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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


季亦景一如既往的隐匿在黑暗中,深邃的五官立体又锋利,像是静卧在黑暗中的一头绅士的猎豹,按兵不动,却也出手迅猛。

        他在圈内是许多人眼中赞不绝口的传奇,但在争取高位时手段也同样让人唏嘘不已。

        二十几岁突然申请加入部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一参加就是好几年,后来被季延钟千里召回京都,依然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考取自己母校的双学位,他自始自终清冷克己,君子慎独。清楚地明白自己始终定下的目标,然后像个猎物者一样随时一击即中。

        梨礼以为她会等到季亦景回来后自己再去赴约,像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在门口早早等着他,说一些饭菜已经在微波炉里热好,前几天忘记拿去熨烫的衬衣已经被她熨好挂在衣架上,而自己可能在经历一点起伏的事情后,需要像一个寻常的妻子向他倾诉寻求安慰。

        可最终,男人掐掉烟回到驾驶座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后视镜,披星戴月地驱车离开。

        转眼,诺大的别墅院子里,只剩下二楼窗前摇曳着一盏孤寂的明灯和守望着季亦景眉眼处挤满了落寞的梨礼。奶茶蹲在梨礼的身后,不明所以地歪头看着她,直到听见汽车再次响起的鸣笛声,它的耳朵直直竖起,忽得朝梨礼汪汪叫了俩声,响亮又空荡。

        梨礼回神,有些恍惚。双手空空握满了空气,不知怎地想去找奶茶要个温暖,她知道奶茶一定会无条件偏袒给她的,不论什么时候。可无奈想法还没得到证实,奶茶迎面扑来,毛绒绒的一大团,拱着她的脖子暖洋洋的。

        梨礼暗自打气似的安慰自己,季亦景工作很忙,偶尔有应急的应酬这是常有的事。

        自己顶多也算是个刚踏出医院大门的患者,心思敏感,脆弱委屈难免会不由自主地伤春悲秋。

        她下定决心似的长吁一口气,和奶茶道别后一个人前去赴约。

        快要一月份的京都,气温没由来的降了好几度,云朵连着云朵层层相叠,看不见的月亮已经藏到了别处,不多时气候微变,冰冰凉凉绵绵柔柔的雪花飘在梨礼的眉骨处。

        梨礼伸手一摸,瞬间融化为一滩浅浅的水滴。她再次抬眼看着明亮的咖啡店里悠哉晃过数字的石英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而站在清冷的街道上,梨礼缩了缩脖子,望着马路上先前铺满的一层羊毛积雪现在澡已被来往的行人们来来去去地踩花了。

        梨礼哈着白气,手指冻地僵硬,这失约的怪人,她不想等了。

        拉出班若的电话号,想了想又觉得被别人一声不响放了这么久的鸽子为什么要自己主动打电话,况且俩人一点都不熟,出来赴约梨礼以为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了。正要按着计划往回走,手机响了,她犹豫一下,最后还是站住从厚厚的呢子大衣下掏出手机。

        她一边弄好衣服,一边接起手机,正酝酿着说些什么开场白,倒是对方先充满歉意地向她打招呼,这无形之中又让自己从充满怀疑。她是不是过于斤斤计较了。

        “不好意思,梨礼。可能是路太滑了,刚刚一不小心出门的时候扭到了脚,”班若口气里又是叹气又是哀怨,“让你久等了……”

        梨礼顿悟,表示理解:“没关系,那你就先养伤好了,我们可以下次见面。”说实在的,梨礼不太喜欢和班若相处,无论是在医院时班若和朱丹颖的一唱一和,还是现在隔着手机寒嘘问暖,她并不想与班若有所交集。

        班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叫你阿礼吗?”

        “啊?”梨礼没太听清,等到对方再次重复后,班若语无伦次地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气?”

        梨礼一脸疑惑,但也没有出声拒绝,而是说,“都可以。还有我没有生气。”

        “阿礼,就当是我向你诚恳道歉,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能不能让我见见你?”

        不是说脚扭伤了么?

        梨礼及时止住,怕她带伤会面,好声安顿:“不用道歉,况且路上堵车,我也是刚到。见面不着急,你先把伤养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好生养着就好。”

        那头班若又是道歉又是赔罪的,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试探说道:“阿礼,认识一场,别搞这么僵硬好嘛,好歹大家就当交个朋友,来嘛来嘛。地址发你那里了,我让保姆先做饭,等你来哦。”

        “……”

        梨礼真的是举头三尺,组织不到语言,作为莫名其妙就成为被动的那方,她确实不该如何去拒绝班若。拿起手机,重新打开导航,她看了下,班若的住宅居然就在他们家的不远处的私人公寓。

        众所周知,这块地段儿在京都寸土寸金,显然不是非富即贵就是够有背景,而这俩者之间,梨礼不太想搞清楚班若什么身份,始终闭口不言,不在谈及。

        班若的私人公寓同样带一栋有着后花园的小别墅,别墅刷着复古红色的漆,远远望去像一桩古堡,直到视野中多了一抹黑色,梨礼看到一俩黑漆亮皮的宾利正从班若的院子离去。

        梨礼眼睛里多了几分惊诧,不相信会在这里看到季亦景的车,揉了揉眼睛,打趣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居然到现在还惦记着季亦景晚上回来又再次离开。

        吸了吸冻红的鼻子,梨礼埋头往前走了几步,一步俩步三步…快到第十步的时候止住了脚步,深深浅浅地脚印下踩着一圈轮胎印,像个尾巴一样留在她的身后。

        梨礼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眸子微微颤了下,她眼睛视力特别好,即使是在夜间也会比别人更加清晰地看到远处的东西,而那一串她几乎快要背的熟烂了的车牌号,正是他们家停着的那俩黑色宾利。

        “阿礼?!”班若已经在门口冲她招手了。

        梨礼习惯性地吸了下鼻子,拭去寒气凝固在眉毛上的冰碴子,勉强笑笑,“你好。”

        “快进来,快进来,”班若一瘸一拐地走不动道,只能扶着墙指挥保姆迎接梨礼。

        保姆是个年轻女人,眼睛灵活,动作迅速,几下就走到了梨礼面前,故意寒暄:“您终于来了,我家小姐一直在等着您。冷不冷呀,家里有大衣穿,班若小姐还特意让我给您准备了姜茶,说是驱寒散热的。”

        “谢谢您。”梨礼轻轻点头,跟着往前走,等到见到班若,她下意识去看班若受伤的脚,嗓子紧了紧,让自己不要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多想,转移重心的问道:“怎么就出来了呢,快回去,小心着凉。”

        班若长的美,是极为嚣张的那类,但就是在雪景的映照下,反而像是个病美人一样弱不禁风,柔若风情。

        “见到你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她嘟着嘴巴,“不冷不冷,阿礼快请进。”

        见梨礼没有跟着走进去,班若眉梢上挑,没有说话。

        梨礼解释:“其实我家离你们不远,等我改天再来,我老公可能要回去了,我先回去准备晚餐了。”

        班若颇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无骨手掌拍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记性,季亦已经吃过了,就等你啦。”

        这句话直接把梨礼说懵了,片刻班若反应过来,莫名脸上挂着一丝凌乱,“不好意思,阿礼。我在路上无意扭到了脚,又万分不辛地碰到了抢包的小偷,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只能找路人寻求帮助,而我在父母都在国外,碰着运气试了下亦景的号码,没想到就打通了。你不要误会,亦景只是把我送回来而已。”

        梨礼听明白了,心里也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该去质疑自己老公过家门而不入助人为乐的情节,还是该没有一点体谅与善良的人文关怀去质疑班若说这么多年只记得季亦景电话号码,且一打就通的普通大学老同学。

        她止步,唇瓣动动,“真的不用了,我家还有一个人没吃过晚饭。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班若见梨礼去意已决,不再挽留,又问了嘴时简工作室是不是婚纱很难约。

        梨礼摇了摇头,脑袋乱嗡嗡的,“可能最近是结婚高峰时期,过段日子婚纱就没有这么抢手了。”

        班若似懂非懂地嗯了声,见梨礼折返回了原路,嘴角微微勾起,她一路望着梨礼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沉默几秒,再抬起眼时几分阴翳无声无息地从眸子里闪过。

        “呵。”

        季亦景坐在客厅,眉心不悦,从进这个门开始,这只大白狗直冲他叫唤。一人一狗,坐在客厅里好像在对峙着什么,最后季亦景柔着被眼镜压着的鼻梁,抬起手腕表看了眼:“奶茶,梨礼呢?”

        “汪汪汪!”

        狗叫声一直凶猛没停下来过,季亦景摘下眼镜,薄凉地眸子微眯了下。

        奶茶适可而止停下了叫声,迅速的蹿去了卧室,将梨礼床头柜上的日历表用嘴叼了下来。

        季亦景挑眉,接过奶茶递来的日历,没什么事的翻着看,却一眼就在素白洁净的卡片上看到了用红色记号笔构画起的日期。

        那个日子季亦景知道的,是去看望梨氏二老的日子。

        日子就在明天,倒也能抽开身。

        季亦景处理完公事,梨礼还未回家,就连发出的消息,像是沉下了大海,无影无踪。

        男人还在沉思,不可置信一个刚出院的女人居然会在下雪天联系不到。正想着,奶茶耳朵瞬间竖起,撒着爪子往门口扑。

        梨礼回来了,眉毛处的冰渣子像染了白色发膏,她看见坐在客厅里盯着不动的季亦景,甚至还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几分愠意。

        她卸下疲惫,僵硬地说:“我去换衣服。”

        “去哪儿了,嗯?”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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