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诞下一子

永平三年三月丙戌，灵充华胡氏诞下一个男孩，哭声震耳，更令人惊异的是，生产之时，有光照于庭中，此乃大吉之象。

  元律一直守在仙真身旁，即使御医和内侍百般劝阻，但元律依然要守着仙真。仙真整个生产过程非常顺利，见多识广的御医们也是啧啧称奇。

  产婆和保母们擦干净孩子的身体，用一块小锦被包裹住他。元律赶忙凑过去满眼爱意地看着孩子。

  这孩子活脱脱就像一个小元律，与元律的眉眼一模一样。元律越看越爱，乐得合不拢嘴。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摔着他。

  元律将孩子抱至仙真脸旁，仙真虚弱至极，但是看到孩子的那一刻还是落下泪来。她心中的所有围绕这个孩子的心结都一瞬间烟消云散。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

  元律将孩子交给乳母，其他人也都识趣地退下。元律伸手温柔地为仙真擦干泪水，给她掖了掖被子。

  “仙真，朕要谢谢你。无论是以一个君王的身份还是夫君的身份，朕都要谢谢你。”元律握着仙真的手说道。

  仙真什么都没有说，她现在虚弱无力，连张口说话都觉得费力，但是她有在认真地听元律说。

  “朕直到此刻都像在做梦一般，你竟然给朕生了个健康的皇子，真的太不可思议了。朕不仅和你有了一个孩子，而且朕还后继有人了，天下所有的好事加起来都不如这件事令朕开心。仙真，朕知道你前段时间很怕，是朕做的不够好，才让你会有恐惧。朕像你承诺，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让他无忧无虑地平安长大。”

  六月，元律公布此皇子名曰诩，名义上为第三子，实则为长子，三岁时即封为太子，其生母灵充华胡氏当即升为充华嫔。

  但仙真却没有因为儿子的降生和地位的提高而欢欣，相反，她每日闷闷不乐，提不起精神来。孩子出生时的那份愉快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元诩。

  这个孩子是一个无情的交易的产物，他是自己强忍着痛苦为元律生下的孩子，只为了换元循的存活。他不是因为自己爱元律而生下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该出生吗，自己对得起他吗？而且她感觉这个孩子彷佛成了自己与元循间不可跨越的鸿沟，以后又该如何相见？自己做的这一切值得吗，对吗？

  没有人知道仙真的内心，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劝导她，她一日日深陷于这些问题中无法自拔，越陷越深，以至于一听见元诩的声音她就烦躁无比，根本不想看见孩子。

  元律日日都沉浸于喜悦之中，他想让世人都能感受到这份喜悦。

  十月，皇上发布诏书，要建一所慈善医所，让京畿内外的患者都能来此得到针对性地治疗；这样还不够，元律还命王显等御医从卷帙浩繁的医书中整理出老百姓经常会遇到的医治难题，编写成通俗易懂的医书，分发各地，上至郡县，下至乡邑，让老百姓也懂一些救患之方。

  民间对皇上的这些举动感恩夸赞，都说皇子元诩的出生真是个大好事，都念着皇上和皇子元诩的好。

  高英看着这些嫉妒极了，她的元华出生的时候怎么没见皇上如此开心，怎么没有为元华增福增寿的举动。现在她胡仙真的孩子凭什么就要享受这一切？既然胡仙真动不得，这孩子也要留着三年后除掉胡仙真后自己抚养，那不如就让她胡仙真也过过颇受折磨的日子吧。

  元律日日都来看孩子，可是就连他也感觉到了仙真对于孩子的冷漠和不耐烦，甚至好几次他都看见仙真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摇篮里的元诩，一言不发，表情淡漠。元律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召来王显偷偷询问。

  王显欲言又止，但还是小声说道：“皇上，臣猜测，充华嫔是不是因为担心三年后的处境，进而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元律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不是没听过宫里流传说元华的死与高皇后惧怕“子贵母死”的传统有关，毕竟这一传统一直到先皇时都是实实在在在执行的，一代代流传下来，没有哪一个太子的生母逃脱。现在如果仙真也因为这一传统而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元律当即便命乳母和保母还有王显等御医组成了一个育儿团队，将元诩迁宫别居保护起来，仙真还是回她的徽音殿居住，元诩不跟她一起住，也不许她探望，当然，高皇后也是被严加防备之人。

  元律知道这样做也许对仙真来说太过于残酷，但是他经不起任何一点变数，如果元诩没了，他怕自己也会活不下去。在元诩三岁之前，他必须要以这样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保护孩子，这其实也是在保护仙真。

  当仙真知道这一旨意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内心的枷锁被卸了下来。她本来就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孩子的降生令她手足无措，再加之她没法捋清该怎样面对这个孩子，于是日日失眠以泪洗面，现在元律这样安排，她反而很感谢他。

  她现在满心里惦记的只有元循，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元律看着无忧无虑的元诩，再看看日日愁眉不展的仙真，也不禁想起了他的四弟。

  元律来到囚禁元循的地牢，他在此已被关了一年有余。在这期间，元律从未来过，今日一来，看见元循满脸胡茬，消瘦无力的样子，竟不觉得解恨，只是颇觉感慨。

  元循看见来人，从床上坐起身来，一看是元律，立马怒目圆瞪，胸口一起一伏。

  “元循，朕来这，是想告诉你个好消息。仙真生了，给朕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你当叔父了。”元律说这话时，语气轻快，但面色如常。

  元循不可思议地看着元律，刚才这句话像一把匕首深深扎进他的心里。仙真竟然给元律生了孩子……他一下子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一滴泪滑落。

  “朕今日就会放你回去，再将你关在此处已没有必要了。你只要回去生儿育女，远离朝堂，朕保你后半生安稳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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