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快剑斩阵 笑傲神魔
李君武握住火精剑之后，从脚底到头皮都是悔意。
难以言喻的疼痛从他的头发、皮肉、骨骼、鲜血和骨髓中泛起。
他经历过剑魂显形，被锋利的长剑刺穿身体。
那种疼痛，与剥离剑魂的恐怖相比，像是恋人之间的温情嬉戏，不但不可怕，简直可爱。
李君武没有松手。
越是疼痛，他将剑柄握得越紧。
再锋利的宝剑，都砍不断谎言。
再犀利的双眼，都挡不住刀剑。
想在天世中存活，演技与剑法，缺一不可。
只要九剑魂在李君武体内，他便不可能施展出任何剑法。
他只是鸿霄仙宫李氏掌中的一个傀儡。
现在，他要用痛苦，将摆布他的线斩断！
随着火精剑魂从体内抽离，火精剑仙的记忆不断涌入李君武的脑海。
从混沌时代到大剑仙时代，天世所有波诡云谲的阴谋和波澜壮阔的大战都在李君武脑中展开，比火精剑仙用烈火绘制的图画更为清晰，天世数万年的历史，一览无余。
可惜这并不是个痛快的过程。
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中没有时间概念，在握住剑柄的瞬间，他的痛苦变得无限长。
他像是经历了数万年的生死轮回，每一世都痛彻心扉。
四尺长的火精剑从骷髅中拔出，带出数丈高的烈焰。
一柄近乎透明的长剑从李君武身体里飞出，如飞鹤排云，直上高空。
骷髅破碎，在烈焰中聚成剑鞘之形。
锵！
长剑入鞘！
血海怒涛翻腾，在半空凝聚成一个身穿大红长袍的老者，伸手接住长剑。
“剑魂物归原主，那柄火精剑就送你作为纪念吧”
火精剑仙道：“魂魄合一，自在归去，哈哈哈哈哈！”
漫长无际的疼痛忽然消失，布满烈火的长剑抓在手上也不觉得烫。
火精剑仙响亮的笑声中，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轰然崩塌！
——
李君武又回到半空。
修罗剑的火星、掌心雷的青光、还有飞霜神箭崩碎后化成的霜雪近在眼前。
还有那条被李登云握在手中的缚仙索！
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中的时间不会流动，李君武在阵中经历的一切，在阵外的人看来，只是一瞬而已。
就在这一瞬间，操控缚仙索的李登云赫然发现，手中一轻。
缚仙索断了！
由剑魂化成的缚仙索居然断了！
在神、魔、僧、道的目光中，李君武落入尸妖大军正中。
除了李凌波和昙光，其他人脸上都有惋惜之色。
到嘴边的仙丹，被尸妖撕成碎片，变成无用的血肉。
稀世珍宝，变成猪食。
所有正道，都失去了一次先入魔，再降魔，再改邪归正的传奇机会。
李凌波松了一口气：她被白首同心咒反噬，只要李君武不死，她就会身不由己地爱着他，并且忍不住在李君武落难之时出手相救。
解除这个魔咒的办法很简单：在李凌波来不及出手相救的时候，李君武被人杀死。
绝世仙丹被毁，昙光心满意足。
早已修到无相境界的昙光，此时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喜悦。
有毗陀罗千尸阵作为依靠，纵然在场的正道联手，依然没有把握打赢昙光。
若是将在场所有正道的阳气全部收齐，火灵霄将成为第一个完成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的地方。
昙光当之无愧，将成为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的护法之一。
五个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全部成形之后，天地众生都将活在梦境之中。
唯独五大护法清醒。
梦中的众生，是任由驱使的羊群。
清醒的护法，可以用梦境任意操控众生。
护法，是真正的神明。
护法，是绝对的神明。
——
李君武消失的地方，并没有尸妖大快朵颐的声音。
而是暴起数道耀眼的火光！
猪头尸妖成片地倒下，很快堆叠成一道矮墙。
尸体叠成的墙头，衣衫褴褛的少年长身直立。
他的左手腕上套着一串铁佛珠。
佛珠共有九颗，其中八颗漆黑如墨，第九颗佛珠上的梵文明亮如火。
他的右手握着四尺长剑。
剑身月白，遍布火焰！
斩断缚仙索的，正是这柄剑！
——
李登云恼羞成怒：他是击败过天外飞仙的鸿霄仙宫小神君，将成为继承天地权柄的众神之王。
一个被九个剑魂控制的傀儡，居然逃脱他的掌控。
一个被他踩在脚下的配角，居然戴上了主角光环！
天意，居然为他人改变？！
一旁的李凌波失望、错愕，还夹杂着一丝令人恼火的欣喜。
昙光的脸黑如锅底，再无得道高僧之相。
只是瞬间的功夫，天数已变。
最先布成的阵法，最先被摧毁！
锦衣卫缉神司的密探们，都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上司：小天师张玄心。
张玄心面如止水，对夕云道：“大师见过识广，一定知道这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
“伏魔之刃，烈火之精”
夕云答非所问：“这是消失一万年之久的火精神剑！”
冯子敬喃喃道：“他的剑法……”
“也是失传万年之久的……”
夕云一字一顿：“九霄神剑！”
九霄神剑第一重，快剑，割头如剪草。
火光飞舞之间，已有上百只猪头尸妖身首异处。
李君武无比畅快。
不但体内的阳气开始流转，连自在于天地之间的纯阳之气，也在绵绵不绝地通过解开封印的一窍流入。
猪头尸妖被强大的真武纯阳之气震慑，如群狼遇到兽王，望而却步。
——
“各、位、观、众！”
李君武满脸歉意道：“既没有让大家吃到，也没有死成，让诸位失望了，万分抱歉。为了安慰大家，除了让我去死，若是有别的要求，尽管向我提出来。”
余青松笑眯眯问道：“前辈可是万年之前的火精剑仙？”
“这位口蜜腹剑的少年！”
李君武指着余青松道：“你曾经很有诚意地要我做朋友，请不要装作陌生人。”
“原来真的是货郎兄”
余青松道：“小弟早看出货郎兄是隐藏身份的高人，只是没有想到兄台居然高到如此地步，是上古的剑仙，这下我们有救了！”
“好不做作的马屁精！”
李君武赞许道：“我很欣赏！不过，我不是货郎，我是天-外-飞-仙！”
“传说天外飞仙是正道的守护使者，每一次到来都为除妖伏魔”
余青松依旧满脸堆笑：“这一次，也不例外吧。”
“不错，容忍和守护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是我的使命，不过，我还有些私事要做。在做回守护使者之前，我要先做一次复仇使者……你！”
李君武指着昙光道：“魔王定力出众，为何刚才喜形于色？
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之后，你就可以胜券在握？
唉……
我本以为，只有那些崭露头角的小神仙最容易膨胀，想不到，连你这种心狠手辣的魔王也这么容易膨胀。
从你得意忘形的一刻，你苦修多年的金刚不坏，已经坏了。在本仙尊的法剑面前，你已经是死了。
不过，在你死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我杀你的时候，拜托要好好反抗一番，好让天地神佛都见识一下，天外飞仙的剑法！”
与昙光相比，此刻的李君武看上去更加得意忘形。
他挥舞长剑，志得意满的样子，让在场的神魔都忽视了左腕上的铁佛珠。
刚从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中出来时，李君武左腕的九颗铁佛珠中，有一颗通体赤红。
当他一口气杀死上百只猪头尸妖后，那颗鲜红的佛珠光芒暗淡，只有刻在上面的梵文仍有光亮。
铁佛珠与李君武息息相通，佛珠鲜红，正是李君武体内阳气充盈的征兆。
铁佛珠上的红色急剧消退，是因为他想先声夺人，震慑神魔，瞬间清空几乎所有纯阳之气，发动快剑斩阵。
果然，成片倒下的尸妖令在场所有神魔错愕，暂时打消了吃他或是轻易杀他的念头。
火精剑神魂魄合一，也只是给李君武开了一窍。
阳气聚集的速度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快。
他需要调息。
众目睽睽之下，最能遮盖调息的手法，就是嘴遁！
这一次，李君武一反谦恭有礼的秉性，嚣张跋扈，尖酸刻薄
不等这些心怀鬼胎的神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完成调息，再次出手！
火精剑上的烈火被扯成一面长旗子，劈开成群的尸妖，直奔阵心的火天魔王昙光。
迅疾如风的快剑之下，猪头尸妖全是伸长脖子等待收割的草。
李君武身后有一条通道，倒伏着几十只身首异处的尸妖。
火精剑凌空劈下，将昙光阴鸷的双眼映得血红。
砰一声闷响。
火精剑停在昙光头顶一寸处。
昙光用双手，夹住了李君武的快剑！
昙光冷笑：“九霄神剑，不过如……啊！”
不等昙光笑着把话说完，李君武居然放开剑柄，运指如剑，正戳在昙光眉心的湿婆之眼上。
拔除火精剑魂，李君武在承受巨大痛苦之时，也收获了 巨大的财富：天世数万年来的人心、天机和法术奥秘。
湿婆之眼在发动时，是最强之眼。
未发动时，却极为脆弱。
果然，昙光急忙松开火精剑，用手护住湿婆之眼。
他的手刚刚离开火精剑，李君武早接住剑柄，挺剑直刺！
弃剑、戳眼都只是虚招。
李君武只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换过身体之后，看上去毫发无损的昙光，也是在演戏——他也身受重伤。
昙光天纵英才，入了魔教，修习玄阴之气和魔教邪法之后，密宗法术也能运用自如，连水天魔王白卿卿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的师父夕云、师弟定嗔都是宗主、神君境界的高手，他以一敌二，连番苦战，体内的纯阳之气与玄阴之气都耗费殆尽。
毗陀罗千尸阵中放出来的猪头尸妖，已经是昙光最后的杀招。
他耗尽最后的阳气，维持毫发无损的表象，就是想让鸿霄仙宫和锦衣卫缉神司的人马心生怯意，不战而退。
李君武的剑太快，昙光还没有完成调息。
他要祭出嘴遁大法，让李君武分心，留出重新聚集阴阳二气的调息时间。
可惜李君武根本不给他长篇大论的机会。
昙光咬牙道：“狡诈……”
声音戛然而止。
火精剑刺穿了昙光的喉咙。
“大家都会嘴遁，我怎么可能让你借嘴遁完成调息”
火精剑一顿一错，昙光的脑袋已经满地乱滚了。
看着身首异处的昙光，李君武才稍稍放心道：“你的演技确实厉害，可惜挣扎得不够激烈，没有让我好好表演剑法。”
地上的光头滚了几滚，一张死人脸冲着天，并不是昙光。
“又是分身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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