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真相难明

9月12日

  小苏村

  在两名年轻力壮的民警挥汗如雨的努力下，洞口很快就凿开了，梁大路上前查看后立刻命令人开始打捞，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打捞，终于打捞出了尸块。

  “一、二、三……七，梁队一共七袋。”凉山县民警说道。

  梁大路当了二十年刑警，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残忍的犯罪现场，他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说道：“打开。”几个刚刚因为好奇而站到靠前的民警听到梁大路的话都面面相觑都不敢打开袋子，扭动着身子缓缓向后撤去。

  “干什么！还不赶紧打开袋子啊！”梁大路看无人上前，高声训斥道。他左右巡视着，看到站在身侧林志鹏，梁大路盯着他，皱了皱眉头。看到梁大路的暗示，林志鹏深吸一口气，迈步来到人前，虽然平常的看到书中也提到这样的案件，但是自己毕竟是第一次遇到，心里还是打鼓。

  林志鹏蹲到第一个袋子前，所有的袋子都是用塑料马甲袋打包的，袋子大小不一，颜色各异，但是在沼气池中泡了这么久，基本都被染成了黑色。林志鹏蹲在地上，费力地解了很久第一个袋子的扣，但是怎样也解不开，他又挪到前方，换了几个袋子，发现都解不开。

  “大鹏，直接撕开吧。”梁大路捂着鼻子，不耐烦道。林志鹏点了点头，用力撕扯塑料袋。只听刺啦一声，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被林志鹏扯破了，大量黑色的污水，伴着恶臭从袋子中流了出来，随着这黑色污水流出来的，还有一只人手骨，虽然手上的皮肉都已基本腐烂了，只露出森森白骨。“啊……”一名弯腰向前探着脑袋看的女警看到这一幕，吓得不自觉地尖叫起来。

  林志鹏看着流出的污水了，立刻蹲着后退了几步，看着流出的残肢，惊得蹲坐在地上，他低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污水和残肢，林志鹏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去，接着迅速站立起来。林志鹏稳了稳心神，转头看了看梁大路，随后再次走向前，去解其他塑料袋。

  看着一个个从塑料袋中流出的尸块，周围的民警都忍不住跑到房子外面吐了。梁大路站在一旁，也觉得五内翻滚，一股酸水上涌，梁大路紧皱眉头，伸了伸脖子，用尽全力把它们又憋了回去。梁大路斜眼瞟了瞟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便对仅留下的三名民警说道：“把尸块装起来，带回局里。”随后，故作镇定的缓缓走了出去。

  临江市公安局

  从今天上午开始，老杨安排了三组人，轮番审讯苏志伟，此刻的苏志伟双目无神，不停地点头打着哈欠，每次他要靠在椅背上小憩一会儿，审讯的民警都会敲桌子，上前提醒他，“苏志伟！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把你在凉山干的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我们一定会放你回去休息。”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们相信我。”苏志伟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辩解道。

  “没有杀人，凶器上怎么会有的你指纹？”审讯民警说道。

  “我说过了，哈……啊，那个人，我去的时候就死了，我就是顺手拿了一下那把刀。”苏志伟说道。

  “那尸体呢？”审讯民警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就在河……啊里。”苏志伟说道。

  砰！审讯民警用力拍了下桌子，厉声喝道：“那条河那么浅，尸体在里边怎么会不见了！苏志伟，你老实交代！”

  这时，老杨回到审讯室，看着苏志伟还在胡搅蛮缠，不肯交代，摇了摇头，他站到苏志伟的面前冷冷的看着他。苏志伟抬头看着老杨，一脸不耐烦又有些懒洋洋地说道：“警察同志，我说了，我去的时候人就死了，尸体就扔到河里了。”

  老杨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把刚刚收到的照片一张张的展示给苏志伟，“看清楚了吗？”

  苏志伟看着老杨手机里的照片，顿时所有的困意都消散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你们……”

  “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吗？”老杨冷峻地说道。

  苏志伟额头的汗一滴滴地流下来，此刻的他没有一丝倦意，只觉得口干舌燥，但是片刻之后他依然选择牙关紧闭，绝不妥协。只见他稳了稳心神，抬头看着老杨冷笑着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没有其他好说的。”

  9月12日

  凉山县公安局

  早上八点，凉山县公安局会议室中，局长陈伟、刑侦队长梁大路，以及案件相关部分警察都在，虽然已经到了会议约定的时间，但是会议并没有开始，大家都在等待法医尸检的结果。根据严谨的研判，这一结果将直接指明凶手的身份。严谨三人以及凉山县其他部门的警察昨晚也都没有休息，他们虽然没有资格参加这次会议，但是所有人都在会议室外等候，都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严队，既然尸体在苏贵兵家找到了，那是不是可以确认是苏志伟杀得苏贵田。”汪洋问道。

  严谨思考着回道：“现在只能确认，是苏志伟藏的尸，但是到底是谁杀得人还是要等尸检结果。”

  “我听他们说，昨天发现苏贵兵的尸体后，陈局长命人连夜将苏贵军抓了回来，而且还听说凉州市公安局对苏梨也采取了行动。”沈晨说道。

  “不是说苏贵兵逃到别的区县了？”严谨疑惑地问道。

  “不清楚，我是听他们局里人说的。”沈晨说道。

  “为什么抓苏梨？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涉案吗？”严谨继续追问道。

  “他们陈局长好像查到苏志伟的女儿在凉州市重点中学上学，好像是苏梨给她办的。他们还说苏志伟是苏梨手下的打手。”

  听到沈晨的话，严谨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自己不掌握。他对沈晨和汪洋说道：“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在这等着，有什么消息，通知我。”

  严谨来到院子里，看四下无人，拨通了一个私密号码，“喂，有个情况想和你核实一下？”

  “说。”电话那边回道。

  “苏梨被抓了？”严谨问道。

  “你消息挺灵通嘛，我也是今早上才知道的。”电话那边回道。

  “凉州市公安局抓的吗？”严谨问道。

  “好像是，但是命令应该不是公安局发的，他们没这个权力，只是配合工作。”电话那边回道。

  “苏志伟是苏梨的人？”严谨问道。

  “哼~”电话那边冷哼一声说道：“他必须是。”

  听到对面的用词，严谨有些奇怪，“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的任务是找到‘假苏贵田’的身份，至于真苏贵田到底是谁杀得，那不是你们临江警察的工作。反正你们也到时间了，凉州山高水深，你们早点回去吧。我的工作也结束了，也不用我辩护了，咱们都休息休息，好吧。就这样吧。”电话那边说完不等严谨回复就挂断了电话。

  严谨看着挂断的电话陷入了沉思，突然，办公楼骚动了起来，严谨抬头望去，发现一名戴着手铐，蒙着黑布罩的人被押上警车。严谨定睛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刘兰。刘兰被押上了警车后，押送的警员也迅速上了车，随后警车就驶出了凉山县公安局，同时，他们从大小苏村带回来的证人，也一并被带上其他警车，紧跟着也离开了公安局。

  就在严谨对眼前的一幕吃惊时，汪洋和沈晨两人跑步向严谨过来。严谨看见两人也急忙迎上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汪洋立刻答道：“案件被凉州市公安局接管了，所有的人证、物证还有嫌疑人都移交。”

  “会上说了什么？”严谨问道。

  沈晨摇摇头，说道：“会没有开，陈局长直接解散了会议。”

  “什么？”严谨有些吃惊，他知道两人也不知道太多，便决定找梁大路问清楚，“走。”

  三人来到刑警队办公室，发现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整理资料，但是却不见梁大路，严谨拦住一名刑警问道：“你们队长呢？”

  “在局长办公室。”年轻刑警头也不抬的这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说道。

  严谨刚想问问他其他情况，却看到梁大路和局长陈伟从门口一闪而过，匆匆往外走去，严谨立刻追了上去。

  “梁队长，现在什么情况？”严谨跟到梁大路车旁，焦急的问道。

  “案子被移交市里了，我现在也要去配合调查。”梁大路说道。

  “尸检报告什么情况？”严谨问道。

  梁大路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我没看到。”然后立刻关上了车门，发动汽车离开了。

  严谨察觉到梁大路表情不自然，“他在说谎，他知道尸检报告。”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只是不知道苏贵田的尸检报告里藏了什么大秘密，需要瞒着自己。

  严谨三人为了了解案情，打车来到凉州市公安局，但是并没有见到负责案件的任何人，无奈之下，严谨只得打电话回临江向求助侯局长，但是即使如此，依然没有得到这边的任何答复。

  “严队，凉州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紧张？”沈晨问道。

  “是不是在苏贵田的尸块里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汪洋说道。

  “尸块里能有什么秘密？”沈晨想不明白，看向两人。昨夜到苏志伟家侦查，三人都没有参加，所以他们都不了解现场的状况。梁大路将尸体带回来后，直接送进了解剖室，想来也是奇怪，这个法医不知为何，在自己工作期间禁止任何人进入。严谨摸着鼻子来回踱步，自己也是想不明白，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整个凉山县公安局……不，是整个凉州市公安局为什么这么紧张？这难道不就是一起过失杀人案吗？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昨天晚上在苏志伟家到底发现了什么？可是今天凌晨梁大路回来时还没有什么异常啊。虽然对腐烂的尸块有些生理不适，但是梁大路回来时还是很兴奋的，似乎除了对发现苏贵田尸体的兴奋，没有什么异样。严谨回想着梁大路这一天的变化，似乎是……“尸检报告。”严谨想起今早说道尸检报告事，梁大路异样的表情，“尸检报告到底写了什么？”

  三人在凉州市公安局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唯一的消息就是老杨通知自己，侯局让他们三个人尽快赶回来。严谨判断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凉州市公安局看来已经要封锁消息了，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是无法拿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了。在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后，严谨只能无奈地带着两人登上了返回回临江的火车。夕阳西下，一片片火烧云将天边映的火红，大凉山在夕阳的衬托下显的格外巍峨。在火车穿过大凉山的隧道，但是依然在大凉山的阴影下行驶。三人坐在窗前，沉默的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树影，车窗外一切都笼罩在大凉山巨大的山影之下，仅有车窗溢出的光线照出的点点残影，如不是远方山顶上的片片红云，三人都无法分辨如今是黑夜还是白天。

  “严队。”沈晨首先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

  严谨看看她，说道：“怎么了？”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沈晨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我们三个辛苦了这么多天，最后还没有查清最后的凶手是谁，就要回去了，真是不甘心啊。”

  “对啊。”汪洋也气愤地说道：“我们辛辛苦苦跑现场，找证据。严队还给他们分析案情，现在所有的一切的都清楚了，结果把我们踢开了。踢开也就算了，连最后的结果也不告诉我们。”

  “就是，就是。”沈晨附和道：“虽然这个案子是在凉山发生的，但也跟我们临江的案子有关啊，结果总要告诉我们一声吧。”

  “这个案子没查清也就算了，重点是我们还没查清楚被潘志强他们杀死的那个‘苏贵田’到底是谁。”汪洋说道。沈晨听到汪洋的话后，才想起来自己三人来凉州的目的是为了查清楚“假苏贵田”的真实身份，听到汪洋说三人忙活了一个星期没查清楚自己的案子，帮别人查案子，到最后还被踢开，沈晨真是越想越气，噘着嘴、咬着牙、喘着粗气。

  听着两人的交谈，严谨一言不发，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从他们来到凉山调查苏贵田被杀案时，凉山县公安局的态度就十分奇怪，特别是凉山县公安局局长陈伟前后的态度变化，更是耐人寻味。三人刚到凉山时，因为没有预先向他打招呼就遭到了陈伟冷眼，对于他们的侦破工作几乎没有太多支持，仅仅象征性的派了林志鹏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给自己跑腿。但是当他们在苏贵田家后院发现尸体后，凉山县公安局的态度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不仅调动全县警力进行调查，而且还申请到了凉州市公安局的力量介入。起初严谨以为是发现了凶杀案在自己的辖区内，所以凉山县公安局才积极进行调查，但是今天跟神秘人通完电话后，在官场也浸淫十几年的严谨敏锐的发现，有人在利用他们调查的苏贵田被杀案，打击政敌。原本作为一个外地人，当地的权力斗争与自己本无关系，但是如今却影响到了自己案件的调查，严谨不由得一阵惆怅。严谨望着窗外，想到三人来时朝阳照亮整个大凉山，以为光明就在前方，没成想三人离去时大凉山却遮住整个夕阳，留给自己的依然是无尽的黑暗。

  9月13日

  临江市

  经过一夜的奔波，严谨三人终于回到临江。三人离开时自信满满，虽然前往异地，但是自信一定能够有所收获，如今奔波了一个星期，只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三人几乎一无所获的回到了临江。

  三人一出火车站，就看到了来接站的一队的队长贺磊，“严队！”贺磊挥着手喊道，他上前接过严谨的行李说道：“辛苦了，严队。”接着转头对汪洋和沈晨说道：“你们也辛苦了。”

  严谨情绪不高，只是微微一笑，没说话。贺磊看着三人，发现三人都有些不高兴，便笑着问道：“怎么了，你们三个是晕车啊，还是怎么着？都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火车上没睡好啊？”

  沈晨看两人不说话，自己便说道：“辛苦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查清楚‘假苏贵田’到底是谁。帮别人查案子，马上结案了，又被人踢开了。”

  “什么意思？”贺磊不了解三人在凉州的遭遇，急切的问道。汪洋和沈晨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着三人在凉州的遭遇。贺磊听完三人到遭遇，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骂骂咧咧地说道：“妈的，一帮什么玩意儿，我们帮他们破了案，到最后结案了，论功行赏了，把我们踢开了，真不是玩意儿！呸！早知道，就不应该把苏志伟送去凉州！”

  听到苏志伟被送去了凉州市，三人齐刷刷的看向贺磊，严谨激动地问道：“你说什么？苏志伟被送去凉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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