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迁怒骊真

当相州刺史杨钧来府上给元灏送上一套纯银打造的餐具时，骊真的惶恐到达了顶峰。她悄悄进了宫，想要告诉姐姐，让姐姐管管夫君。

  进了寝殿，骊真看到姐姐正在看着建德画画，元诩则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书。

  “姐姐，我有话要与你说。”

  仙真看着一脸严肃的骊真，知道她今天进宫来怕不是像往常那般话家常，于是让念珠和拂尘将两个孩子带出去，并示意骊真坐下说。

  骊真在来时的马车上分明已经想好怎么说，可是此时一坐下，这口就是张不开，话到嘴边又犹豫不决。按说从小她跟姐姐最是亲近，什么话都可以不假思索地告诉姐姐，但自从来了洛阳，她感觉自己也小心翼翼起来，她不知道告诉姐姐后会是什么后果，她很害怕。

  看着坐在那里眼神闪躲半天不说话的骊真，仙真有点担心，她怕是元灏对妹妹不好，妹妹来告状的。在仙真心里，骊真是与元循、元诩一样重要的存在，她可以给元灏最大的权力，但前提必须是他对骊真用心。

  仙真握着骊真的手，骊真看着姐姐的眼睛，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姐姐，不止一次了，不止一次有地方官员来府上送礼……”

  虽然骊真说得不够清楚，但是仙真一下就明白过来，因为在此之前，她已经听到传言了，说很多地方官员无召偷偷进京来，直接就去了元灏府上。

  “姐姐，你管管夫君，让他收敛一点，我怕这样下去他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你。但是请你不要严惩他……”

  仙真看着眼前眼眶微红的妹妹，她知道骊真是真的爱着元灏，愿意为他考虑，愿意护着他。

  送走骊真不久，元循便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珠项链，面带愠色，将这个物件放到了仙真的面前。仙真拿起此物看了看，这工艺好生了得，用小米粒般大小的无数颗玻璃小珠串联起两颗水晶和六七颗珍珠，看着倒像是西边传过来的东西。

  “这是西域传来的，宫里都很少见，可是元灏府上的下人却将此物卖了出去，被有心之人发现拿来给我看。你若是再这样纵容元灏，迟早要出大事。”元循语带怒气地说道。

  仙真很少见到元循能如此生气，她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元灏仗着自己给他的权力，卖官鬻爵，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朝廷都会被他搞乱。

  仙真第二日早朝后留下了元灏，屏退了所有人后，仙真看着站在大殿中高大魁梧的元灏，看着那张与十几年前并无太大变化的脸，但是细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神变了，变得犀利又浑浊，里面仿佛包裹着无尽的野心。仙真一阵战栗。

  “跪下！”仙真厉声命令道。

  元灏没有立马跪下，而是看了一眼仙真，笑了笑，然后才跪下，但他并没有低下头，而是仰视着仙真。

  “元灏，你真以为我不会降罪于你吗？”

  “臣一心效忠于太后与皇上，不知何罪之有？”

  “好好，不肯认罪是吧，难道非要我抄你的家，把那些官员们送你的赃物都给翻出来你才肯认吗！”仙真被元灏无所谓的样子气得发抖。

  “太后息怒。那些物品臣并不是想一人占有的。等臣整理好清单后，会把宫里能用到的，送进宫来，其他的都交给左藏库收着。当然，骊真喜欢的我会先给她留下。”

  “元灏，现在说的不是这些东西该送去哪里，而是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收，你开个这样的头，以后朝廷只会乌烟瘴气，你怎么敢做出这等目无法纪的事情来？”

  “陛下，那些官员臣都考察过了，无一例外都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只因无人举荐，才被埋没，臣不觉得臣做错了，臣这是在替朝廷发掘可用之才。”

  仙真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再多说也无益，挥了挥手让元灏退下。看着元灏离去的背影，仙真叹了口气，心里知道，十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沙场立功的少年灵魂已经死了，现在只剩这具混迹官场犹如滑鱼的躯壳了。

  仙真随后便下旨，革去元灏的所有职务，闭门思过，他所举荐之人一律回去原来的职位。仙真知道自己的这一道旨意会大大挫伤元灏在朝廷上的影响力，但她也必须狠下心来，否则后患无穷。

  朝廷上的人，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元灏大势已去，另一派则认为这只是暂时的，无论元灏犯了多大的错，只要他还是太后的妹夫，他都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回到寝殿，仙真倚靠在案几上，元循进来后便看到仙真微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的模样，他轻声走过去，缓缓地轻揉仙真的眉心，想为她舒展眉间的心事。

  “我是不是太狠了？”

  “作为君上，如果优柔寡断，那是很危险的。你现在这样做，是在保护他，他会明白的。”

  “只希望他能明白我的用心，不要因此迁怒骊真。”

  在府里闭门思过的元灏并没有动怒，他整日吃在书房，睡在书房，一句话都不说，阴沉的脸色，阴鸷的眼神，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晚上，骊真意欲劝解，端着一盘亲手做的稻米糕走进书房，她刚将盘子放下，元灏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钳制住她。

  “你是不是进宫向太后去告我的状了？”元灏嗓音沙哑而低沉，压迫感极强。

  “是的，我去告诉姐姐你收受地方官员送来的礼物……”

  “啪！”

  骊真随即重重地摔倒在地，她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元灏。

  “你竟敢背叛我！”元灏狠狠地盯着骊真，眼神像要把她活吞掉似的。

  骊真被吓坏了，她哆嗦着冲了出去。元灏紧跟着出去，加快脚步从后面一把拦腰抱住骊真，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把她扔进了寝室，并从外锁上了门。

  “胡骊真，你很让我失望，最近几日就陪着我一起闭门思过吧，每天晚上，夫君会来亲自教育你的，给你细细讲讲咱府上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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