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百口莫辩
这是有多不放心,至于么,喝醉而已又不是生病。
南归不知道的是闻予喝醉了偶尔会有游离之症,睡着还好,如果醒了可能会有那么一瞬魇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半夜的时候,南归爬起来,准备去看看闻予,轻敲了敲门。没人应,她直接轻轻推开门进去了,
床头灯一直开着的,南归俯身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床上的闻予侧卧着睡得很是安稳。
看着看着不由得又看痴了,长长的睫毛,浓浓的眉,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散碎的头发遮挡着额头,睡着的闻予看上去乖乖的,一点也没有往日的冷冽和距离感,在昏黄的灯光掩映下眉骨深邃,还是那么好看。
痴愣间没防备对方伸手一捞,将俯身痴看他的南归一手捞趴在他身上,紧接着对方翻身一滚她被压在的对方身下,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他像在嗅着什么似的整张脸埋在她的颈间,她感觉到了他的碰触,轰的一声,脑子一下子像丢了颗手镭,“轰”的一声把她炸傻了,都忘了推拒。
南归身子瞬时僵住整个脚背都抻直了,脚趾扣着拖鞋,回神时才确认他的嘴唇碰到她的脖子了!!两人第一次碰触,之前从来没有过,哪怕被他抱过也是隔着衣服。
她哪尝试过这个,整个心咚咚咚跳如擂鼓,血液飙升,直冲脑袋,她感觉整张脸烫的可以煎蛋。
闻予撑在上方压着她,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睡衣很薄,她能感觉到对的燥热,她略微不舒服的想起身。
只听到一声似痛苦的闷哼,她动也不敢动了,举着双手摊在身体两侧,内心无措极了,想要继续伸手推他又怕碰疼他,都说梦游不能吵醒,不然会变傻的,那要怎么办。
这时紧闭的双眼唰的睁开了,眸中有一瞬的迷蒙,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待看清身下的人,他的双眼猛的睁大,迅速爬起,像碰到什么病毒般立时弹开,后退了数步。
南归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各种表情纠结在一起,慌乱,紧张,无措,羞囧,但也只是瞬间,下一秒他就调整好了表情,在抬头时满脸只剩下浓浓的厌恶。
一个女生大半夜不睡觉穿着睡衣进入一个男人的房间干嘛?
闻予一想到刚才可耻的梦境和刚才两人的情形,就觉得怒气横生。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以为趁着他醉酒发生点什么他就能对她负责了?真是可笑!瞬间心里的厌恶飙升到顶点,她躺的那张床,身上的这身衣服,她碰触过的一切都让他恶心至极。
南归惶恐的站起来,身上的睡衣已经揉乱了,她不断的扯着衣摆,试图抚平,她当然不是眼瞎,看到他眼中千变万化的情绪,最后都变成浓浓的厌恶,这是头一次在闻予眼中看到这么直白能击碎人心的情绪,她不知所措的想解释“我……”
“我不想看到你!滚!”闻予忍着怒气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么恶心的人,也是头一次明明很愤怒但是还要顾虑到爷爷那边,只能忍着!
南归呆愣愣的听着闻予让她滚,眼泪瞬间溢满眼框,无措的双手乱摆动着,哽咽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你误会了,我……”
“我不打女人,别逼我动手。”闻予直起身子,缓缓闭上双眼,好像已经濒临在爆发边缘。
“滚。”
南归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湿漉漉的,看着紧闭双眼努力平稳气息的闻予,心里又闷又难受。
闻予根本不听她解释,她失魂落魄的飘出了房间,还没完全走出,门板就被闻予“哐当”用力甩上,一声巨响,整个门板拍在她的后背,震的五脏六腑都颤了一下,她被震得惯性的向前趔趄一步,整个后背麻麻的像过电一样,转而就是钻心的疼痛感,疼的她弯下腰,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伛偻着挪回房间。
南归傻傻的坐在床上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想起闻予眼中的厌恶,看她就跟看什么脏东西一样,难过又屈辱,还有愤怒,各种情绪交杂成汹涌的泪水止也止不住了,糊了整脸。
隔壁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关门声,还有常婶儿断断续续的询问声,原来常婶儿也被吵醒了。
顾南归一夜未眠,第二天她顶着核桃眼去上学,刚进班级朗希她们几个就围上来了,问她怎么了,她说水喝多了,鬼才信,见她不想说,她也没继续追问。
朗希明显的感觉到她心情不是一般的低落,课堂上好几次溜神被老师提溜起来,朗希课下又追问了,她还是没说,她不知道咋说,说了又有什么用。
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闻予房间进出着陌生人,不断有人搬着东西进出,她问常婶儿这是干什么,常婶儿欲言又止的看她两眼。
她现在很怕这种眼神儿,背后不知道有怎样不堪的揣测和猜想。
“闻予说把房间的床,被子什么的都丢掉,换新的。”
嗡,脑子空白一瞬,呵呵,是真的想换还是单纯的为了羞辱她。
她没停留,转身回了房间。
刷题的时候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一想到昨天闻予的眼神和今天的羞辱,她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好难处理,好复杂,也好难面对。
周末的时候闻老爷子回来了,把闻予叫了回来,又把南归叫到书房,她知道闻爷爷肯定听到什么风声。
闻老爷子看着椅子上坐着的两个人,明明那么般配,怎么又那么不让他省心啊。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闻老爷子吹着茶碗上的浮末也不看他俩,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
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愿,直接点名“阿予你说!要把人撵出去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站住脚的理由,不然会让人以为你仗势欺人呢。”
闻予竟然跟闻爷爷要求要把她撵走?她茫然的睁着双眼,看了一眼闻予,又看向闻老爷子。
闻予听到闻老爷子的话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前两天闻老爷子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让吕秘打电话过来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又不是三岁孩童懒得玩告状那一套,愤怒平息过后他并不想再多谈此事,但是吕秘是一定要问出点什么好做交代的,他懒得应付,被烦的紧了,随便撂下一句,她不在就没这么多破事,说完就挂了电话。
闻老爷子看向眼下一片乌青红了眼眶的南归“他不说你说。”
南归哽咽着尽量平复心绪,慢慢把当晚的事道来。
闻老爷子听后,质问闻予,“就因为这么点事闹的这么不可开交?”
闻予讥讽的看她一眼,凉凉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其他事我先走了。”说着就要起身。
闻老爷子一看他这态度就气不打一出来,“坐下!你不信南南说的?非要对峙清楚明白是不是,好!”
闻老爷子打了吕秘的电话,让他联系黎家人,说有事拜托贵府小姐来府上一趟。
“你让她来做什么?”闻予听后皱眉不悦,看着对面一直垂着头的顾南归,觉得她一哭二闹一通差不多走完这个章程,闹闹就得了,他过后根本也不在意此事了,没完没了就很让人厌烦。
“此事的关键点在她,怎么不能让她来?”
黎悦到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路上黎悦猜了个大概,前几天晚上路过闻家,看到里面有人进进出出,扔床扔东西,她还好奇,无心一瞟这不是闻予房间的东西么?
前几天无意间又听到闻予发脾气,说以后不要再灌他喝酒,游一洺笑嘻嘻的搭着闻予肩膀说:“一个大男人像个娘们儿似的还怕喝醉?女的怕人事不知被人占便宜,难不成你还让人趁火打劫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看着闻予扒拉掉游一洺的手没有搭话,结合前几天看到的,她心理咯噔一下,又慌!又愤怒!不会是她想的那样!不会!
此时坐在闻家书房,看着这紧张的气氛,她的猜想又要证实一分!她好怕!
她先向闻老爷子问了声好,之后在闻予身边的太师椅坐了下来。
闻老爷子点点头,沉吟一下“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一件事,如实回答即可。”
黎悦点头道一定会知无不言。
“周一的晚上是你把闻予送回来的是么?”
“是的。”黎悦紧张的交握这双手。
“那你走之前有没有说过让南南不时去看一下阿予的情况?”
听了此话黎悦感觉两双眼睛紧紧注视着她,反而当事人之一的闻予,漫不经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垂眸拨弄着茶盖。
她知道不能停顿太长否则就不可信了,直接毫不犹豫的吐出两字:“没有!”
南归惊呆了,怎么可能?“你胡说!没有你的嘱托我怎么半夜睡觉跑到闻予房间!”
黎悦一副为难的样子“没有就是没有,他喝醉了,又不是生病了,我没事干嘛让你去阿予房间,照顾他?还是半夜?这说不通。”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就是你说得,你怎么能不承认?你怎么能这样!”南归已经语无伦次了,她不知道黎悦为什么撒谎!
急的她眼睛又开始泛酸,她又气又急,却又百口莫辩,她不想像个怂包孬种一样只会哭让人看笑话,但是她就是止不住,眼睛好像有它的想法似的。
“没有你说,我为什么要去闻予房间?”南归哽咽着,满心愤怒憋屈的做最后的挣扎。
“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半夜溜进醉酒的闻予房间?”黎悦理直气壮装模作样的咬牙切齿反问。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想好了再回答,你真的没有让南南去照顾闻予?话一旦说出口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闻老爷子轻轻拍了拍椅把手,和缓的语气间字字警告。
“没有,我没有说过就是没有说过?我知道相比南归妹妹爷爷更倾向于相信她,亲疏远近人之常情,我无从证明自己,但是我只能说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黎悦一脸诚恳的看向闻老爷子。
闻老爷子听完,点点头,“别,这声爷爷我担不起,以后你也不要来闻家了,至于你和闻予,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同意!”
黎悦当场石化“为什么?”
闻老爷子毫无情绪看向这个刚满二十的小姑娘“在我眼下装神弄鬼儿?闻家容不下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
“我没有,我没有。”黎悦惊慌失措的摇头,她知道闻老爷子这句话代表了什么。不行,怎么可以。
“这下你也知道被人全盘否认,不给机会的滋味儿了?你是自作自受,可别人确是被你所累,望你好自为之。”说完看向久久不语的闻予,“至于你信谁我都管不了,也懒得管,这次的事以后都不准再提,到此为止。”
说完叫其他两人先出去,留下南归一人。
房间内沉寂着,只能听到碗盖刮蹭杯沿的声音,也不知道几息过后,南归忐忑的开了口,希冀般的看向闻老爷子“闻爷爷信我?”
闻老爷子温和的目光打消了她所有的顾虑,“我当然信你,你算是我半个带大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品性?只不过阿予……”
说到这,闻老爷子顿了良久,才继续说道:“哎,还是算了吧,爷爷虽然想把你俩凑成一堆,不仅仅因为老一辈的约定,爷爷看出你是一个好孩子,实诚,单纯,上进,可惜啊,你和阿予不对盘,硬凑一起将来也是怨侣,趁着还小,心思不深,该断还是断了吧。”
南归听着闻爷爷苦口婆心的劝解,还好,还有闻爷爷信她!
至于闻予,她这次怕是真的死心了。
再狂热的恋慕也经不起一次次消磨,层层累积的无望和打击犹如身处沙漠的旅人最终连海市蜃楼都再也看不见,经此一役,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有那份勇气再次拾起对情感的热情,只知道她青春的第一次的荷尔蒙萌动以惨烈收场,她像个小丑一样落败而归。
充斥着她整个青春,关于闻予的那个狂热的美梦终究还是碎了。
月亮始终是那个月亮,只是偶尔它以其他形态出现时,太过美好,混淆了她的视觉和思想,偶尔看着它肯下凡尘与她相邻,有时挂在树梢,有时映在水中,有时甚至肯屈就光临她的窗前,让她越来越迷失自己,让自己陷入了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她忘了月亮落在哪里都不可能落在她的手中。
当她从这场为自己编织美梦中醒来,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终究是她妄想了,月亮,她怕是永远也捞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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