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十里洋场养家忙397
后面三日都是大晴天,天气回暖,好似之前那场大雪只是老天爷的调皮。
病床上的人一直不醒,高烧低烧不断,卫渺中药西药都喂了,依旧反反复复。
而且每次喂药的时候,卫渺都得念一遍“二十四字真言”。
卫渺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盐糖水一勺一勺喂他口中。
“侬若再不醒,只怕醒不来了。”
她话音落,趴在它脚边的阿狸甩了一下尾巴,好似同意他的看法。
不过下一瞬间,阿狸就弓身做警戒状态,目光看向台阶口方向。
卫渺快速拉灯,在黑暗里迅速跑向通过自家那道墙的方向。
卢大哥家被人进去过,她不敢保证下来的人是不是卢大哥。
她看向病床上方向,心中略带歉意。
如今被人发现这地方,瞧见这人,就说明卢大哥估计出事了。
而她,得自保,才能救他。
咚咚咚的下楼脚步声,本来平稳的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
卢平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回家的时候,就知道家里除了阿渺还有别人来过。
当初他为了去密室深处寻找卫渺,把家里一切布置好后,是从隔壁卫家的房间进入密道的。
他家有个地方,没有他的允许,阿渺是从来不会去的。
那就是他专门放一些古董藏品的小书房。
里面的东西多数是些瓷器和青铜类的东西,卫渺并不感兴趣。
可他回来检查的时候,门框上面视线却已经断裂。
卢平生不敢想象后果。
阿狸悄无声息地蹲在台阶的角落里,幽幽的黑暗里,只有它的眼睛泛着碧绿的光。
“喵呜~”
阿狸慵懒的叫声打破了黑暗里诡异的气氛。
卫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卢平生声音发紧的喊了一声“阿渺?”
灯光亮起, 卢平生第一时间去看了小床上的船夫。
“船夫同志,我是星光,我已经安全,脱离敌人怀疑!”
他说话的时候并未瞒着卫渺。
床上面色凹陷的人嘴巴又动了动,拧着的眉头似乎又陷入某种挣扎。
卫渺叹气,极其熟练地读出 二十四字真言:
“牺牲个人,努力革命,阶级斗争,服从组织,严守秘密,永不叛党。”
果然床上的人面色变得平和,呼吸也稳了许多。
卢平生愣愣地看着床上熟悉又陌生的脸好一会儿,才伸手一勾,把没有防备的卫渺扯向自己,想给他个熊抱。
“行啊,小鬼头,都晓得搞精神疗法了。”
卫渺如同泥鳅一样从他手中滑走,顺便捂嘴嫌弃道:
“卢大哥,侬臭得好似被呕吐物腌入了味。”
卢平生扭头左右嗅了嗅,“是吗,阿拉没觉得,阿狸听闻猫鼻子最灵敏了,阿拉臭伐?”
“喵!”
阿狸冲他呲牙,然后飞快的跳在墙角的箱子上,把头埋在肚子里,用屁股对他。
卢平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也想泡澡后再回来的, 但我表演的是烂醉如泥酒鬼,没带女人回来就已经很克制了。”
卫渺眼角抽了抽,“侬在同志的病床前,讲这样的话,好吗?”
卢平生收起嬉皮笑脸,表情认真地问起船夫的病症。
卫渺船夫青霉素不敏感的事情讲了,也把自己对他的判断说了一遍。
“今天侬要不回家,这个布洛芬药我就要喂他了。”
毕竟用人做药物试验,得经过本人同意嘛。
还有若是这位同志因为自己这药出了什么问题,那她和卢大哥之间就会有隔阂。
得罪财神爷,可非她所愿。
卢平生看卫渺手中一颗小小的药片,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芬?”
“布洛芬。”
“布洛?”
“芬!”
卫渺看出来,卢平生真不是故意,他是真的惊讶到语无伦次。
“就三天?”
卫渺觉得他大惊小怪,摆着手指头给他讲过程:
“不是侬讲有了‘异丁苯’再加上‘锌汞合金和盐酸’就可以得到‘异丁基苯’,再和‘乙酸酐’反应得到‘丁基苯乙酮’。。。”
卢平生目瞪狗呆地听完来卫渺口中的各种化学词,每个他都觉得好似听过,但细想又觉得陌生。
但有了磺胺和青霉素在前,他终于合上了嘴边。
“阿渺,我觉得这药,我们不能叫布洛芬,得取个新名字。”
卫渺无所谓,叫什么都行,哪怕叫小芬呢。
卢平生看了看手中的白色小药片,又看床上的船夫,心中做了决定。
药片喂下去四十分钟后,船夫的体温果然正常了。
“阿渺,他怎么不醒?”卢平生问。
卫渺虽说脑瓜里知识很多,但都是理论,和老和尚学医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她哪里能知道呢?
“得找专业医生。”卫渺说。
先前只有她自己,她认识医术最好的就是丁医生。
卢大哥说丁医生可交但不可深交,让金陵的医生给西北的人看病。。。
在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中,转眼又过一夜。
船夫依旧没有醒来。
而本就臭气熏天的卢平生也一夜未眠。
卫渺捂嘴打哈欠,“卢大哥,阿拉今日要去看我舅妈,侬先自己盯着。。。”
走来走去的卢平生突然转身,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卫渺。
“阿渺,侬阿妈和侬舅妈都是老和尚救过来的对伐?”
卫渺点头,“两次侬不都在?”
“阿渺,侬说老和尚和曾宝叔到底什么关系?”
卫渺瞬间明白卢平生所想,给他泼冷水道:
“卢大哥,侬还是想想能不能请来老和尚吧。”
卢平生眼中的兴奋褪去。
是啊,老和尚明显对阿渺有所图谋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自己能有什么让他图谋的呢。
如果他是站在曾宝叔身后的,那他们还是阶级敌人。
让敌人救命,他嫌自己活得太长。
卢平生又开始焦躁起来。
他昨天想了一夜,终于弄懂为什么船夫体温下降,伤势也渐好,为什么就是如同活死人一样醒不过来。
因为船夫就应该在今年的冬天死去的啊!
可他被自己救了,这是天道对有人改变人命数无声的警告?
作为曾经的唯物主义者,卢平生早就不信什么无神无鬼了。
没有鬼神,他怎么没死在前世的那场地震里,反而来到这里?
“阿渺,我们能有什么和老和尚换的?”卢平生病急乱投医。
卫渺想了想,从自己的兜里掏了掏,拿出一个胡乱系着蓝色粗布样的东西。
“这里面有两颗舍利,一个是在这里的藏宝洞里得的,一个是在楼家祖坟里拿的。”
卢平生看她把无价之宝的佛祖舍利就这样随意的包裹在一块粗布里,有种麻袋装钱的错觉。
“侬这么随便的嘛?不怕对佛祖不敬?”
“佛不是说众生平等嘛?这蓝布干净又没有破洞,怎么就装不得舍利了?”
卫渺起先人类很奇怪,总喜欢赋予各种东西各种价值。
现在她懂了许多。
人类对名利权势的着迷就像她对黄金和烟火的痴恋。
都是对自己有利并且能够取悦自己的东西。
多一些仪式感和尊重并不过分。
“要是觉得这样太寒酸,装它们的盒子,在桂花里卧室的行李箱里。”
她从港岛回来,刚到家就被卢平生抓走了,行李箱还放在自己房间里。
主要是盒子不方便装到包里。
“阿渺,我要先把人弄到上面,换个地方安置,侬去请智上大师来瞧病。”
说完后,发现卫渺眼巴巴看他。
卢平生扶额,补充道:“若是能请智上大师过来看病,这次船运的收入我让你一成 。”
卫渺在脑子快速估算了一下,还算满意。
卢大哥和她在船运占比其实并不多,甚至没有丁医生以及他身后的人多。
但好几艘邮轮的货物,几方分下来,已经不少了。
“是每次的,行了吧!”卢平生见卫渺眼珠转动,狡黠无比,又没好气的补充一句。
卫渺没想到自己不过算了算,就有意外之喜。
“阿拉去请,看好看不好,不做包票。”许阿鱼说,凡事丑话讲前头,才不伤感情。
卢平生对她挥手,示意她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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