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博而情不专
黄昏时分,展昭回到客栈,走进自己的房间,忽然发现窗台上蹲着一只黑猫,不由愣了一下,迟疑道:“青龙,你找我有事?”
黑猫见展昭朝自己走过来,转身跳出窗外,一溜烟跑掉了。
展昭这才发觉那只黑猫不是青龙,自嘲地笑了笑,回到桌前坐下,把佩剑放在了桌上,思绪在心中纠结。
包拯给了展昭一个月的假,希望他可以处理好感情上的事,可是在快到太康县的时候,却犹豫着没有进城,在城外的这家小客栈住了下来,每天寄情于山水之间,就这样过去了十天。
这十天来,展昭想了很多,始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段复杂的感情,变成了一种痛苦的煎熬,反复地折磨着自己。无论身在江湖,还是身在公门,都是九死一生、今日不知明日事,如果让雨妍跟着自己,不会得到永远的幸福。明明深爱着雨妍,又无法偿还雨妍的恩情,却因为赵宸的存在而使自己犹豫不决。
其实,展昭很明白,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借口,就算没有赵宸,他也不敢承诺能给雨妍幸福。相爱容易,相伴却太难,即使有缘,恐怕无份。
“与其在这里自寻烦恼,不如见雨妍一面,把你心中的感情和顾忌都说出来,让雨妍来决定!”一个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展昭的思绪。
展昭回过神来,惊见青龙显出真身,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显得有些局促。
青龙不料自己的真身会令他反应这么大,立刻变成了黑猫,跳到桌子上,正视着他,淡淡道:“紧张什么?只有我一个来了。要不是看着雨妍为情所困,整天魂不守舍的,我才不来找你呢。”
展昭神色复杂地坐回原位,生硬地问道:“雨妍……最近还好吗?”
黑猫垂下了耳朵,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啊――!人类的感情真是太复杂了,实在难懂!明明你爱她,又不肯说出来,憋在心里,结果两个人都痛苦,还连累关心他们的人,跟着一起痛苦!看不过去,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展昭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黑猫倒抽了一口凉气,换种方式问道:“你认为雨妍和赵宸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局?”
展昭心中为之一痛,带着悲伤的眼神沉声道:“安逸王爷对公主用情至深,嫁给他是种幸福。”
黑猫哂笑一声,好整以暇道:“既然你的心里明白,为何会痛苦难受?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无法给雨妍幸福,而赵宸可以给她;之所以难受,是因为自己深爱着雨妍,却不敢说出来!还是说……你害怕赵宸?因为他是安逸王爷,而你只是个御前三品带刀护卫,无论财势权利,才华容貌都不如他,所以害怕斗不过他,自甘放弃?”
展昭猛然瞪大了眼睛,失声否认道:“不!不是这样的!”
黑猫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义正词严地反问道:“身份不是问题,才貌也无关紧要,那你还犹豫什么呢?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能给雨妍想要的幸福?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着雨妍?”
展昭愕然看着黑猫,心情沉重而复杂。
如果让展昭知道了雨妍的“王妃之命”,恐怕马上就放弃了吧。但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雨妍更爱展昭多一些,日夜想念着的人也是展昭,倒不如给他一次机会,结局就算不能改变,却可以改变其中的过程,至少可以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黑猫这样想着,郑重地说道:“继续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一个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明天跟我去见雨妍吧!”
展昭深深地吸了口气,油然道:“好!明天我跟你去!”
第二天,浩月匆匆来到雨妍的房间,告知她展昭到了景芳苑,正在前厅等候。
雨妍又惊又喜,飞一般跑进了前厅,发觉碧落和雪羽也在,展昭正端着茶杯发愣,似是心神不宁。
听见脚步声,展昭不禁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触的一瞬间,雨妍只觉心跳越来越快,千言万语堵在胸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转而望向旁边的黑猫,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道:“小龙,你昨晚跑哪里去了?”
众人闻言怔住了。
黑猫无奈地耸了耸肩,有些泄气地走到雨妍脚边,悠悠说道:“雨妍啊,你已经长大了,不能让我天天陪在你身边吧,是时候学会独立自主了!”说完,向式神们打个眼色,率先走出了前厅。
不着边际的话令雨妍一头雾水,等回过神来要大发脾气的时候,碧落、雪羽和浩月也已识趣地离开,并掩上了房门,屋里只剩下她和展昭两人。
沉默的气氛显得异常尴尬,展昭大感窘迫,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拱手施礼道:“展昭见过公主!”
听到如此生疏见外的话,雨妍有些生气,不满地皱起眉头,瞪着他道:“公什么主?展大哥,叫我雨妍!”
展昭亦皱了皱英挺的眉,声音压得很低:“雨……妍……,我收到了你的信……我很担心你……”
雨妍心乱如麻,突然激动地握住了他的右手,放在自己胸前,望着他有些慌乱的眼神,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深处的话:“展大哥,我喜欢你!不管命运如何捉弄,不管什么因果缘份,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们放下所有的包袱,一起去闯荡江湖,你惩恶除奸,我降妖除魔,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好不好?”
面对雨妍热切期待的目光,展昭一时无所适从,支吾道:“雨妍,你真的决定了吗?决定和我在一起,不会后悔?”赵宸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正如她为自己付出的情感,是永远都无法偿还的。
雨妍浑身一震,茫然地放开他的手,瞬间冷静下来,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道:“展大哥,如果我以后会后悔,那你现在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爱博而情不专,可是我对你绝不是虚情假意,对赵宸也不是玩弄欺骗!明明知道脚踩两只船,会令三个人都痛苦,却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我是不是太过自私,太过任性了?”
展昭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疼,把雨妍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着,眼中浮现出难以形容的伤感,温柔而坚定地说道:“雨妍,对不起!只是我担心你和我在一起,会遇到很多无法估计的危险,我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是我的犹豫不决,让你如此痛苦!我应该早点来到你的身边告诉你,即使将来你选择了别人与你共度余生,我也不会后悔与你相爱一场!”
雨妍微侧的头紧贴着展昭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温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展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要是有一天我真的背叛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展昭深深地吸了口气,把雨妍抱得更紧了:“不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是我的责任!”
“雨妍,我想跟你说件事!”朱雀突然一脚毫不客气地踢开了房门,傲气凌人地直闯进来。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展昭和雨妍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朱雀愕然一怔,这才发觉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尴尬地想要退出去:“不好意思,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展昭呆呆地望着房门,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正迷惑不解时,只听雨妍肃然道:“朱雀,你找我有什么事?”
雨妍明显是生气了,朱雀却毫不在意,还理直气壮地说道:“雨妍,最近我都快闷死了,我想出去散散心,顺便寻找傲天的下落!”
雨妍冷冷地拒绝道:“不行。傲天哪有这么容易被你找到,就算被你找到了,你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他,太危险了。如果真的觉得闷,就在附近玩玩还是可以的,但是绝对不能离开我召唤你的范围。”
朱雀不满地怒瞪着雨妍,气不打一处来:“我偏要出去玩!你身边有碧落他们,现在又和展昭卿卿我我,根本就不需要我!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雨妍目瞪口呆,朱雀向来我行我素,所以很少去理会她的感受,这才发觉自己不经意间伤害了她,颓然妥协道:“好吧,你可以出去散心!但是,你必须告诉我要去多久、去哪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四神兽,不会因为我身边有了谁而改变,我不是不需要你,而是要看事情大小,时机对不对。”
这番话令朱雀的怒火消敛大半,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道:“我想去大理,玩两、三个月……”
雨妍猛然醒悟过来,眼中精光大盛,带着坏笑打断道:“我明白了,原来朱雀想念玄武了!不过,这宋朝的玄武会喜欢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朱雀吗?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会真有一千年了吧!爱了一千年,真是情比金坚啊!”
朱雀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不悦地反驳道:“没那回事!你胡说八道!”
雨妍玩味地眨眨眼睛,摆出一副休想骗人的姿态,故作正经道:“看来要修书一封给玄武,亲自问问他了!”
朱雀恼羞成怒道:“玄武才不会给你回信呢!哼!”说完,甩袖消失了。
雨妍终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弯了腰,喘不过气。
展昭虽然只能看见雨妍一人的言行,却也猜出了个大概,不便说话,静待她们谈完。这时见雨妍笑个不停,迟疑道:“雨妍,朱雀走了吗?”
雨妍止住笑声,直起身子道:“她去大理找玄武去了,恐怕好几个月都不回来,我得向青龙他们说一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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