声道:“齐宁远已被枭首了,现下尸首估计都扔到了乱葬岗。”
“这么快?”车内的人发出一声惊叹:“票拟是经过谁的手?”
“自然是内阁的几位大人。”
街中纷扰,行人来往,嘈杂的声音将他们的交谈掩盖,过了半晌,便听青年敲了敲车壁:“死了就死了,多余的事也不要继续查下去,此事就暂时压住。”
“为何?匆匆定下了罪,连太子……”侍卫的声音戛然而止。
车内人声色严厉:“祸从口出,回去自己领罚。”
“是。”侍卫拱手,齐宁远一死,就算这件事和太子牵上几分干系,也无从追究,再者,东宫那边这些日子谨小慎微,听闻徐达上京时,便是太子亲自将人捆了送到刑部。
徐荥和孙氏羁押下狱。
永宁侯褫夺衣冠封号,沦为阶下囚。
徐家在江南的产业尽数充公没入国库,过两日便派人去着手接管那边的事务,只是派谁过去有待商榷。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若能争取到,日后在江南诸处皆能拓出一条雄厚的人脉。
可他惯来不是主动讨糖吃的孩子。
只要静等,别无他法。
老四够蠢,不会选他,老三看似敦厚,却有个精明的母亲,会为他筹谋未来,而太子……经此一事,他除了韬光养晦,做个本分的皇子,更会逢迎讨好父皇来稳定自己的地位。
太子结党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一回,能为他兜底的,唯有父皇。
刘章蹙眉,置于膝上的双掌缓缓收紧。
修剪的平滑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察觉疼了,才顿住,他深吸口气,取了本书,在车内翻阅,以此来平息自己烦闷的心绪。
……
阴暗又潮湿的大牢,关押的死囚与寻隙滋事的闹事者,却极少见到凄楚可怜的小美人。
徐荥如行尸走肉,呆呆地坐在草席上,任由对面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她眯了眯眼,靠在母亲身侧:“父亲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不是有权势麽,还要有多少银子才算多,还要走到多高的位置才算高。
她都已经要嫁给太子了。
转眼间,天上月变成了地上泥,在这种肮脏的地方被人评头论足。
孙氏已从最初的惊惶稳定下来,她抚着女儿的发,细细的帮她将打结的梳理好,随后看向她的小腹。
“我们徐家能不能再起势,且看你的肚子争不争气了。”
年轻的少女微微一愣,神色复杂的望着母亲,这是她们被关进大牢的第第三日了,她吃的很少,胃里发酸,已吐得连胆汁都快要搜刮一空。
她迟钝的道:“只,那一次……”
父亲离开上京之前,叮嘱过她想尽一切办法先爬上太子的床,怀上子嗣,树大根深,只有扎根才能一点点的生长。
刘诩不允许她在东宫留宿,她只能花了银钱买通了东宫的宫女。
那晚他心绪烦闷吃了些酒,在中宫一处废弃的殿内强要了她,少女怀揣着美好的第一次,在刀劈开的疼痛里落下点点殷红。
他满身酒气,将她折磨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回了府上,更是因惧怕发起了高烧。
现下身处牢狱,经母亲提醒,她抚着肚子升腾起希冀。
孙氏将她扶坐在墙边,理了理发鬓,同经过的狱卒提出要御医看诊,狱卒并不搭理,孙氏怒斥道:“她腹中已怀有太子的子嗣,即便徐家有罪,皇嗣无罪,若有任何闪失,你可担得起责任?”
狱卒一听,吓出冷汗,当即将此事上禀到刑部主事,万主事又火烧眉毛的去了大理寺,如此层层上报至皇帝跟前。
景顺帝抬眼,明明面上没甚表情,却眼神冷冽,他看向裴宗耀,用着帝王凉薄的语气道:“裴卿带着御医,若真是有孕,暂留下,待事情查清楚,是生是死,绝不宽宥。”
裴宗耀领命,带了御医前往刑部大牢,而经御医诊脉,徐荥的确怀有身孕。
只此时宫内传来诏令,将徐家满门押入养心殿。
晌午后,正是日头毒辣之际,殿内却一片冷肃。
徐家女被人搀扶着进了殿门,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太子,他背脊挺直,目中坦荡,似从未做过违心之事。
徐达在知晓淑宁有孕后,暗暗窃喜,待见到皇帝,扑通跪了下去,大呼:“陛下,淑宁到底是有了太子的子嗣,是皇家血脉,恳请陛下念在淑宁曾经彻夜侍奉过皇后娘娘的份上,法外开恩。”
徐荥与孙氏跪下行礼,不敢去看天子。
“太子的子嗣?”景顺帝睨他:“朕看未必。”
此话一出,殿内是死一般的沉寂,徐达心内震撼,罔顾礼仪的抬头看向高座上的景顺帝,而殿内不知何时由着锦衣卫押进几名宫女。
太子冷笑:“尔等狼子野心,连皇室也敢算计,其心可诛,父皇,儿臣绝无逾越,那日儿臣的确醉酒,却是直接回了东宫,也只在宴席上见过徐氏,更遑论与她发生肌肤之亲之事。”
徐荥听后,肝胆俱裂,她眼前阵阵白光闪过,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孙氏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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