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05
兰宁的人生走完了最后一程。
宗陶接到电话时,正跟忍冬开会。他脸色骤变,立刻起身跟忍冬说:“兰宁不行了,我得过去。”
忍冬的心紧缩了一下,也站起身说:“我也去!”
走得匆忙,手机和车钥匙都没带。
坐的是宗陶的车。
车子飞快驶向一家私立的疗养院。这一向兰宁都没约忍冬,忍冬给兰宁发过几次消息,她都说最近不舒服,就不见了吧?两个人语音聊了会,忍冬并没觉出兰宁有什么不同。
事实上,兰宁的身体虚弱得厉害,几乎不能进食。医生只能给她打些营养液。开始时,这些事,只有兰舟和兰绚知道。
后来的某一天,兰舟跟宗陶喝了一顿酒,他说:“你们到底夫妻一场,她走前,你去看看她吧!”
宗陶惊愕,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要去看她,她不同意。
她说:“已经变得面目可憎,就别见了吧?”
又说:“宗陶,很对不起,本来想把房子留给你的,可是,我还是没忍住还想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把房子卖掉了,救了救自己,可是,很显然,这钱白花了。”
宗陶的眼泪落了下来。
窗外的玉兰花苞已经很大了,兰宁最喜欢的就是玉兰花。玉兰树又高又直,没长叶子就先开花,花也是饱满的,花落了,叶子也好看。
兰宁说,人要是像一株玉兰就好了,有着充盈饱满的人生。
宗陶不知道如果兰宁不得这病,他跟她的婚姻生活会怎样,他亦会为别的女人心动吧?但兰宁应该都会原谅自己吧?
想到有一天,这世界上再没有兰宁了,宗陶的心里还是难过的,很难过。
离婚时兰宁曾经说过:“宗陶,我最难过的是没生一个孩子,没做一个母亲。可我最幸运的也是没生一个孩子,我不能那么自私,把一个没妈的孩子扔在这个凶险的世界上……”
那些话后来宗陶想起来,总是泪水滔滔。
在她面前,他像个任性的孩子,而她也越来越母性十足。她应该骂他的,骂他的不忠,骂他的不能共患难,骂他的自私自利,骂他的无情无义,可是,都没有。
忍冬经历过老妈和老爸的离世,她惧怕死亡。
她几乎像一片秋天的叶子一样被刮到宗陶的车子上,刮到医院的病房里。
兰宁已经瘦到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头发已经剪到了下颌处,很短,很少。
五官都大出了整张脸似的。忍冬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兰宁时的情形,想到那两句诗:端端正正人如月,孜孜媚媚花如颊。怎么就……怎么就……
病魔多可怕,它就藏在人的身体里,你想跟它斗,都不知道拳头该往哪使。
兰宁的精神尚好,刚在医院门口,兰舟说:“医生说她也就这最后一口气了。之前一点东西都吃不进去。这早上还喝了一点米汤。没敢让父母来,怕他们年纪大受不了!”
忍冬跟大叔点了点头,大叔也跟忍冬点了下头,他说:“宁朋友不多,她应该是很想见你的!”
病房外,忍冬见到了兰绚,生过孩子,兰绚也依然瘦。某些地方,跟兰宁倒是很像。
眼睛红红的,不说话,抱膝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兰宁见了宗陶和忍冬,努力地笑出来,说:“不该让你们看到我这副鬼样子的!”
忍冬的泪忽地涌出来。
她过去拉住兰宁的手,说:“你怎么不早说,我早点来!”
兰宁说:“一是你们都忙,二是我也曾是个美女不是,不想让你们以后留在脑海里的印象是现在这副德行……”
宗陶难过起来,转了头去。
兰宁费力地看了宗陶一眼,说:“宗陶,我能跟忍冬单独说几句话吗?”
宗陶睁大了眼睛,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女人的友谊此时超越了爱情,如果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爱他的话。
或者,宗陶不知道,在他心猿意马的某一个瞬间,在这个坚强的女人心里,爱情那棵树就被她连根砍掉了。
宗陶出去了。
忍冬注意到兰宁的皮肤几近透明。她的眼睛也呈现出一种琥珀色。
那种病忍冬之前的印象里是种皮肤病,后来由兰宁这里知道是血液病的。
兰宁仔细地看着忍冬,笑了,她说得很慢,但很清晰地说:“果然好的爱情是滋养人的,忍冬,你更漂亮了!”
忍冬说:“你快点好起来,我还要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是简清儿和可可吗?还有赵晓宁,你们的故事,我多多少少也都知道点……”
忍冬点头,“春天就来了,我们去春游,拍好看的照片,或者,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旅行……”
忍冬尽量说些可以让人提起兴致的事。
“是啊,春天就要来了,活着真好啊。我好羡慕你们……”
兰宁的目光垂了下去,忍冬紧紧地握住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你别放弃,会好起来的。国内不行,咱们就去国外,一定会好你来的,你那么美好……”
笑薄薄的一层浮现在兰宁的脸上,她说:“忍冬,你没嫁他是对的。这么多年,我心里的艰难,他并不知道。虽然他也不是无情无义,只是,我心里那份孤单……”
兰宁有些喘。忍冬不忍让她继续说下去。
兰宁却很有表达欲,也许这些话在她心底积压太久了,再不说,就没有再说的机会了。
“我承认离婚时……我对他还有留恋……不是对爱人的留恋,更确切地说是……习惯。我害怕一个人,所以,答应了他那么荒唐的想法,离婚不离家,再娶带前妻。幸亏没到那一步,不然……难堪的是我们所有人……”
忍冬的泪水滴下来。
“兰绚是我妹,这孩子太敏感,也太较真。她跟晓宽的婚姻我不确定能不能长久。忍冬,如果可能,带她进你的圈子,让她感受到你们这些对生活充满热情充满能量的女人的感染……”
兰宁真的累了。
她闭上眼睛,好半天没再说话。
忍冬说:“我会把兰绚当成妹妹,你放心!”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奇怪。忍冬和兰宁并没有过于深厚的交情,甚至因为宗陶,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点不愉快。可是,在弥留之际,忍冬成了兰宁最愿意倾吐心事的人。
在某种精神层面的特质上,忍冬和兰宁是相通的,比如对待感情的理智通透,比如骨子里的骄傲。
天刚刚放亮时,兰宁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忍冬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医生在某个单子上签下最后一个字。
穿过长长的幽暗的走廊,忍冬的泪水涌了出来。她想打电话给一苇,猛然发现随时随地都不离手的手机竟然没在手上。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可以看到黑黝黝的海。是的,黑黝黝的,像无尽的悲伤。
忍冬站在护士站给李一苇打电话时,李一苇已经到了机场,站在安检口前犹豫着要不要放弃纽约之行。
此时收到忍冬电话,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说:“很想抱抱你,忍冬,等我!”
忍冬不知道,这句话,差点成了她的噩梦。
06
医院走廊的尽头,忍冬跟老公说了一路平安,挂掉电话,空站在那里。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太阳并没有浮出海面,天空还是青白色的。
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忍冬的身后,他说:“感谢你送她最后一程!”
忍冬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末了问:“真的不告诉她父母吗?”
“他们身体都不好。路又远,这也是兰宁自己的愿望!”
忍冬点了点头。
兰舟说:“你一夜没睡,先回去休息吧!我帮你叫了车,等在外面了!”
忍冬想了想,点头应允。
送忍冬下楼时,站在电梯里,大叔突然无比悲伤地说:“这种病,是我们家族的遗传病,所以,我并不敢结婚……”
“跟简清儿是因为这个吗?”
“我不敢爱简清儿,我之前爱过一个女孩,伤她伤得很深,她后来远走异国他乡……”
忍冬似乎理解了兰舟,那种眼看着亲人病痛,离世,不幸造成的心理负担,一定也很折磨这个男人。
忍冬回到家,家里一片安然。
客厅的原木桌上摆着一大束玫瑰,还有很大的印着某牌标志的包装盒,忍冬过去,看到一苇一张手写的便签:
老婆,昨天回来是想给你惊喜的。我去你公司接你下班,看到你上了宗陶的车……
我承认,我嫉妒。
只是,嫉妒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开始担心你有什么事,我打电话打不通,我甚至害怕他劫持了你……
可以我对宗陶的了解,也不可能,于是我猜可能是兰宁出了问题。
即便这样,我也纠结要不要陪在你身旁,放弃这次纽约之行。
只是,你知道,公司危亡之间,我不得不去……
老婆,我爱你!
等我回来!
老公:一苇
忍冬的眼泪飞了出来。她江忍冬何德何能遇到这样的老公?遇见之幸,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的确,遇见对的人,嫁给对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洛可可给老爸租了离自己家小区很近的房子,派人收拾时,突然想起什么,叫人在卧室里安了个摄像头。为了掩饰在那挂了个巨大的中国结装饰。
杨梅回来,洛桂生的喜悦都挂在脸上,他是抬着脸看杨梅的,那神色是他一辈子都不曾对女人有过的巴结之情。
洛可可看了生气,又不好跟老公吐槽自己的爸,气鼓鼓的。
她跟杨梅说:“给你的钱每个月一号我会提前打给你。生活费也会一起打你卡上,还有,你最好准备个本子,把帐记一记,别到时,稀里糊涂的,大家脸面都不好看!”
对于洛可可的厉害,杨梅是领教过的。
她痛快地答应着,转头可可离开,她往沙发上一瘫说:“老洛,咱俩缘份还真不浅,谁想到这一步!”
洛桂生呜噜呜噜好半天,冒出来几个清晰的字:“……是缘份!”
杨梅听懂了这三个字,手“啪”地拍在洛桂生不好使的半边腿上,手劲儿大了点,洛桂生那半边身子虽没知觉,但眼还是觉得打得重了些,咧了咧嘴,口水又流了出来。
此时已然不是彼时,杨梅也不再是那个低声伏小哄着主子洛桂生的那个杨梅。
宝宝感冒发烧,姜苏又顾不上,洛可可连同阿姨在医院守了好几天,宝宝终于好了些。洛可可才抽出功夫去了老爸那。
屋子里早没了刚住进来时的干净。鞋子东一只西一只地躺在门前,衣服躺在沙发上。沙发上还躺着洛桂生,头发是篷乱的,目光也是散的。
见了洛可可,他呜呜啦啦半天,洛可可听懂了一个字:“饿!
洛可可问:“杨梅呢?”
洛桂生还是喊着那一个字:“饿!”
洛可可进了厨房,厨房里也是乱得像个战场,用过的饭盘子横七竖八地躺在水池子里,台面上吃剩的饭菜也都明晃晃地摆着,那些菜上面一律地红通通的辣椒,老爸是不能吃辣的……
洛可可转身打开了冰箱,冰箱各色的饮料,辣酱……
洛可可不忍再看,她奔向老爸,问:“爸,杨梅不给你吃的?”
洛桂生摇着头,还在嚷“饿!”
洛可可想自己应该是犯了大错,杨梅从前干净利落对洛桂生极有爱心,但那并不是爱,而是对包养她的男人的讨好,现在,他躺在那里,半边身子不能动,她会有什么好心肠呢?
洛可可打电话给杨梅:“你在哪呢?”
杨梅说:“当然……”
她意识到洛可可的口气跟平日里的问话不一样,生生把“在家”两个字咽了下去。她说:“我出来买菜,你回家啦?”
洛可可听到杨梅手机里的音乐的杂音,应该是在广场上吧,这才下午……
可可点了外卖,洛桂生狼吞虎咽地吃。
洛可可心酸,唠叨着:“爸,但凡你年轻时对我妈好一点,也不至于到这步田地。你现在看清人心了吧,那个杨梅,对你哪有什么感情……”
洛桂生停止咀嚼,抬眼看女儿,他灰白的眼睛黯然无光,很快他低下头,继续吃那张饼,仿佛吃那张饼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杨梅是小跑着回来的,头上都出汗了。手上提着个塑料袋子,塑料袋上的字暴露了她的掩饰,那是小区门口便利店的名字,上面还有联系方式。
洛可可并不揭穿她,她说:“我爸饿了,我给他叫了外卖!”
杨梅脸上露出讨好的神情,她说:“总是饿啊,吃也吃不饱似的!”
洛可可说:“他不能吃辣!”
“那辣的是我吃的,我不给他吃辣!”回答得很溜。
“那你给他吃啥?”
“吃粥啊,喝汤,他不能吃吗,都吃光了!”杨梅的脑子真是不慢,回答得像背过答案一样。
“哦!宝宝生病了,我先回去了,我明天再过来!”
“你挺忙的,就不用过来了。你爸,这不都挺好的吗?有我呢,放心吧!”杨梅说得很真诚似的。
洛可可抬头看了杨梅一眼,说:“但愿吧!”
回到家,洛可可打开电脑,看那个摄像头录下来的东西,她当场石化。
开始那天,杨梅喂洛桂生喝粥,粥顺着洛桂生的嘴往下淌,杨梅居然煽起了他嘴巴。
洛可可给姜苏打电话时,浑身发抖,她怎么都没想到在父亲身边呆了十年的女人会这么歹毒。
而她怨恨自己的是,是自己把父亲推到这个女人面前的。
她以为再怎么是依附关系,十一年了,也会有些感情,也会比陌生的保姆更仁慈一些,她没想到的是,她会有恨。
再有就是,一个连人家的家庭都可以破坏,一个能够鸠占鹊巢多少年的女人,心里是根本没有“道德”这两个字的。
洛可可看着屏幕很长很长的时间,父亲一个人躺在床上,杨梅并没出现在监控里。
洛桂生喊着,嚷着,她进来骂他,说他老不死的。说她这辈子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他,连老婆孩子都搞不定,说她一辈子的不幸都是他给的。
洛桂生还嘴,呜啦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杨梅就煽他耳光,他哭,哭得很大声。但那哭又很不像哭。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洛桂生一个人,他从床上摔到地板上,几乎是爬着出去,出了镜头外,外面是很响的声音,接着是杨梅的高声咒骂……
姜苏站在电脑前看完这些,揽住几近崩溃的可可,说:“我们报警!”
警察连同洛可可和姜苏一起到了洛桂生租住的那间房子时,杨梅正在睡觉。
她睡眼惺忪地问:“你们找谁?”
她看到了警察身后的洛可可和姜苏,也看清了警察,她的脸色变了。
“洛可可,你想怎么样啊?我伺候你爸,还犯了法了是吗?”
可可阴着脸不吭声。
警察跟杨梅说她涉嫌虐待老人,要带她回去调查。有警察进房间拍照。
不知什么时候,穿着一身睡衣的洛桂生站在了卧室门口,他手紧紧地把着门框,他的脸上表情很让人难以琢磨。
洛可可的眼泪再次淌了下来,她这个爸啊,她那样咬牙切齿地恨,最恨时,恨不得他死掉。到了最后,他茫然无助时,真的可以做到不管不顾吗?狼心狗肺也没什么吧?谁叫他那么自私那么不着调。
可真的狼心狗肺,那跟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杨梅看到洛桂生,一把拉住洛桂生,“老洛,你得帮我。我还得伺候你呢,我走了,谁管你啊?谁给你做伴啊?”
让洛可可没想到的是,洛桂生竟然咧开大嘴,“哇”地哭了起来。嚎啕大哭。
可可会错意,以为他是觉得终于有人来给他撑腰了才哭的。
可他哭了一会,竟握着杨梅的手,对警察和洛可可夫妇说:“别……别……走!”
警察回过头看了姜苏一眼,姜苏看了可可一眼。
洛可可冷着脸对警察说:“监控视频我交给你们了,你们看着办吧。”又转头对洛桂生说:“你也别哭了,就算你再不舍得她,她也没有不舍得你。我这做女儿的,总不能眼看着你死在这女人手里。谁叫你半身不遂,自己做不了主呢!落到她手里,是你自找的,落到我手里,也是你的报应!”
洛桂生又闭着眼睛大哭起来。
警察要带杨梅走之前,杨梅给洛可可跪下了,她说:“可可,能救我的就只有你了。我家那边,吸我血一样,我死我活,根本没人管。我知道我错了,放我出来,放我出来我会好好照顾你爸,我保证!”
可可冷笑了一声:“这是你第二次跪我了吧?结果呢,你一转身,就让人害我和孩子,我放了你一码,以为你为反省。狗改不了吃屎,杨梅,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杨梅深夜被带回警察局,正好有个蹲新闻的记者看到,这种保姆虐待雇主的新闻,观众最喜欢,于是立刻两眼放光。
姜苏和洛可可把洛桂生带回了家里。
安置他到客房里睡下,他在梦里还长一声短一声地哭。洛可可关门出来对姜苏说:“给他找养老院吧,我认可花钱,也不想每天见到他!”
姜苏过来抱住可可,可可哭得浑身发抖,她说:“很多时候,一想到自己的基因来自于这样的人,就觉得羞耻!”
姜苏让老婆坐在茶台前,泡了小青柑,反正这一夜肯定也是睡不着了。
姜苏说:“爸的下场应该给全天下的男人都看看,年轻时风光无两,使劲作,对待妻子对待家庭根本不在意。但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总得老的。女人老了,能照顾自己,至少内心是坚韧的,花天酒地的男人就不行了,炫彩的世界离他而去,他想要抓住身边的人。可年轻时都没珍惜过,都是钱买来的,都是欲望使然在一起的,年老时,他能抓住谁呢?所以啊,男人,还真得珍重自己。”
可可握住姜苏的手,问:“老公,你有这样的觉悟,我觉得我和宝宝的后半生幸福有靠了。还有,你也会幸福的!”
那份岁月静好的安然,从来都不是从天而降的,都是自己一点一点积德积来的。彼时,洛可可和姜苏还都不知道杨梅的人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人生19岁从一个图谋享乐开始,最终会是什么样子,恐怕当时她想都没想的。只知道讨好男人,换钱换物。
简清儿有时从梦里醒来,会觉得恍惚,自己真的就再一次走进婚姻,嫁给了这个比她小的男人吗?自己的肚子里真的有了宝贝吗?
楚妈妈很细心地照顾着简清儿和楚放的生活。简清儿怀孕,没什么胃口,婆婆就每顿都各种菜做一点,让简清儿试,哪样可口,下顿就再做一点。
每次吃饭,简清儿都像是大人物试菜,母子俩紧张地看着她,她多吃一口,婆婆和老公都喜笑颜开。
简清儿说:“妈,老公,你们这样会惯坏我的!”
楚妈说:“好孩子是惯不坏的。”
一句话,差点把简清儿的眼泪说出来。老天爷也终于睁开了眼,给了她世界上最好的公婆和老公,弥补她从前的种种缺憾。
简清儿结婚怀孕,都没跟老妈老爸说,省得麻烦。倒是楚放说,丑女婿总得见老丈人和丈母娘,简清儿说:你就当我是孙悟空,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就行。
老妈也很奇怪,好久没打电话来,朋友圈倒是花红柳绿的。
简清儿想,这样,遥遥相望于江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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