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郎舅和好
辽兴宗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在心里骂李元昊:我堂堂大辽国之君,成了国舅爷了!李元昊,你等着,咱俩穿长袍会亲家,早晚有见面的一天,我把你八辈祖宗骂出来!
狂风依然刮动,沙尘漫卷。身后隐约传来夏军的呼喊声:“恭送国舅爷—— 一路走好——”
李元昊你不得好死,一路走好是送死人的!辽兴宗又在心里骂了一句,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回马逮住那些夏兵,亲自用嘴一个一个咬掉他们叫喊的嘴巴。
夏军押着俘虏,拉着战利品,高唱凯歌回师。
李元昊刚回到府里,侍臣就禀报,张元在弥留之际。他顾不得征甲刚卸,立即去看张元。
张元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
“国相,国相,朕看你来了。”李元昊轻声地呼唤。
张元依然静静地躺着,已经不能言语,嘴唇微微咧了咧,一只手轻轻颤动,似要抬起。
李元昊握住张元的手,眼睛湿润了,心中感慨万分。自张元来到国中,凡是重大军国机密都参与,出谋划策,战胜强敌。有时力挽狂澜,转败为胜。没有张元的协助,就没有今日的西夏,就没有今日的李元昊。
李元昊俯下身,对张元道:“国相,朕用你的计谋,战败了强大的辽军,吓得辽兴宗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张元的身子轻轻颤动起来,紧闭的双眼里慢慢地溢出一条泪水。
“国相,你听到了。”李元昊有些激动,“国相,你知道我们取胜了。朕感谢你,朕感谢你呀。”
魏强对李元昊禀奏:“禀陛下,国相三天前就不行了,当我将胜利的消息告诉他时,他竟然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笑容。”
“国相……”李元昊十分伤感,两行热泪滚落。
西夏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俘虏辽国的将士,都要割掉鼻子。所以,在辽国境内,没有鼻子的人,就成为人们讥笑的话柄。
李元昊战胜强大的辽国,更加骄傲自大,老子天下第一,根本不再把辽兴宗放在眼里。但不想与辽国绝交,从祖父到父亲,再到自己,辽国曾经给予大力帮助。现在,两国有隙,也不能把事做绝,还想要挽回局面,好利用辽国。想来想去,他想到了辽国被俘的萧胡睹,还有耶律宗真的近臣数十人。
于是,李元昊传旨:“请辽国驸马萧胡睹。”
兴平公主听说西夏和辽国开战了,起初她不相信,两国世代交好,互帮互助,是不可能打仗的。后来,两国打仗的信息越来越多地传进她的耳朵,她才相信。她不解,两国处得好好的,咋说打就打起来了。
兴平公主心中不安。带领两军大战的,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一个是自己的弟弟。夫君出了事,她痛心;弟弟出了意外,她痛心。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夫君和弟弟不是手上的肉,那是心上的肉!心头的肉啊!
她越想越害怕,饭难咽,茶难饮。不能坐在宫里等着出大事。她决定到前线去,找到夫君,找到弟弟,劝他俩退兵,握手言和。
“来人,备车。”
陪嫁侍女跪倒,请示:“公主,备车去哪里?”
兴平公主吩咐:“去前线。”
“去前线?”陪嫁侍女吃惊,“禀公主,前线正打仗呢。”
兴平公主道:“对,前线打仗呢,本公主才要去。”
陪嫁侍女回道:“请问公主,两军打仗,公主到前线做什
么?”
兴平公主心急地道:“我不能让他俩打下去。”
“不行不行。”陪嫁侍女回禀:“两国数十万大军打仗,太危险了。再者,数千里广阔的地方,咱们去哪找哇。”
兴平公主焦急地:“打仗是要……”她突然闭住嘴,不想说出那个不吉利的字,改口道:“打仗是要出事的。”
陪嫁侍女道:“公主出嫁启程的时候,皇上和皇太后嘱咐奴婢等人,要照顾好公主。奴婢不敢违旨。公主的安危是第一的。再说,两国有嫌隙,就得用战争
解决。两位皇上都是贤明之君,又是郎舅关系,一定会处理好的。”
一位侍女急急忙忙进来,低声禀奏:“禀公主,奴婢听说皇上打胜仗回来了,放辽国圣主回国了,把驸马萧胡睹抓来了。”
兴平公主一听十分着急,“快,陪我去见皇上。”
萧胡睹被押进大殿,身上捆绑着绳索,站在李元昊面前。
李元昊高高地坐在龙椅上,看看他,大喝:“见了朕,为何不跪?”
萧胡睹道:“败军之将,只求一死。”
卫兵见萧胡睹不跪,从后面对着他的腿就是一脚。萧胡睹站不住,趔趄着跪倒在地。
李元昊见状,连忙站起身,走到萧胡睹跟前,双手将他扶起,亲手解开绳索。“驸马爷,受惊了。看座。”
萧胡睹一愣,慢慢坐下。“陛下为何不杀我?”
李元昊道:“西夏和辽国是友好之邦,两国发生矛盾,是我和你国主两人的事。我不愿归罪他人。再说驸马,你是兴平公主的妹夫,咱俩是连襟,我不会为难你的。”
萧胡睹一听,站起来,对李元昊深施一礼:“谢国主。”
就在这时,兴平公主急急忙忙进来,参见李元昊:“臣妾听说陛下回宫,特来问安。”
李元昊道:“公主请起。朕很好。”
“谢陛下。”兴平公主站起身。
萧胡睹连忙跪倒:“臣萧胡睹,给长公主请安。”
兴平公主道:“起来,快起来。”
“谢公主。”萧胡睹站起来。
兴平公主走到萧胡睹跟前,就往他脸上看。左看看,右看看,又定定地直着看。
李元昊知道兴平公主在看什么,故意问:“公主,你看什么呢?”
兴平公主道:“我在看他的鼻子是不是还长在脸上。”
“净说废话。”李元昊揶揄兴平公主:“鼻子不长在脸上,难道长在屁股上。”
兴平公主笑了。侍女们想笑却不敢笑,低着头抿着嘴。
兴平公主对李元昊施了一礼:“谢陛下宽恕妹夫。”
李元昊微微一笑:“我不但宽恕你妹夫,还宽恕你弟弟。你弟弟战败逃跑,我本来能追上他,但我放他回去了。两国相争,这很正常,可以商谈解决。你弟弟却仗着国大兵强,发兵来打我。我让他知道知道,打仗不光靠兵多,还要靠智谋。”
“陛下智谋胜于辽主。”兴平公主还是有些担心:“陛下,臣妾想问陛下,怎样处罚妹夫和辽国战俘?”
李元昊道:“公主放心,我不会难为他们。取消劓刑,待休息几日,全都送回辽国。”
兴平公主又给李元昊施礼:“臣妾谢陛下。”
李元昊写国书,派遣使臣赴辽国,送归萧胡睹和其他战俘,请消除嫌隙,愿结盟好。
辽兴宗见驸马等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又见李元
昊的国书言辞谦恭,也不愿劳民伤财地打仗,遂与西夏和解,两国和好如初。
就在两国如新婚夫妇蜜月期间,厉马秣兵,又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辽国自被西夏战败,国内陷入危机。夜来山地区的党项族和呆儿族,常常叛逃西夏。东京道地区的女真人不服统治,渤海人不甘亡国。
女真人和渤海人源于古老的靺鞨族,徙居在中国东北的松花江、牡丹江流域及黑龙江中下游,分为众多部落。后逐渐发展为粟末、伯咄、安车骨、拂涅、号室、黑水、白山等七部。粟末部居东北南部,发展较快。唐圣历元年(公元698
年),粟末部大首领建立震国。
唐先天二年(公元713年),唐朝派遣崔忻封大首领为左骁卫大将军、渤海郡王,设置忽汗州,加授为忽汗州都督。遂改国名为渤海国。辽天显元年(公元926年),辽灭渤海国,改称东丹,以辽太子耶律倍为东丹王。
女真原为黑水靺鞨部,居住在松花江、黑龙江下游,从事渔猎。因其部居于东北北部,发展较慢。臣服于高丽王朝。唐平高丽时,黑水靺鞨出兵协助高丽,战败后开始臣服于唐朝。唐开元十年(公元722年),酋长倪属利稽去长安朝进。唐玄宗授其为勃利州刺史。在黑水地区设置黑水府,其酋长为都督。安史之乱后,唐朝势衰,归附渤海国。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灭渤海国,黑水靺鞨臣服于辽。改黑水靺鞨为女真。辽兴宗避讳,改为女直。乌古迺酋长时期,输入铁器,促其发展,完颜部发展迅速。辽国恐女真的发展威胁其统治,常出兵镇压,引起强烈反抗。
大辽的国情,源源不断地传回西夏,李元昊得到这些情报,心中欢喜,常派兵进入辽境,烧杀抢掠。
辽兴宗不断得到西夏侵扰的奏报,怒火中烧,一忍再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欲起倾国之兵讨伐李元昊,以雪前耻。于是,下诏在国内调查户口,征募甲兵,日夜操练。等待时机,兵讨西夏。
李元昊得到辽兴宗要出兵报仇的情报,心情十分复杂。既想再和辽国打一仗,以显大夏国威。又担心兵败辱国。河曲之胜,多赖张元绝计,张元已不在,无人出谋划策。辽兴宗岂能重蹈河曲覆辙,两国如果刀对刀枪对枪地硬拼,西夏还不是辽国的对手。
李元昊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打仗为好。
宋庆历五年、夏天授礼法延祚八年(公元1045年)一月,李元昊派出使臣,朝贡于辽国,并献一只白鹘。
白鹘是鸟纲隼属飞禽。这只白鹘通体雪白,翅膀窄而尖,嘴短而宽,上嘴弯曲并有齿状突起,眼睛明亮有神,飞翔很快,挺胸仰头,及其凶猛。
辽兴宗见了白鹘十分欢喜。他爱好打猎,这是契丹民族的本性,是王公贵族幸福生活的重要内容。能有一只名贵的白鹘,甚感骄傲。
辽兴宗看看白鹘,看看夏使,非常满意李元昊的这份礼物,比那些金玉器物好多了。见李元昊称臣纳贡,脸上有光,想到打仗劳民伤财,胜负难料,能不打还是不打为好,于是打消讨伐的念头。
辽兴宗高傲地看了一眼夏使,不紧不慢地道:“朕与你国主虽为郎舅,但君
臣之仪不可废。君有君之德,臣有臣之义。”
夏使跪在殿上,连连地回奏:“我主知道,我主知道,所以遣臣来朝贡。”
“好。”辽兴宗点点头,自负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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