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招魂破案
亥时三刻,景芳苑的前院一片寂静,只闻虫鸣声。
众人各怀心事,气氛愈发沉重。
雨妍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始抱怨起来:“怎么这么慢?雪羽和小龙到底找到了没有?搞什么鬼?害我在院子里喂蚊子,这鬼天气又热死人了,可恶!”
浩月善解人意,连忙拿来一把扇子,一边为雨妍扇风,一边驱赶蚊子。
雨妍回头看了浩月一眼,虽然早已习惯了浩月无微不至的伺侯,但还是微笑着说道:“谢谢!”
浩月喜欢看着雨妍笑,娇俏动人的神态总是令他心神迷醉,只要能博得她一笑,再怎么辛苦劳累也是值得的,柔声道:“不用谢。”
碧落一动不动地站在雨妍身后,神情冷漠,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突然,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天空,淡定地说道:“雨妍,他们回来了。”
雨妍欣喜地站了起来,只见雪羽和青龙降落在自己的面前,雪羽的怀中抱着一个用白布包裹住的六、七岁的男孩,立时僵立在原地。
雪羽把男孩平放在地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鸣夫妇一眼认出了男孩,是他们的儿子陆小飞,近乎疯狂地扑了过去,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呼唤,陆小飞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陆小飞早已死亡多日,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持续的高温天气,雪羽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尸体清理干净。
见到儿子的尸体,阮淑贞伤心欲绝,哭得声嘶力竭,最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陆鸣像是被摧垮了一般,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却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哽咽着说道:“小飞失踪了这么多天,我早就没抱什么希望了,只是淑贞她……”话说到一半,痛苦得说不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跪下向雨妍磕了三个响头,含泪感激道:“虽然只是找回了小飞的尸体,草民还是万分感谢公主,可以让小飞入土为安了!”
雨妍心情沉重,觉得受之有愧,连伸手扶起陆鸣的勇气都没有了,更无法说出“节哀顺变”这四个字,拼命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碧落在旁边小声提醒道:“雨妍,既然陆小飞已死,我们的猜测没错,就应该马上把陆小飞的鬼魂招回来,这样才有可能找到其他失踪的小孩。”
雪羽正色道:“浩月,你先带着陆鸣和他的夫人到厢房休息,我们还要开坛招魂。”
浩月点了点头,扶起了失魂落魄的陆鸣,正要去扶晕倒的阮淑贞的时候,陆鸣突然回过神来,吓了浩月一跳。
陆鸣激动地说道:“招魂?你们可以招回小飞的魂魄吗?这是真的吗?我可以再见小飞一面吗?”
雪羽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能留在这里,碍事!”
陆鸣很想知道儿子的死因,哪肯放弃,苦苦哀求道:“我只想再见小飞一面,不会防碍你们作法,求求你们!”突然在雨妍的面前跪了下来,不停地叩头道:“公主,求求你让草民留在这里吧,草民只想见见小飞!”
父亲见儿子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陆小飞可能牵涉了五条人命,如果让他们相见,陆小飞在陆鸣面前一定不肯招供,而陆鸣爱子心切,也有可能包庇陆小飞,影响办案。想到这些,雨妍有些犹豫不决,却始终狠不下心肠拒绝陆鸣,无奈地说道:“陆鸣,你起来吧。有件事我也不想再瞒你了,陆小飞可能与前夜发生的五起失踪案有关,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让陆小飞说出那五个孩子的下落。”
“什么?”陆鸣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小飞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会与失踪案有关?这绝不可能!”
雨妍把陆小飞在私塾倍受欺负的事说给他听,肃然道:“陆鸣,雨家驱魔师你有听说过吗?”停顿一下,见陆鸣茫然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就是雨家第三十代传人雨承明的妹妹,我们现在怀疑陆小飞已经变成厉鬼,对那五个孩子进行了报复。”
陆鸣心神大乱,非常激动地摇头道:“不可能!小飞一向听话懂事,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就算变成了鬼,也不会害人!不会的……”
雪羽冷冷道:“心里若是积怨太深,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如果陆小飞真的是被他们害死的,你敢保证他不会报仇泄恨?”
陆鸣无法接受,突然发狂似的大吼道:“不会的!小飞不会做那种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所有人都对陆鸣失去理智的行为而有些无措,只有碧落冷静如常,用毫无抑扬的语调道:“浩月,把陆夫人送去厢房照顾。陆鸣,陆小飞到底有没有害人,就用你自己的双眼去证实。公主虽然答应让你留下来,但是你若妨碍我们捉拿陆小飞的鬼魂,你和你夫人都会问罪下狱。”
陆鸣闻言一怔,很快冷静了下来,黯然道:“草民明白了。”
浩月扶着阮淑贞去了厢房。
在院子里设好神坛,雪羽和碧落退站到雨妍身后,为她护法。
青龙变回了黑猫,金色的瞳孔如宝石般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在屋顶上密切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雨妍在神坛前立定,手持招魂铃,喃喃念着咒文。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周围的气温急速下降。
感觉到异样,屋顶上的黑猫弓起身子,全身的毛都倒竖了起来,放出白银色的闪电。
一声尖锐的惨叫,从半空中掉下来一个黑影,满脸愤怒地瞪着黑猫。
小飞!陆鸣浑身剧震,不敢相信地看着赫然出现的鬼魂,情不自禁地向它走过去,却在下一瞬间吓得呆住了。
雨妍肃然道:“陆小飞,你身上的怨念这么重,是不是你……”
尚未说完,陆小飞发现了自己的尸身也在这里,目露凶光,发出狂怒的声音,闪电般扑向雨妍。
雨妍心里一惊,邪恶的怨念已经吞噬了陆小飞七魄中的爱魄和喜魄,魂魄不齐本来无法形成鬼,但是却被这股怨念阴差阳错地填补了失去的两魄,变成没有思想,只凭本能作恶的厉鬼。
雨妍正神思恍惚间,陆小飞已经凶狠地扑了过来,快要掠过神坛的时候,雪羽凌空飞出一脚,在半空中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陆小飞受此一击,向后抛跌了数丈远,却丝毫没有感到畏惧和疼痛,再次向雪羽发动了攻击。
雪羽冷笑一声,兴味十足的在空中与它玩起了追逐游戏。毕竟雨妍没有下令杀它,又是手痒难耐,好不容易有一个活动筋骨的对象,当然不能错过了。
陆鸣终于回过神来,心急如焚地喊道:“小飞,我是爹啊!不要再打了,求你不要再打了!小飞,听爹的话,快下来吧!”
雨妍神色黯然道:“没用的,它听不见你说什么,现在的陆小飞与丧尸没有区别!”
“丧尸?”陆鸣虽然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却从雨妍的表情里看到了绝望,顿时心如铅坠,痛苦地说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小飞这个样子,是不是不能再投胎做人了?”
雨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过了头七,魂魄不齐的鬼不能再进入六道轮回,我是爱莫能助!不能再让它留在人世……”
陆鸣激动地打断道:“公主,求求你帮帮小飞吧!你一定有办法的,魂魄不齐,把不见的魂魄找回来不就行了吗?公主,小飞命苦,他已经死得很惨了,难道还要他魂飞魄散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雨妍皱着眉头,心如刀割般难受,沉声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
陆鸣颓然跌坐在地上,低着头喃喃自语,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雨妍咬了咬牙,抬头正要向雪羽下令,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火球,打在了疯狂追杀雪羽的鬼魂身上,熊熊燃烧起来。
陆小飞惨叫着从空中坠落下来,化成灰烬消散了。
雪羽蓦地一怔,回头看见朱雀和青龙并立在屋顶上,两人都阴沉着脸,似乎对雪羽玩乐的心态很不满。
陆鸣眼睁睁看着儿子灰飞烟灭,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雨妍于心不忍,叫上碧落,左右搀扶着陆鸣进了阮淑贞的厢房,让他坐在了床边,守在仍昏迷不醒的妻子身旁。
就在这时,肖孟带着两名衙役匆匆赶到了景芳苑,雨妍怕影响到陆鸣夫妇,和肖孟等人去了前厅。
雨妍迷惑地问道:“肖大人深夜到访,难道已经知道陆小飞的尸体在我们这里?”
肖孟愣了愣,忙解释道:“下官寅夜打扰,是想告诉公主,失踪的那五个小孩已经找到了。”停顿一下,神色凝重地说道:“只不过,他们都死了,被埋在山野猎人捕猎的陷阱里!初步的验尸结果判断是被活埋的。”
雨妍露出了震惊又恐惧的神色,骇然道:“他们都是被活埋的?”
肖孟叹息道:“凶手实在太残忍了,简直是令人发指!请公主放心,下官一定抓到这个凶手!”
雨妍垂下眼帘,无力地说道:“不用了,凶手已被正法!”
肖孟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公主这么快就破案了?”忽然察觉自己失言,忙赔着笑脸改口道:“公主破案神速,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
雨妍让雪羽把今晚的事向肖孟简单的叙述了一下,正色道:“肖大人,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引起百姓的恐慌了,希望你能妥善处理。”
肖孟苦思了片刻,不太肯定地说道:“公主,下官想到了,就说陆小飞是意外堕崖而死,另外的五个人是深夜趁家人睡下后,跑到山上去玩,结果遇到了山体滑坡,意外身亡。”
雪羽皱眉道:“死因会不会太牵强了?死者的亲人能接受吗?”
肖孟道:“只要是官府发布的验尸结果,由不得他们不信,不接受也得接受!”
雪羽嗤之以鼻道:“官府还真是霸道啊!”
雨妍茫然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肖大人,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不管怎么说,六条人命已经无可挽回!肖大人,麻烦你给死者的家属一些抚恤金,如果有家境困难的,多给点没关系,全部由我来付,你办妥之后,拿着帐册找浩月就行了。”
肖孟摆手拒绝道:“抚恤血是应该给的,下官可以从库银里拨!公主善心一片,下官深受感动!不敢再打扰公主休息,下官告辞了!”说完,向雨妍拱手一礼,带着自己的属下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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