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用人不疑
第54章
两人看着彼此, 相视一笑。
内心所有的恐惧一扫而空。
伯景郁问庭渊:“还冷吗?”
“冷。”庭渊点头。
伯景郁道:“那我让人给你加一床被子,如何?”
“可以。”
这种冷不是真的觉得有多冷,是身体的本能导致的。
庭渊问伯景郁:“人都死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伯景郁想了一下, 摇头:“没法继续往下查, 只能让人前往路引签发地让人调查为何这些人可以拿到路引。”
庭渊:“肯定是当地官员被渗透或是被收买了。”
除此之外, 也没有别的合理的解释了。
签发路引的所有工具都会受到管制,不是谁都能拿到, 庭渊不信潜入中州的人只有眼前看到的这些。
伯景郁道:“你就别[cao]心这些了, 好好休息。”
庭渊:“呼延南音那边……”
他不知道呼延南音可以信几分,呼延南音猜出了伯景郁的身份, 八成也能猜出他们想干什么。
想到呼延南音,伯景郁也觉得很难办。
“如果这个人愿意为我所用, 凭借他的身份做掩饰, 我们要去[chun]熙城调查一家六[kou]的死和闻人政的事情会更轻松, 可若他不能为我所用, 对我们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
呼延南音若是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就会打[cao]惊蛇。
伯景郁看庭渊:“我以为你很相信他。”
庭渊裹进了被子,说道:“他很聪明, 不是普通人,有心计,有手腕,我也是想多了解他一些。”
伯景郁轻笑, “我看你和他聊得热火朝天,以为你要跟他跑了。”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他要跟人跑了。
伯景郁:“如此我就放心了。”
庭渊:“我没有那么蠢,你放心吧。”
伯景郁望着他,轻叹了一声, “要是你会功夫就好了。”
“怎么了?”庭渊问。
“你要是会功夫,就有自保的能力,这样遇到任何危险,你都能更安全。”
单纯靠他,他也未必能够护住庭渊,马有失蹄人有失足。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伯景郁扭头看去,“谁?”
“是我,殿下。”呼延南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庭渊与伯景郁对视一眼。
伯景郁道:“进来吧。”
呼延南音推门而入,看到庭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伯景郁就坐在他的身边,有些担忧地问:“庭公子这是怎么了?”
伯景郁替庭渊整理了一下被子,“他身体不是很好,刚刚突然身体不适。”
没说庭渊是被吓到的,给庭渊留下面子。
呼延南音问庭渊:“庭公子,你现在好点了吗?”
庭渊道:“放心吧,好多了,随行的医士已经去为我备药了。”
呼延南音:“那就好。”
庭渊朝他笑了一下。
呼延南音与伯景郁说:“殿下,尸体已经处理好了,衙门的张捕头让我问问你,这事情要不要上报。”
只是在这里发现了西州叛军的踪迹,不代表只有这处有,其他地方很可能也被潜入了。
因此张捕快不知道要不要上报调查,涉及西州叛军,一个小小的捕快是没有资格决定什么的。
伯景郁道:“自然要上报,给西府的各级官员敲个警钟,让他们严查到底,看看这些年究竟有多少叛军混进了西府。”
呼延南音:“好,我去转达给张捕快。”
伯景郁点了个头表示同意。
呼延南音与庭渊说:“公子今夜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让人再拿一床被子过来,他有些冷。”伯景郁与呼延南音说。
“好。”呼延南音爽快答应。
他看向庭渊,此时庭渊身上就盖着一床厚被子,怎么还会觉得冷。
前脚呼延南音离开,后脚飓风人就进来了。
“殿下,请你责罚。”
人还没到跟前,话就已经说出了[kou]。
接着人就一起跪在了地上。
庭渊不懂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责罚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
伯景郁也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飓风道:“我没能及时发现叛军自杀,让他成功,是我的错。”
伯景郁都快被他给气笑了,“与你有何干系。”
这些人本就是一心求死,压根没想过要让自己活下去,根本没人发现他们的想法,虽是用飓风的枪自杀的,可事情确实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飓风态度诚恳:“若是我没有用枪去挑他的下巴,他或许不会死。”
“即便不会死,他也不会说,就算你活活打死他,他依旧不会说。”
西州叛军个个如此,不想普通人受皮[rou]之苦就不行了,该说的全都说出来,西州叛军纪律严明,个个都是宁死不屈。
十年前镇压西州叛军,有明确规定只杀叛军不杀老弱病残幼童妇女,沿途推进十分困难,路过村落,这些村里的人直接拦在路上不许前进,无奈军队绕路,耽误时间不说,从山林穿过许多官兵丧命。
伯景郁对飓风说:“你能在他自杀前阻止他一次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必把这件放在心上,也不是全然毫无调查方向。”
庭渊也道:“你家王爷说得对,他们的路引是真的,顺藤摸瓜总能查出他们来的西府做什么。”
伯景郁:“不错,不必让这件事将自己套住,都起来吧。”
人这才起身。
庭渊与伯景郁说:“西府粮食最多,叛军缺粮,你说会不会他们伪装成商队混进西州是为了粮食?”
伯景郁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xing]非常大。
庭渊问他:“还记得杨家庄命案那天,我们在凉棚里遇到西州农工说的话吗?”
伯景郁点头:“记得,前往西州的粮食总是被叛军劫走,我想叛军被封锁在南部,南部自然条件不好,靠山吃山,几十年过去怕是山都快被吃秃了。”
“你说得对。”伯景郁十分赞同庭渊的说法。
西州南部叛军现在管辖着五百万的人[kou],即便百姓自给自足,叛军也需要[kou]粮,别处的驻军手里有田,没有战事他们可以自己种田,西州南部的农田微乎其微,朝廷每年调拨的粮食也只够西州人[kou]吃饱,西州的叛军常年处于粮食短缺的情况,不然不会抢粮。
庭渊:“叛军现在有多少兵力?”
官兵每[ri]都要[cao]练,消耗力气,[kou]粮吃得本就比寻常人吃得快,普通人一年两石粮食是完全够吃的,官兵一年至少都要石粮食。
伯景郁:“大约十万。”
当年西州叛军总计五十万,其中只有十几万是西州南部部落的卫军,其余都是中部和北部一些驻军受到挑拨,朝廷发兵后,这些人很快就投降了,只有一小部分和八部卫军联合起来,靠着西州复杂的山形环境抵抗了大半年,一路从中部退到了南部原始森林。
这些年慢慢养着养着,人数越来越多。
很多农户加入叛军,也是为了讨[kou]饭吃,南部依旧保持部落族群,他们始终认为朝廷是侵略者,这么多年百姓也是能省则省,省下来的[kou]粮都给了叛军。
庭渊粗略估算:“那他们至少要九十万石的粮食。”
九十万石的粮食,即便南部部落五百万人[kou]再怎么省也很难省出来。
朝廷会给西州发粮食,却从不给叛军管辖地区的百姓发粮,除非他们主动离开南部迁入中部。
这些年陆陆续续有小百万人[kou]扛不住离开了南部部落,主动民化。
面对南部匮乏的资源,就算再怎么省,他们也省不出九十万石的[kou]粮供给叛军。
一人一年吃石都是少算的。
中州对于西州南部的居民一向是严格盘查,西州内部对于南部居民也很排挤,北部基本禁止西州南部的居民进入,只有中部是混居,沿海的县城做工打鱼人家也不肯收南部的百姓。
南部能够出海打鱼的地方在陈余部落,陈余又归顺了朝廷,陈余一分为二,支持叛军那一支基本被赶到内陆地区,沿海完全被反战那一方掌控,属于南部叛军掌控的区域虽有海域,南岸海岸线绵长,都是悬崖峭壁上不来下不去。
如此说来他们为了粮食铤而走险进入西府是合理的。
伯景郁猛然道:“或许这些年陆陆续续迁出南部入住中部的居民根本就不是真的想离开南部。”
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伯景郁自己都觉得可怕。
庭渊也被这大胆的想法给惊到了:“你是说他们在下一盘大棋,这些人民化后就可以进入西府务农,赚取的粮食运回西州,供给西州叛军?”
两人细想过后,觉得这个解释是合理的。
伯景郁:“他们所持的路引确实没有任何问题,那么必然是有人在和他们暗中勾连,那么这个解释就是最合理的,他们很早就在布局,将人一点点地迁出南部,混进中部和北部。”
庭渊的思维顺着他这个思维再发散一些,起了一身[ji]皮疙瘩,“若是这些人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无论他们是留在西州上任,还是调去其他州,在西州那么乱的地方,谁都可以轻易拿捏住一个调任过来的小小的司户,由户司为他们做正常的路引,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伯景郁点头。
惊风几人听得也是起了一身[ji]皮疙瘩。
飓风立刻上前道:“殿下,让我将功赎罪,潜入西州去调查一番。”
伯景郁摇头:“不,不行。”
飓风不明白,“当务之急肯定是要尽快查清这一切,为何不行?”
伯景郁解释道:“你是我身边头等侍卫,若背后真的有西州叛军做支撑,他们肯定将整个县城都控制住了,只怕你还没抵达目的地,就已经被发现了,这种事情一定要找当地人。”
中州人和西州人长相明显有区别,西州地方不好,也没什么外地人落户,基本是他们本地人,长成飓风这样的,处处都要查路引,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到时候想知道的真相没有查出来,反倒打[cao]惊蛇。
“可是上哪去找当地人?”
庭渊觉得这几乎不太可能,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你不会要用他吧?”
伯景郁点头。
飓风几人一头雾水,这是在打什么哑谜,要用的人是谁?
庭渊:“可他未必会帮我们。”
伯景郁轻轻敲了一下庭渊的脑瓜,“平时不是挺聪明的,怎么这一下就傻了,工会注册人数有一千四百万,若是因此影响了他的工会运营,你说他要不要去调查?”
“也是。”庭渊看着伯景郁,“你的脑子还是好使的。”
伯景郁:“晚点等你吃了药睡下,我去与他说。”
“好。”
没过多久许院判就将煮好的安神汤给他们端了上来,每人都有,许院判虽想不到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把庭渊吓成这样,想来不是小事,为了大家今夜睡得安稳,他便多煮了一些。
喝了安神汤,庭渊躺下。
“你不喝吗?”庭渊看伯景郁将他那一碗放到了一边。
伯景郁道:“我晚些喝,等你睡着我还要去找呼延南音,喝早了一会儿困了会忘记正事。”
庭渊哦了一声,闭上眼睛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神汤的作用,很快他就睡着了。
伯景郁端上他的安神汤退出房间,去找了呼延南音。
呼延南音还没睡下,正在盘查客栈里所有西州的人,让他们逐一脱掉自己的衣服,检查是否与路引上登记的信息对的上。
看到伯景郁来了,只是站在远方没走近,他便知道这是有事情要与他说,旁人不方便听。
呼延南音朝伯景郁走过去,“殿下,有什么事情?”
伯景郁也不与他绕弯子,“这个人的来历路引上写得清清楚楚,脸和指纹都对得上,那就说明是签发路引的人出了问题,我的人不方便进西州调查。”
呼延南音立刻道:“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殿下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伯景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选择相信你。”
呼延南音:“多谢殿下信任。”
这事即便伯景郁不说,呼延南音也会让人去查,不早点查清楚,他心里不踏实。
稍微有点脑子的就能想到问题出在西州官场,他的公会里也有不少是西州中部的居民,谁能保证这些居民就是清清白白的。
若是早就有人布局,让部落百姓主动民化,这些人的身上就不会有任何部落的图腾刺青,如此,即便是验身也是验不出来的。
从前呼延南音没有考虑过这一点,所以一直没有详细调查过他们是否与叛军勾连,如今叛军与官场的人勾连已经成了事实,呼延南音再不查清,迟早要完。
他想过会有一些人民化骗取粮食,可他着实没有想到会有人民化混进西府,更不知道这个计划他们实行了多久。
当年镇压西州,就有一半居民主动民化,这些居民中有很多如今都来了西府落户,有了田地。
再往后他那是想都不敢想,他在西州卖的是平价的粮食,原本是为了方便更多居民。
若真如猜想这般,那就是在助纣为虐,莫说是成为首富赚大钱,他呼延家的生意怕是都要完。
呼延南音再拎不清,也不会拿自家的生意当儿戏。
伯景郁见他这一会儿脸上表情的变化,便知道他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想到那些事了。
他道:“呼延公子,整个西州百姓未来生存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呼延南音道:“请殿下放心,南音一定不负期望。”
伯景郁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早些弄完早些休息。”
“谢殿下/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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