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托付
开封府张灯结彩,下人忙碌着布置喜堂。
展昭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伤口已经愈合,身体也恢复到可以行动自如了。
明天就是和雨妍成亲的日子。
但是,在这之前,有件事必须去做。
展昭拿上了自己的佩剑,经过雨妍的厢房,看见她正在浩月的伺候下试穿喜服,然而却没有快做新娘的喜悦之色,这让展昭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默默地离开了。
来到安逸王府前,展昭抬头望了一眼大门上的横匾和印有“喜”字的红灯笼,举步走上台阶,对门前的守卫说道:“御前三品带刀护卫展昭,有事求见安逸王爷。”
其中一名守卫打量展昭一眼,转身进府通报,很快出来说道:“王爷在书房等候。展大人,请先卸剑。”
展昭把佩剑交给另一名守卫,然后随他进入王府,看见王府上下都挂满了双喜的红灯笼,走廊的柱子也裹上了红绸,布置得喜气洋洋。
两人来到书房,守卫向赵宸拱手复命,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展昭走到赵宸的面前,拱手道:“展昭参见安逸王爷。”
赵宸放下了手里的兵书,用冷淡的目光看着展昭,讪笑道:“展护卫是来贺喜的吗?你不会忘了,本王和你大婚的日子都在同一天吧?”
展昭一本正经地说道:“属下来这里,是想解开王爷和公主之间的误会。”
“误会?!”赵宸轻蔑地哼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看他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敌意,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本王和雨妍的误会,都是你造成的,你还敢说想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展昭,你赢了,也不用刻意来本王面前炫耀吧!”
展昭大惊失色,垂首解释道:“属下不敢!公主已经知道刺杀属下不是王爷指使,而是妖魔所为,只是公主因为没有相信王爷而心怀愧疚,不敢来见王爷!”
赵宸浑身散发着迫人的霸气,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妖魔?!难道不是你用的苦肉计吗?你是南侠展昭,行事光明磊落,没有人会怀疑你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雨妍相信了你,那一刻,她恨不得一剑杀了本王。”
展昭心下骇然,慌乱地抬起头,否定道:“不是这样!王爷,雪羽和青龙这几天都在寻找那个刺伤属下的妖魔,只要找到他,就可以证明……”
赵宸狠狠地接话道:“证明什么?证明本王没有派人杀你,还是证明你没有使用苦肉计?”其实赵宸心里明白,展昭没有这么做,只是见到他,自己就无法冷静下来,内心的悲痛早已化作对他的憎恨,甚至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展昭顿时语塞,从赵宸的眼睛里,看到了激烈的杀意,也看到了隐忍在心中近乎绝望的痛苦。
展昭的心里乱成了一团,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坦然道:“能给公主幸福的只有王爷,展昭不会与公主成亲。展昭已经向包大人辞去了官职,今晚就离开开封。”
赵宸一怔,诧异地问道:“你要逃婚?去哪里?”
展昭道:“展昭来自江湖,自然回到江湖。”
赵宸的眼神黯淡下去,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袭上心头。展昭逃婚,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却反而感到难安,沉吟道:“你这么做,不怕雨妍伤心吗?”
展昭像是铁了心,很认真地说道:“伤心只是一段时间。展昭相信,王爷可以让公主忘记展昭,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赵宸怔怔地望着他,一时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神色复杂地说道:“如果本王能与辽国公主顺利完婚,本王就无法再面对雨妍;如果不能完婚,本王也给不了雨妍幸福。”
展昭满头雾水,茫然道:“王爷,宋辽这次和亲有问题?”
赵宸无力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展昭觉得他有事隐瞒,激动地追问道:“王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赵宸好整以暇地说道:“你已经辞去了官职,朝廷的事与你无关。展昭,本王只想求你一件事。”
展昭正色道:“王爷请吩咐,只要展昭力所能及,必为王爷办妥。”
赵宸眼中的阴郁更深了,强压住心里的波澜,郑重地说道:“和雨妍成亲,好好照顾她,保护她。”
“王爷?”展昭惊愕地望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宸倒抽了一口气,放下王爷的架子,双手下意识地按住他的肩膀:“我把雨妍托付给你了!”
展昭愣怔在原地,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在心底蔓延开来,过了好一会儿,点头答应道:“展昭定不负王爷所托。”
回到开封府,展昭的心依然不能平静。
如果把安逸王爷的苦衷告诉雨妍,雨妍还会选择与自己成亲吗?
这一刻,展昭犹豫了。
他从怀里掏出雨妍送给他的纸鹤,深深地凝视着,想起了雨妍在他清醒过来时说的话。
“展大哥,雨妍现在只有你了!就算只能共你活一天,我也愿意嫁给你!”
那个时候,雨妍在他的怀里无助地颤抖着,显得那么脆弱,那么悲伤。但是,他完全明白,她是为赵宸而流泪,为赵宸而绝望。如果就这样与她成亲,终有一天,她会后悔。
虽然很想和雨妍白头到老,但是在她内心深处,永远都有赵宸的存在,勉强结合在一起,是没有幸福可言的。
青龙突然在展昭面前显出了真身,冷淡地说道:“你的心很乱,和雨妍一样。”
展昭吓了一跳,纷乱的思绪被打断,看清青龙的样子,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道:“青龙,你找我有事?”
青龙直直地盯着他,好像要把他所有的心事都看穿一样,表情严肃地质问道:“你向包拯辞去了官职,真想在今晚就这么一走了之?”
展昭的眼睛瞬间出现了惊愕的神色,佯装轻松,微笑着搪塞道:“谁说我今晚要走?你乱猜的吧!”
青龙没有与他说笑的心情,脸色一沉,毫不掩饰地说道:“今天我一直都跟着你,你和赵宸的谈话,我全都看见了。”
展昭目瞪口呆,一时无话可说。
青龙无奈地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愤懑的情绪,换了一种缓和的语气问道:“展昭,你要怎么做?坚持自己的决定逃婚,还是照赵宸的意思去办,勉强自己和雨妍成亲?”
展昭看着手里的纸鹤,不知如何作答,浑身变得僵硬。他是真心希望和雨妍在一起,可是,却又想逃避。心里害怕着一件事,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等了一会儿,青龙有些不耐烦了,出手按住他的胸口,猛地一用力,把他推到了墙上。
四周神气荡漾,空气中闪着电火花。
青龙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用尖锐的声音说道:“我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雨妍!雨妍和谁在一起,由她决定。你给我听清楚了,明天高高兴兴地做你的新郎,别让雨妍看见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展昭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发怒的青龙。
突然,青龙感应到雨妍的气息,神色一慌,连忙松开了展昭,消失了踪影。
“展大哥,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了雨妍的声音。
展昭稍稍收拾一下心情,走过去开了门:“公主。”
雨妍没有进去,吩咐浩月把新郎服送进展昭的房间,笑着说道:“展大哥,你先试穿一下,如果不合身,就让浩月拿去改改。”
展昭茫然看着雨妍,心里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努力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不用试了,肯定合身。雨妍……”
展昭欲言又止,雨妍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微笑着问道:“什么事?”
“没什么。”展昭无法将自己的感情向雨妍表达出来,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然后关上了房门。
雨妍站在门外,仿佛察觉到什么,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片刻之后,浩月打开了房门,对雨妍说道:“衣服很合身。展昭说他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停顿一下,怕雨妍难过,又补充道:“大概是伤势刚刚复原,身子经不住累吧。”
雨妍透过门缝看见展昭侧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底无端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默默地转身走了。
……
子时已过,耶律娉婷沐浴出来,婢女伺候着穿上大红喜服,然后端坐在铜镜前,婢女将她长长的秀发挽起,然后为她戴上了凤冠。
“公主,新娘妆已经上好了,奴婢为你盖上喜帕。”其中一婢女轻声说道。
耶律娉婷微微点头,待喜帕盖上头,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去。”
“是。”婢女们鱼贯而出。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耶律娉婷欣喜地掀开了喜帕,扑进从地上冒起的黑雾之中。
黑雾一下子散去,显出两个人影。
耶律娉婷紧挨在傲天的怀中,对他妩媚一笑,娇声嗔道:“傲天,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傲天眼中带着阴森的寒芒,轻轻托起她的下颌,似笑非笑地说道:“今天是公主大婚的日子,我怎么会不来看好戏呢?子漓,你现在的样子好美,谁见了都会意乱神迷。”
耶律娉婷不悦地推开他,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张脸孔有我美吗?”
傲天看出她在吃醋,淡然一笑:“子漓,这副躯体早就属于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已经把你的肉身带来了,今晚和赵宸洞房之时,只要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很快就可以回到你自己的肉身里去。”
耶律娉婷始终不太情愿去做,想了一会儿,迟疑道:“雨妍要和展昭成亲了,赵宸对她来说不再重要,还需要我这么多此一举吗?”
傲天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沉声说道:“雨承明已经预见到雨妍和展昭成亲,所以让朱雀赶回来阻止,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把朱雀抓了起来,恐怕我们要白费功夫了。雨妍一定还深爱着赵宸,就算她和展昭成亲,将来还是会回到赵宸身边,我要让雨妍伤心绝望,痛不欲生。”
耶律娉婷嘴角露出了一丝邪笑,重新投入他的怀里:“人心是很脆弱的,只要受到一点细微的伤害,就会感到绝望,甚至整个人都崩溃掉。我喜欢看你玩弄人心的样子!感觉真是好极了!”
PS:悠悠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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