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妹妹的初恋
从张雪峰公司回来的第三天早上,便通知我“中标了”。
我懵了好一阵才叫了出来,“天哪,真的是我么?”
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单”,历时半年完成那个大活以后,我个人净挣了17万,当时可真有一夜暴富的感觉。
现在想想,有时候人生中的很多“意外”,其实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要是没有安老师在专业上帮我把关,没有张雪峰那么冲锋陷阵的帮我“里应外合”,也不会有我那么快的成功。
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才知道,安老师帮我找的工厂也非常的厉害,当我说出这家工厂会全力以赴的帮我的时候,已经基本上稳操胜券了。
钱到手的那两天我飘了,我把妹妹找来,决定请她吃个大餐。
那时候流行一道大菜——红焖羊肉。
类似火锅大小的锅子,里面是冒着红油、焖的酥酥烂烂的羊肉,有时候加点配菜,像胡萝卜、洋葱什么的,那个味道香酥软烂、酱香浓郁,好吃极了,吃完了就跟上瘾似的,过些天还想吃。
尤其是在天气转凉的时节,一锅红焖羊肉下肚,浑身上下都暖透了,别提多幸福了。
本来我觉得吃一次很贵,都当成大餐来吃,这次我决定临时来一次“随便吃吃”,这不是有外财了么?
我早早地关了店门,来到靠窗的位置坐好,就等妹妹来和我一起享用大餐。
过了好一会儿,饭馆的玻璃门被推开,玻璃反射的阳光晃了我眼睛一下,直刺的痛。
我用手稍微挡了挡,直到眼睛稍微觉得舒适了些,不再那么刺痛了,才慢慢打开指尖,光线从指缝冒出来,借着光的效应,感觉有个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很是光鲜亮丽。
时髦的棕色染发被烫成了立体的卷发,上身穿着亮闪闪珠片做装饰的齐腰小上衣,下身穿破洞牛仔裤,一双松糕鞋显得整个人的比例不自然的拉长了。
我又仔细定了定神,才发现这竟然是我妹妹。
身上背的也不再是记忆中那个黑色的双肩背,而是换上了单肩的白色小皮包。
我记得她的皮肤从小就比我黑些,这不是炫耀,人的肤色本来就是天生的。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脸上显得很白,是那种化妆过后不自然的白。
我赶紧挤出了笑,“妹妹,来,快坐下”。
她直接坐在我对面,向右边座椅上放下了包,似笑非笑的说着,“姐,你可好长时间没请我吃饭了,”她一边说一边撕开一次性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里。
她这人从小就这样,对人对事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没有个热情劲儿。
我赶紧摆出女招待的样子,“明月,别着急,锅刚热起来,再开一下才好吃,虽然说,肉已经是熟的了,呵呵......”
她嘴叼着筷子,略停了1、2秒,眼睑飞快的瞥了我一下,“好了,啰嗦,”然后继续吃。
她一定是饿了。
我赶忙帮她布菜,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是我来照顾她,虽然说我们俩相差的不多,但这也许就是当姐姐的命。
吃了一会儿,她开始闲聊,“姐,你发财了?”
“嗯”。
“多少?”
“挺多的,关键还是意外之财,还不算上我店里挣的,”我那个时候哪懂什么低调啊、什么不露富啊,一心只想着和妹妹分享。
等妹妹吃饱了,我不经意的空档问了出来,“明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其实,我那个时候并不是很肯定,但是直觉告诉我,当一个女孩子在青春期开始很在意外表的时候,她一定是有喜欢的人了。
“嗯,是,”她用湿毛巾擦着每一根手指。
我心里慌了一下,毕竟妈妈不在了,我又是明月的姐姐,说实在话,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有经验,别说自己有过一段蜻蜓点水的初恋,就算是见识过小七当初的遭遇,再加上知道了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情以后,我对于恋爱这种事情真的是既好奇又害怕的。
“是,是初恋么?”我问了句非常不专业的话,这句话有两个明显的致命缺陷,一个是说明了我不知道情况,我对妹妹的事情不了解、不关心,另外一个是我竟然不关心那个男的是谁,而是更关心他是第几个?好笑不?
“不是,”她回答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得多,而且淡定的多。
“那,那......”
“哎呀,姐,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我的事么?我告诉你吧,他不是初恋,初恋是我高中同学......震惊么?”
我确实有点儿震惊,高中同学?她高中的时候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而且当时妈妈病的很重,她居然还有时间谈恋爱,果然,妹妹在感情这方面比我是强的太多了。
“后来上大学,我和之前那个分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太幼稚了,不喜欢了,太穷了,”她把所有的手指擦了一遍之后,将毛巾扔在了桌子上,“吃饱了,我们走吧?”
我傻呆呆的起身,妹妹已经转身开始向门口走去,我只好跟在后面。
到了街上,我还是好奇加上不放心,继续追问,“那现在这个呢?”
她嘴角轻轻上扬,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然后伸出右臂,平行着来回挥了挥,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我们身边,“明白了么?”
“明白什么?”
“这个有钱,家里也有钱,对我好,供着我随便打车,”说着,她就上了车。
我连忙也跟着上了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并行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位上,明明我们挨着那么近,却一个字也没挤出来。
到了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小区门口,我们下了车。
这个小区的环境不错,很大,绿树成荫的,像是什么大院,我也看不懂,“明月,这是哪儿?”
她四下里来回看了看,眼神落寞,“姐姐,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一个问题,你说,北京这么大,北京的楼房这么多,怎么就没有一间是我们的呢?我们都很优秀,我们每天都很勤劳,拼命的努力着,为什么还会被别人看不起呢?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哑口无言,明月的话,明月心里的想法,何尝又不是我的想法呢?很多时候我也在想,命运真的是不公平的,为什么有的人,像表姐那样,生下来父母双全,人又长得聪明漂亮,学习好、工作好,父母一直爱她,有家、有车、有房子。而像我们,一出生家庭便分崩离析,父不疼、母不爱,学习一般、长相一般、啥啥都一般,就算是拼命努力了,现在还不是和别人合租在一间“老破小”的房子里面。
漂泊的人对于房子的挚爱是扎心的。
等我晃过神来,妹妹竟然已经朝着院子里走了进去,天哪,她这是已经和男孩子同居了么?我使劲喊出声,“明月,你去哪里啊?”
她头也不回,伸手向上给我比了一个剪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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