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上寿宴

四月初八，西林园。

  从那日皇上当朝恸哭完后，刘腾便着手准备起来。整个西林园被布置得焕然一新。

  元灏让人给仙真和拂尘送去两身华丽的衣裙，深红锦缎的襦裙，上绣莲花纹，还有配套的璎珞和霞帔。

  皇上的生辰可是举国的大日子，不止京内的官员悉数参加，而且很多在外的宗室和官员也都来祝贺，整个西林园里坐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甚是热闹。

  来的这些人不止是来贺寿，不少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太后要出现，这才是真正的大事件，“闭门思过”的太后是憔悴了还是风采依旧，这可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只见皇上气宇轩昂的出现，他早已没了稚气模样，现在的皇上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都与先皇颇似，剑眉星目，每次笑起来，眼睛也会跟着弯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心，头发微卷，几缕发丝垂在脸侧，又带着几分慵懒之意。太后刚被囚禁之时，大臣们还担心皇上被元灏拿捏，但是经过这一年来的观察，却发现皇上不是那无能之辈，不与元灏正面硬来，但总能想办法得到他想要的，就比如此次朝拜太后。

  走在皇上后侧的是长公主建德，这也是一位不容小觑的主子，自幼与皇上相伴长大，与皇上感情深厚，现在也到了婚嫁的年龄，若是能娶到建德公主，那以后的仕途不可估量。

  皇上和建德公主刚入席坐下，突然就看到官员坐席的最西侧，一列列的官员都急忙起身行跪拜礼，一个个虽然跪下了，但眼睛却忍不住偷瞄。

  皇上和建德一看，连忙起身迎上前去，他俩快步走，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建德甚至拎起裙子跑了过去，二人到跟前都跪下，恭恭敬敬地向来人行礼问安。

  “母后，您还安好？”元诩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声音竟是沙哑颤抖的。

  “我很好。快起来吧，地上凉。站起来让母后瞧瞧。”仙真左手扶起元诩，右手扶起建德。

  三人一对视，都忍不住泪水断线般滴落。仙真顺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又伸出手去擦拭着元诩和建德脸上的泪珠。

  大臣们都已跪下行礼，但眼睛可都不闲着，一个个仔细地打量着太后。三年未见，只见太后行动不似以前矫健了，瘦弱了很多，衣裙显得有些空落。虽然还是不凡之姿，但光彩黯然了不少。大臣们能看出来的，亲近之人们自然也能看出来，奚康达和侯刚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元灏，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皇上和建德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入席，等太后坐定后，皇上带领着大臣们再次向太后行跪拜礼，向当年一般三呼“万岁”，仙真看着听着这一切，恍如隔世。

  元诩起身向仙真走去的每一步，他都是带着万分的愧疚之情，要不是因为自己三年前的任性与天真，轻信了元灏此等卑劣小人，就不会中了他的圈套，致使母亲被囚禁。元诩走到仙真的身旁，再次跪下，仰头看着母亲，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母后，您能宽恕孩儿当年的幼稚吗？”

  仙真轻轻抚摸着元诩的头，笑着说道：“无论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儿子，哪里有母亲会怪罪孩子的。”

  侯刚虽然听不见皇上和太后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太后慈爱的神情，他又忍不住哭了。

  建德扶起元诩，怕他这样失了皇上的威严，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太后两侧，仙真与他二人的手始终紧握。

  众大臣们齐齐为皇上贺寿，有些地位的官员还依次走上前来与皇上和太后道贺，一派祥和热闹的景象。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酒杯走上前来，他的身影完全覆盖住了坐着的太后，处在他阴影里的太后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不禁身形向后。

  “臣元灏祝吾皇生辰喜悦，国泰民安。”说着他一仰头喝了手中这杯酒。

  元诩虽然已极度厌恶元灏，但是他知道此时该做什么，只见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向元灏说道：“正是有姨父这样的忠臣良将，本朝才能国泰民安呢。”

  建德听闻此言，不屑地冷哼一声，动静不大，但元诩和元灏都听见了，这两人还都拿她没办法，二人讪讪一笑，元灏识趣地退下了。

  仙真顺着元灏入席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骊真的表情很是复杂，激动、愧疚、害怕，这种种的情愫都混在了她掉落的滴滴泪水中。一看到元灏落座，骊真赶忙收回眼神，擦净脸上的泪痕，不敢再看向姐姐。

  仙真收回目光，看向元诩，没想到三年未见，儿子已经如此成熟了，知道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了，有了帝王的气象，仙真甚感欣慰，心里也突然生出了底气。

  “母后，皇上是真的长大了，大臣们都已经议起了给皇上纳妃一事。”建德一看太后看元诩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许，不禁打趣地说道。

  “等朕一纳完妃，立马就将你嫁出去，天天在朕耳边叽叽喳喳的，可太烦了。”元诩赌气地说道。

  看着下面表演起了歌舞，仙真在元诩的耳侧轻声问道：“关于妃子的人选，元灏应该有所举荐吧。”

  “他举荐了二人，一是他的外甥女张氏，另一个则是直寝将军尔朱荣的女儿尔朱英娥。”

  “纳妃并非小事，谁家的女儿入了宫，这一家就会因为成了皇亲国戚而显赫，你在后妃人选的考量上要做好平衡。”

  “朕早已想好了，皇后就由堂舅父胡盛之女来当，再让胡明相也一起进宫，这样她二人可以互为依靠。只有母后家族的女儿才配做皇后，我想他元灏也没什么理由来反对。”

  仙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两个人你也一并接进宫来，一个是先皇贵华王夫人的侄女王氏，另一个是先皇第一贵嫔司马夫人的外甥女高氏，我早已相中她二人，家世高贵，必对你有所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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