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尸体
9月11日夜
凉山县公安局
严谨和梁大路梳理着各处传来的线索。
“从临江传来的苏志伟的指纹，跟苏贵田家沾有苏贵田血的指纹的对比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个出现在苏贵田家里的第四人确定就是苏志伟了。这个线索也同步给了临江那边。”梁大路说道。
“但是苏志伟那边还是死不招认，这是怎么回事？”严谨说道。
“什么意思？这都证据确凿了，他还不承认？”梁大路有些吃惊道。
“临江那边消息是，苏志伟承认去刘兰家，也承认对苏贵田的尸体的分尸，但是不承认有人指使，只说他是跟刘兰是旧相识，那天恰巧来找刘兰，然后就碰到苏贵田被人杀了，他就帮着处理了尸体。”严谨说道。
“他糊弄三岁小孩呢，谁半夜十二点到几公里外的别人家串门啊。”梁大路气愤地说道。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呢？”严谨独自喃喃道。梁大路听到严谨的话，也是想不明白。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凉山县公安局局长陈伟走了过来，“两位刑警队长，你们审讯进行的怎么样了？”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没想到陈伟也在警局，两人都有些吃惊。梁大路上前打招呼道：“陈局，您怎么还没休息啊？”
“知道你们案子到了关键时刻，想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提供什么帮助啊。”陈伟笑着说道，“怎么样严队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严谨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审讯室，又回头对陈伟说道：“陈局长，现在苏志伟、刘兰、周慧三人的审讯都陷入了僵局。”
“哦？你说说看。”陈伟说道。
严谨缓缓地说道：“首先是刘兰，她说她看到的是苏贵兵掐死了苏贵田，处理苏贵田尸体的是苏贵兵派来的，她根本不认识，至于怎么处理的尸体，她说因为害怕她一直躲在外面院子里，什么也没有看到，所以一概不知。然后是苏志伟，他一开始并不承认他去过现场，面对我们出示的证据，他也只是承认自己是去处理尸体的。并且他不承认是有人派他去的苏贵田家，他说自己是跟刘兰是老相好，那天半夜十二点恰巧来找刘兰，所以顺便帮她处理了苏贵田的尸体，但是尸体在哪，他说他扔到大小苏村中间的河里了。但是那条所谓的河，宽不过三米，深不过一米，最浅处只有不到半米深，水流十分缓慢，而且那条河两侧全是房子，如果尸体在那里，恐怕第二天早上就被发现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找不到尸体。至于苏志伟的老婆周慧，不管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听到严谨的话，陈伟也觉得案件陷入了僵局，“现在的状况就是，谁也不承认杀了苏贵田。”
严谨点点头，说道：“找不到尸体，什么都没法确定。”
“再这么下去，恐怕刘兰也要保释了吧。”陈伟转身面向窗外，压低语气说道。
“6月22日，夏至，早上不到5点天就亮了，苏志伟晚上12点才到苏贵田家，分尸完了，恐怕天就亮了，他能把尸体运到哪呢？”陈伟边思考边说道。他看了看严谨问道：“严队长，你当时为什么会去搜苏贵田家的沼气池？”
严谨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当时认为杀人者和肢解尸体的都是苏贵兵，考虑到他作为村主任不可能带着尸体到处跑，只能就近藏尸。苏贵田死的时候又是夏天，尸体被肢解后会更快的腐烂、发臭，在城市一般会选择下水道抛尸，但是，农村没有下水道，那么能藏下一具尸体，还能隐藏臭气的地方，只有沼气池了。因为沼气池本身就会有臭味，就算是有尸体的腐臭味，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原来是这样。”陈伟说道。
“苏志伟家的沼气池还没有搜过。”沈晨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晨和汪洋两人走到三人身旁。
听到沈晨的话，严谨和梁大路这才恍然大悟，两人居然忘了这个地方。大小苏村相隔一条河，从苏贵田家到苏志伟家不过两三公里，如果有交通工具，把肢解后的尸体运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马上带人去搜。”梁大路高兴地说道。
陈伟听到梁大路的话，只是轻轻侧头看了一眼，随后继续望向窗外，他似乎对发现苏贵田的尸体并不关心。他再次转头对严谨说道：“严队长，你说什么人宁可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也不肯出卖他背后的主谋呢？”
“那一定是有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严谨缓缓地说道：“但是苏志伟这个亡命徒会在乎什么呢？钱？义气？家人？”严谨有些猜不透。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沈晨问道：“这个苏志伟和周慧夫妻俩没有孩子吗？我怎么去了两次都没看到他们的孩子呢？”
“是不是在上学啊，我看村里没学校，是不是去外地上学了。”汪洋说道。
众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是沈晨的手机响了，是沈晨的妈妈打来的，沈晨看了一眼，立刻走到一边，轻声接起电话，“喂，妈妈。”
“晨晨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沈晨妈妈问道。
“我们工作没结束呢，可能明天吧，也许后天。”沈晨不确定地答道。
“中秋节你们都不放假啊？”沈晨妈妈有些不悦道。
“我们工作就是这样，遇到紧急案子，就不休息了。”沈晨解释道。
“我说当初让你考师范，你不考，你看你表姐，人家中秋都放假了。”沈晨妈妈责怪道。
“表姐在外地工作，放假不是也回不来。”沈晨反驳道。
“你表姐昨天就回来了。”沈晨妈妈说道。
“不可能，她哪有那么多假？”沈晨质疑道。
“怎么不可能，这次人家是教师节加中秋节一块休，连休三天。”沈晨妈妈说道。
“她以前放假不是也加班吗？”沈晨说道。
“学生都放假回家了，她还加什么班。”沈晨妈妈说道。
“学生都放假回家了。”这句话反复在沈晨的脑海中回响，她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妈妈，我还有事，等我回家了再跟你聊。”沈晨急忙挂了电话，跑到严谨等人身旁说道：“严队，昨天是教师节，明天是中秋节，学校放假三天。”接着她拿出手机，把日历展示给他。
“那他们的孩子为什么放假不回家呢？”严谨疑惑地说道，“难道是被什么人控制了？他们的孩子在什么地方上学？”说着严谨看向陈伟。
“被什么人控制了？”陈伟听着严谨的话，心中有了一丝波澜。
“陈局长？”严谨看陈伟似乎走了神，开口说道：“陈局长，您派人查一下苏志伟的孩子在哪吧？”
陈伟看着严谨，点点头道：“好，我让人查查。”随后转身离开。
小苏村
此时已是深夜11点钟，而小苏村中的大部分村民都还没有休息。当然，他们中相当多的一部分是已经睡着了，然后又被村中的声音吵醒了，纷纷来到了苏志伟家门外。
“梁队长，你看现在马上要12点了，天这么黑，你们搜查起来也不方便，我看要不还是明天天亮了再来搜查吧”小苏村的副主任苏志梁说道。梁大路这次带来整套班子——三辆车、十几名干警，星夜赶来，怎么可能无功而返，他侧目瞟了一眼苏志梁没有说话。
“梁队，房子后面也搜了，什么也没发现。”民警汇报道。梁大路听后摆了摆手。
“梁队，能搜的地方都搜了，难道他家没有沼气池？”站在梁大路一旁的民警说道。
梁大路听后思考片刻，然后转头问站在自己身侧小苏村副主任苏志梁：“苏主任，苏志伟家的沼气池在什么地方？”
“这个沼气池都是各家自己建造的，具体的位置只有自己知道，我们村委不具体负责。”苏志梁说道。
听到苏志梁的回答，梁大路不由得皱起眉头。苏志伟的家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听着他们议论声，梁大路感觉头都大了。大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把全村的人都惊动了，如果还找不到，那脸可丢大了。他望着周围的村民，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真是越急越糊涂，我们不知道，他家的邻居肯定知道。”他转头对苏志梁说道：“苏主任，你去把苏志伟的邻居或者同村的近亲叫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哎，好。”说完苏志梁走到路旁的一个小土堆上，他站在上面高声喊道：“苏远志，苏远志家里人来了吗？”
“这呢。”只见苏志伟家南边隔壁的房顶上一个年轻人高声回道。
随后苏志梁又高声喊道；“苏常河，苏常河家里来了吗？”
“来了，来了。”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回道。
梁大路把苏志伟的这两家邻居叫到跟前，问道：“你们知道苏志伟家的沼气池在哪吗？”
“这个沼气池，我们一般都在厕所旁边。”年轻男子回头对旁边的中年男子说道：“是不二哥？”
“对对，一般都是在厕所地下挖沼气池。”中年男子附和道。
“你们跟我进来。”梁大路把两人带进苏志伟的家的院子里问道：“你们平常都来苏志伟家串门吗？”
“很少来，苏志伟平常也不在家，就他媳妇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好老来。上次还是收粮食的时候，给他家帮忙。”年轻男子说道。
“收粮食？”梁大路警觉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他记得听严谨说过，苏志伟当初联系潘志强的时候，他家也在收粮食，他立刻问道：“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收的粮食吗？”
“就是六月份，村里都是这个时候。是吧二叔？”年轻男子说道。
“对，一般就是夏至那几天收粮食。”中年男子说道。
“具体是哪一天，你记得吗？”梁大路继续追问道。
年轻男子看到梁大路严肃的表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个……这个，具体真记不清楚了。”男子尴尬地似笑非笑地说着。
“这个时间对我很重要，希望你仔细想一想。”梁大路再次严肃地提醒道。
梁大路带着两人来到院子里，“你们看看，苏志伟家的沼气池的出口在哪里。”两人在院子中四处观察着，来来回回走了四五分钟，苏志伟家的院子并不算大，只有二十个平方左右，虽然杂七杂八的摆在不少东西，但是想要找一个在地上口方向井口，并不是难事，可是两人来来回回找了几遍都没有看到类似井口的东西。
“不对啊，我记得他家的沼气池井口就在院子里，怎么找到不到了？”年轻男子紧皱眉头，四处观察。
“他是不是把沼气池口封死了？”中年男子说道。
“不可能，沼气池封死了怎么用！”年轻男子反驳道。
“我记得就是在院子里，他不是把它封死了，总不能改到屋里去了吧？”中年男子继续说道。
“那更不可能。”年轻男子继续反驳道。
梁大路听到两人的对话走了过来，问道：“以前大概在那个位置？”
中年男子指了指厕所门口前方两米的地方，说道：“我记得是在这个位置，但是现在是晚上光线不好，要是白天的话，应该能看出水泥的颜色不一样。”
梁大路盯着这个水泥地面思考着，局里还有临江那边都是连夜审讯，不能等到天亮再分辨了，梁大路环视一周，心想：“大不了把这地面全挖开，我就不信找不到。”他转身对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男民警喊道：“你们两个，找两个大锤，把这里砸开！”
“是！”两位男民警很快拿着大锤来到院子里，梁大路让男子画出了大概方位，两位年轻民警便用大锤砸起了地面。没想到，只第一锤下去，就砸了个大窟窿。
“梁队！”年轻民警喊道。
梁大路走过来看了看，说道：“继续。”
就在两个人叮呤咣啷的砸着地面的时候，那个苏志伟的年轻邻居苏远志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警察同志，我想起来。”
梁大路看着说道：“想起什么了？”
“想起是哪天来苏志伟家帮他收粮食了。”苏远志说道。
“哪天？”梁大路问道。
“就是6月22日夏至那天。”苏远志说道。
听到是夏至那天，梁大路转过身面对着他，严肃地问道：“你确定？”
“没错，我刚才回家问的我老婆，那天我老婆在家做到凉面，没想到给苏志伟他家帮完忙后，他请我在他家吃的晚饭，所以就是我老婆自己在家吃的，我回去后她还埋怨我说面条都坨了。”苏远志说道。
不等他说完，梁大路就拦住了他，随后他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年轻民警，喊道：“小宁，过来。”
“梁队，什么事？”年轻民警说道。
“你，详细的给他做一个笔录，把他6月22日那天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梁大路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年轻民警转头对苏远志说道，“你跟我来。”年轻民警把他带到了警车上，拿出纸笔对他说道：“你说吧。”
“好。”苏远志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我们村一般是6月中下旬收粮食，结果那段时间苏志伟他妈生病了，他们家就一直没收粮食。后来到了夏至那天，天下了点小雨，天气预报说那天晚上有雷阵雨，所以他就等不及了。夏至那天上午他就来到了我家，叫我帮他收粮食，另外还有他大爷家堂弟-苏志亮。”
听了这些后，年轻民警小宁明白了梁大路的用意，他打断苏远志的话，开始问道：“你们那天收完粮食几点了？”
“收完粮食已经快7点了吧，我记得当时快天黑了，那时候天黑的晚。”苏远志说道。
“收完粮食后呢？”民警小宁问道。
“收完粮食后，他说要谢谢我，就请我到隔壁巍山县吃饭。”苏远志说道。
“你们几点到的巍山县？”民警小宁问道。
“到的时候得8点了吧，当时收完了粮食，我们就直接去了，没回家，按路程算，应该差不多得8点了。”苏远志说道。
“你们吃了多久？”民警小宁问道。
“嗨！别提了，我们本来就去的晚，等上菜就等了半天，结果吃了一半，他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就走了。是他弟弟陪我吃的，我们吃到快11点吧，等回了家都快后半夜了。”苏远志说道。
“他离开的时间你记得吗？”民警小宁追问道。
“这……时间太久了，这哪记得住，反正点菜、等菜，等菜上齐，然后又吃了一会儿，我估计怎么也得10点吧。”苏远志说道。
“那天晚上还发生什么其他事吗？”民警小宁问道。
“其他事？”苏远志挠着头思考着，“那天早上吧，我记得天有点亮了，我因为喝多了，有点渴，起来喝水，听到了汽车的声音。”
“你能确定？你有出来看过吗？”民警小宁问道。
“这……”苏远志有些为难，“我就是迷迷糊糊起来喝水，顺便上个厕所，然后就睡了，怎么会跑出去看外面到底是不是汽车。”
民警小宁点点头，正常人确实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她继续问道：“那之后你有注意他家发生什么吗？”
苏远志挠着头思考道：“还发生了什么？哦！想起来了，那天下午我看到他往家里运沙子水泥，我还问他盖什么，需不需要帮忙？他说不用，就是家里南墙漏雨，稍微补补，然后就不大门关了。我当时还奇怪，不用我帮忙，也不至于大门也关了呀。”
就在两人做笔录时，苏志伟家院子里传来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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