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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完结


虞王中了毒,命悬一线。

下毒的人被抓到了,严刑拷打之下死不招认,最后还是对了宫中的旧名册,才发现当年姬沧没把老哥手下处理干净,如今逮着机会在虞衡的饮食中下了点鹤顶红。

再想让他指认同党,得到的却只有简短的一个呸字,而后便咬舌自尽。

虞衡当即召人围了未央宫,踢开门时,姬赢已经穿戴整齐,从未有过的君王威仪此刻尽显,竟无一人敢上前捉拿。

就同他最初见到这人时,被他一句简单的退下而和退。

而他这么多年还没有培养出这样的威势。

这难道便是王室生来具有的能力?

虞衡扬起下巴,亮了剑,指着他,手下这才敢带着兵将他拿下。

回禀时,却道:“公主跑了。”

虞衡这才怒了,他做了这么多,结果得到的就这?

他早就猜到这一切,将她送走?

看到虞衡的神色,姬赢果然没猜错。

好看的眉眼尽是嘲讽。

虞衡愈发恼怒,让人剥去他身上的衣裳,只剩单薄的里衣在这隆冬,很快就冻得脸色发青。

姬赢被赤足押解到地牢。

故地重游,姬赢倒还有心思四处打量,然后就被狱卒拖出来。

杀威棒还是老虎凳,辣椒水还是啥啥啥……

反正各式各样,保证身上每一块皮肉都能得到最大的照顾。

姬赢有时候快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

天好黑地好冷,身上有时痛有时又不痛。

虞衡有时来,问他,把她送到何处去了?

何处是处处,处处是何处……

他喉音干裂,说得是真话,可虞衡就是不爽。

以为他故意捉摸。

他真的很想翻个白眼,谁有你会捉摸人,给自己亲爹捉摸得快死了。

用亲爹当自己篡位的借口,这般心狠手辣,倒显得留着他一个外人性命还怪仁慈的。

虞衡问他,她的名号,他要在全国通缉!

可姬赢笑了:“她,无名。”

虞衡又怒了:“姬赢,你还要捉弄我到何时?你真的不想活了?”

名字,是会给人增加羁绊的东西。

从前他迫于无奈,养了这个毫无关系,唯一能说得上的,就是杀父仇人的仇人之女,怎么愿意给她取名;后来是……是某些不能言语的心思在骨血里丛生,取了名,心念就起,只想着被时间遗忘,在一间板屋,只乱他一人心曲;如今,只盼她自由自在,名字这东西,只会拘束她。

父亲的旧仆,真要有颠覆朝堂的能力,根本不会有姬沧乱政,如今百国林立的场面。

他能做的,不过是摆脱他们送她出宫,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而他留下来断后拖延时间。

虞王,不过是虞衡的工具。

他活与死,根本不影响朝纲,只是起了将罪名安在姬赢头上的作用罢了。

姬赢淡淡一笑。

最近眼睛和耳朵都各自不大好用了,腿好像也用不了了,受刑也只能被狱卒拖着出去。

父亲只说是冬日死,可冬日也太漫长了。

还要有多久,春天才到?

她又还要有多久才能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

书翻到此处,我已经不想再读。

这是哪位神仙的凡间游记,这也太惨了点儿吧!

哪个挨千刀的想的命数,看得我心塞得很。

正好院中的枯树叮铃作响,是我为了知晓猫儿来到专门挂的铃铛,她来,我就知道该在屋檐下放粮。

可等我去屋檐下放粮抬头,只见她一跃进窗台,钻进藏书阁。

我虽信她是个充满灵性的好家伙,可也怕她给弄乱了正在整理的书简。

跑回去看时,这只猫儿正端坐在我方才在看的游记前,正舔舐着雪白的爪子,看到我来,很明显能看出来瞳眸一缩,然后撕下我还未看完的最后一页,叼着跑了……

哎呦!小猫崽子!

我现在不看,不代表你可以随便损坏哪!

我气得满阁楼抓她。

追了大半天,最后她跑到枯树上,居高临下得看着我,眸中似乎十分不屑,对我骄傲得一甩尾巴,运势要带着书页跑了,我直接捏了法术,将她送到眼前。

小东西似乎还不服,深处尖利爪子在我脸上留下鲜红的印记。

我吃痛,只能放开她。

却不想,她落在地上时,沾了血的爪子按在被撕下来的书页上。

四周恍惚落下大片大片雪来。

一个少女背着个男人在雪地中艰难前行,好不容易从地牢中走出来,却几次跌倒在出宫的路上。

姬赢的鼻尖都是血的味道。

开始他以为这又是自己身上不知道哪个伤口崩裂流出来的,本来还震惊自己竟然还能流得出来血。

下一秒,就听见从未听过的喘息声。

风雪刮在脸上,好冷……好疼……

是梦耶?

背着自己的人,好暖,暖得他的心口都有些烫,带着四肢百骸都暖起来。

他依恋得靠着她的肩头。

直到身下的人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摔倒在雪地里,发出吃痛的闷哼声,姬赢才隐隐察觉不对。

他的手试探着抬起来,刚开始什么也摸不到,下一秒,柔软的肌肤送到掌心,轻轻蹭动。

姬赢瞬间浑身僵硬得不行。

“你怎么回来了!我让所有人送你走是想你活!”他太久没喝水了,一出声,喉咙干裂得要碎成粉末,声音就更难听了。

可剩下的人还是倔强得要扶起来他,带着他走。

姬赢时看不见了,但他没有听见她身边还有谁,他们都死了?

那她该如何逃走?

姬赢人生头一次如此愤怒,他将她推开,又怕大声引来狱卒,压低声音让她快走。

可那人还是不愿意,执拗得要背着他走。

“你带着我,怎么跃过那么高的宫墙?”

姬赢推搡着她快走,可她却一下没了声音。

反而听见甲胄接连碰撞的声音。

这声音姬赢可太熟了,宫中武士,专门负责守卫宫城。

她一个小女孩儿,怎么从他们手中落得好?

姬赢只能凭借声音,尽力挡在她身前。

可这一次,他没有听见血肉被撕烂的声音,耳边只有轻轻一声‘倒’。

接下来便是重物接连落地的声音。

这是姬赢第一次,不,是第二次听见她的声音。

第一次她向上天祈求,给他几年寿命,第二次,带他离开。

都是在救他的命。

他被她又抗在背上。

她的闷哼声越来越重,她很少发言,每次都是简短的倒、睡两个字。

他这才想起来,她是会法术的,可她也是会遭到反噬的。

正如此刻,她的法术声音越来越艰难。

甲胄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多了。

她的呼吸很乱,心跳很快,却依旧不肯将他撇下。

她后退着后退着,直到后背碰上一片干枯的树干。

这是……到家了,到未央宫了。

这是那棵枯树。

真不知道是该说世事无常,还是天有注定。

当年总爱看它,如今临死前却看不见它。

众人似乎畏惧她的术法,不敢轻易上前,只敢用刀剑不停戳刺试探,姬赢能听到她身上血肉被裂开的声音,还有血腥气,越来越重。

他轻声问:“你还有法力吗?”

“还记得从前你怎么带我出宫吗?”

你变成只猫儿,我变成只老鼠,一起跃过高高的宫墙,去自由热闹的人世间。

怀中的女孩儿点点头,施展法术,身形刚刚变成只矫健的猫儿,双爪突然被姬赢抓住。

他按照记忆里的位置,使劲全身力气,直接把她甩出宫墙。

接下来,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听得多了,一下两下三下……

姬赢高昂着头,不肯倒下,漆黑的眼前仿佛能够看见那只猫儿跃过宫墙,再无危险。

鲜血如注,融化了厚厚的雪面,淹进冰冷的土壤里。

那棵枯树,他好像看见它在疯狂涌动着,枝头渐渐吐出绿叶,而后花苞渐渐吐蕊。

那是什么颜色,这是什么花?如云霞如朝雾,比朱红浅,比纯白浓,从花瓣里绽放出血肉的颜色。

不是梅花,不是桃花,也不是梨花……是樱。

画面由此戛然而止。

猫儿抬起脚,我终于能抢到书页,带回去小心粘好,合上书时,发现书页末尾写了二字——怀樱,他怀中长大的樱。

这本书看得断断续续,难受得紧。

因而夜里休息时,也不得安生。

我瞧见自己在梦里是棵树,一棵从不会开花的树,长在天的边界,这里将明未明,将暗未暗。

刚开始懵懂无知,连自己为何出现也不知道。

偶然有一天,一个喝醉的老头儿从这经过。

他说我挡他路了,快点让开。

我没理他。

他说自己是灵宝天尊。

我没理他。

他说自己是天上地下最牛的神仙。

我还是没理他。

然后他就怒了,他问我为啥不理他。

我摇摇树枝,表示我目前只会这个技能。

他一下有些尴尬得挠挠头:“忘记你还没开灵智了。”

然后手指轻轻在我头上一点,我就能说话了。

他捻着胡子撅嘴,一副非常‘小事小事不足挂齿,但是不表示感谢,你肯定得小心’的表情。

我对他摇摇树枝,表示他想要得到的感谢,我给了。

他又一下怒了:“给你说话的机会,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心想这老头也太容易生气了吧,再摇摇树枝估计能给他气死,懒懒吐出一个字:“懒。”

……

老头无语得撇撇嘴。

然后连说了我后来才知道叫做脏话的一连串消音词。

我看着他,然后对着他复述了脏话,比如爷爷的爱人,爷爷的情人(不分男女版)等……

这下他更沉默了:“小树崽子,你骂我?”

我很无辜:“不是你让我跟你学的?”

老头脸黑如锅底。

本来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没想自那次之后,他倒来得更勤了,说是想看看我这狗玩意儿,能开出个什么黑心肝的花。

树是会开花的事,我还是从老头口中得知,因为我生长的这片地方,就我一棵树。

人是需要外人对照的生物,没有对照的,生活得好坏自己又如何能评判出开来呢?

老头脸黑习惯了,也随便了。

反正到了花期,花自然会开。

但是此处又有一个问题,请问,花期是什么?

我眼看着老头差点没暴起,拿跟斧头给我砍了。

“我这辈子,活了几十万年,都没想过,还有一棵树能做得这样没有自知之明!”

我回他:“那你还怪没见识的。”

老头儿气得直挺挺躺摔在地上。

我用树枝戳戳他:“你往旁边躺躺,压到我的树根了。”

老头很生气,但很有素质得往旁边挪挪。

我跟老头就这么友好交流了大约……数不清个日夜交替,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徒弟。

徒弟是什么我要再问他,他肯定又不高兴,反正又不少块木头,就同意了。

再后来他通知我,经过一场劫难,我就能化作人形,拥有自己的神位。

神位这又是啥呀……

我愣愣得不知道说啥,老头儿……不对,我师尊就开始替我安排。

他说我是棵木头心,历劫最艰难,只要好好跟着命数走,就绝对不会有差错。

我师兄赤霄,也替我安排,他替我选了人间一个将要倾覆的王朝,选定了一个活不过成年的小太子,他会帮助我渡劫,承受我人生中的大半苦楚。

我问师兄,那他将来也会成神吗?

师兄摇头:“他人生总是不济,不如助你一臂之力,还算为来生积德。”

我有些不忍,看到他出生,好小好粉的一团,好可爱,不像我干巴巴的,于是给了他的爹娘,还有他,一点点暗示,他要避开劫难,好好长大。

然后我就被师尊一顿臭骂,私自篡改命数,会遭到反噬,幸好还没有下凡,求司命帮帮忙,还能更改。

司命看在师尊面上,给我留着记忆,绝对不使用法术,用了一点儿,也会立马遭到反噬。

准备了大约六七日,师尊和师兄叮嘱了好久,才放我下凡。

人间的小太子,看着我出生。

但他此刻似乎过得不太好,是我给他的暗示没用嘛?

人间婴儿的身体,总是容易困倦和饥饿,在天上的时候,我就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开始好像很讨厌我,可为什么讨厌我?

讨厌我,又为什么要抱我在怀中?又给我食物?又照顾我?

讨厌又是什么?

他的院子里有很大的树,和我一样的树,我很喜欢。

很快又有白色的动物和灰色的动物跑上树。

小太子说那是猫和老鼠。

他好像喜欢它们,喜欢是什么?

后来它们死了,什么是死?

他说他也会死,我会再也看不到他。

……这似乎有点不太好。

我有点不想看不到他。

后来去别的地方,他陪我的时间减少了。

因为他有自己的事要做,别的人来找我,我不喜欢,我喜欢自己呆着。

但是我看小太子不高兴,我想跟他呆在一起,我给他看烟花了……那个叫烟花嘛?

不知道啦,反正人看到那个他就高兴,我就给他看,我想他高兴,他高兴,我也高兴。

可他生病了。

我想起来天上的师尊和师兄说,他活不过成年。

……我不想他不活——啊,那个词我想想,叫做死。

我不想再看不见他。

于是我用了法术,强行让自己变换成真身的人形。

祝神之舞,是天上跳给神明的舞蹈,我把师尊叫出来了,我求他给他几年时光。

师尊叹气:“你知不知道,他此刻死了,你不日就能飞升,你救回他,他将来又有新的苦难。”

这……选择题,也太为难一棵树了吧。

现在活未来苦,还是现在死未来……他没有未来,但我有……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会因我而死,我因他苦而受益。

我生来就欠他诸多。

我不想他死,但也不想他因我而死。

所以我选择救他,然后被反噬的时候选择烂死在外面。

但真奇怪,他还是找到了我。

所有人都讨厌我恶心我,但他把我抱在怀里,给我上药。

他真是个好人,我想在他身边。

他如果再受苦,那我就再帮他,我想他开心。

他喜欢那只猫儿,那我就做那只猫儿,猫儿保护小老鼠,那我也像猫儿保护老鼠一样保护他!

我要他开心,就带他出去游玩,可惜不能一直呆在外面,我真想直接把他带走,带到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再天天待在一起。

可每次我这么想,天上就有雷电翻滚,好吧,师尊准备随时让雷公电母劈我。

后来再回到他的家,他说我也出生在这里。

我当然记得,很多人都说我是他妹妹。

我是他向虞国讨好的棋子。

但他没有,他带着我,又被看管起来。

可这里比以前住的地方大好多,有棵树,我喜欢,他帮我让人搬进来。

他真好。

还给我挖了鱼池,这样我被反噬变成鱼也能有大地方呆了。

他似乎很喜欢看我开心,巧了,我也很喜欢看他开心……嘿嘿嘿嘿嘿,我们都开心。

可后来他要把我送走。

我不想,因为我大概知道,他快死了。

我想再请师尊帮帮他,可这一次师尊没有出现,我的法力也变得很微末。

我知道这是师尊的手笔,他知道的,我一定会帮他。

人间的凡人把我带走了,但是我用那点法力把他们迷晕了,自己跑了回去,

我变成了猫,猫总是知道小老鼠在哪里的。

最后是在地牢里找到了他。

他现在不像以前一样好看了,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和满地污泥几乎融为一体,我拥抱他,抬走他,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守卫都被我用法术迷晕了,我的法力没有很多,只能扛着他在地上走。

我能感觉他醒了,他靠在我的脖子上,他现在好冷,以前他明明很暖和的,抱着我的时候,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

我想都是因为我,他平白受这么多苦。

我的眼睛在往外涌水,很快又变得好冷。

但他又骂我,他让我走,还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我都想打他了,我来都来了,还让我一个人走,我肯定不会走的。

我扛着他的肩,一步步在雪里走,头发都白了。

可我还是太慢了,早知道就在天上多学学法术了。

追兵来了好多。

他们看我如妖怪,我只让他们睡倒,却好像我吃了好多人一样可怕。

他们一点不如他。

可最后我还是撑不住了,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让我变回以前的猫儿带他出去那般……

我真是笨蛋,这都没想起来,可刚变成猫儿,他竟然直接把我甩出城墙,我还没来得及把他变成老鼠呢!

他怎么能就被那些人刺穿胸膛!

是我太慢了!

是我太笨了!

是我太蠢了!

师尊给我定了个名号,乐游。

快乐游戏六界。

这是个好名字。

但分派山头前,先让我在藏书阁整理典籍。

这些书太多太重。

我整理完毕休息的时候,躺在屋檐下晒太阳。

我想起来,在人间的时候,我在屋檐下晒太阳,猫儿围绕着我,而他在不远处艰难得翻着土,想要播种些菜为我来年能吃饭菜做准备。

他的双手从前很稚嫩,从那之后,就总是粗糙。

我从那之后就很喜欢蹭蹭他的掌心,因为那是为我而生。

想到此处,我突然开始大口大口吐出鲜血来。

心口好似有什么裂开,又生长出来,再活生生被撕裂,痛得整个人蜷缩又撑开,硬生生把嘴唇都咬出血来,却还是难以平复心口蔓延至每一寸骨血的痛。

师兄赤霄和师尊来看我。

我痛得冷汗淋漓,看着师尊,问他道:“你懂吗?”

师尊怜悯得看着我。

我好像,懂得太迟了。

恨我,却抚育我长大;爱我,却更要我自由;救我,自己死于敌手……

而他的一切苦难,只因为我不痛不痒得渡劫……我对不起他……

我直接把心挖了出来,我问它你想要什么?

它却反问我,你想要什么?

我……

我想要那个人活,我想要那个人开心,我想要那个人得到他给我的一切。

师尊叹了口气,似乎早有预料。

藏经阁中有很多典籍,我找到了能让他得到我拥有一切的方法。

神仙灵格、帝王骨、玲珑心、还有修仙洗髓……

我造了座山,用他的尸骨,经常冒出来的白色玉石是啃食他身体的蛆虫,那些丑八怪的生物都曾是爬过吸取过他身体血液的动物,而丑大和大丑,是他的眼睛。

我保留着他最初的躯体,创造了子虚山,一座没人能找到的山,盯上了隔壁堂庭山,是预备给人间飞升的将军秋灵君的山头。

我化作给他水喝的老者,见与不见,让他选,他不见。

变成被欺负的赖头乞丐,万幸,今生的他把我捡回去,我给他实现愿望的机会,断了他做人的机会。

还有那个女将军,还有龙女,还有故意引他入梦洗髓种嗔痴的画本子,都有我的手笔。

我对不起他们,可后来天道早就将我写进他的命运中,我才知道,我不过是天命的一个棋子。

而最后一道成亲,那是我的私心。

至此,最后让他成为我的关隘便是,我从此变成凡人。

我就在子赢寻我而亡不远的地方搭了屋子。

我知道他不愿离去,给了蚯蚓君一点修行的法术,让它告诉他,人间的新娘要成亲啦!

他肯定不会来看的。

他恨我抛弃他,却不知我愿给他我心中一切。

后来大丑和丑大被我召唤而来,他们如今已经不再丑陋,同前世的他一样俊俏出尘。

他们还是好孩子,同他一样挚爱我。

我让他们送今生的他飞升。

我又骗他了,有我的路在轮回,却送他去天上,我的师尊正等着他。

他会给他乐游君的记忆,让他忘却人间所有的痛。

而我,一个老媪,在众人眼中,抱着姬赢的排位成亲的女疯子,成全了八百年前迟懂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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