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光明·动心
六日时间弹指而过,江巽雪等人已在万蛊门待了数月,此时正是离开这里的时候。
回首这里,除了后山的竹林明月有几分合他心意外,这倒是也没什么然让他喜欢的,如今走了,更是没什么留念的。
长风娘子心痛地看着尊主和夏弄潮离开了这里——她本以为是打理几日,做个过渡便好。
没想到他们走了,留他在这里收拾烂摊子,在万蛊门,不知要错过多少青冥魔域的好戏。
与长风娘子不同的是沈流年,他想要出门历练,却是被魔尊带去了青冥魔域——
沈流年是欲哭无泪,恨不得打死曾经随便搭讪别人的自己,但尊主的话,他又如何敢不听?乖觉得收拾着包袱,便跟着去了青冥魔域。
四日后,青冥魔域,青冥宫。
江巽雪已回到青冥魔域之中。
这青冥魔域倒还是如夏弄潮所言一般,颇为繁华,哪怕是普通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只不过这青冥魔域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下,却是风起云涌。
自万年前,远古的几位圣人渐渐消逝后,太虚大陆以太虚河为界限,以南便是魔域,以北则是名门正派的地方。
青冥魔域是魔域之中最大的魔域,因为归属于青冥魔尊而得名。
同时其他大大小小的魔域,皆以青冥魔域为尊,也就是他们都是青冥魔域的附属魔域。
青冥魔尊称尊,其他魔域的主人则为魔君——
青冥魔尊沉睡的这将近一百年的时间中,青冥魔域并非风平浪静,但能够维持安宁,夏弄潮和其他几位忠于青冥魔尊的下属自然功不可没。
但还与一人有关——这就是栖梧魔君。
魔尊只有他青冥魔尊一个,魔君却是又大大小小二十余个,栖梧魔君便是其中不大不小的一个。
按理说,栖梧魔君处在中间,并不那么引人注目,只不过他却是所有魔君之中最为年轻的一个,从入道到成为魔君,只花了三百年的时间,这才分外惹眼。
他便是在青冥魔尊沉睡的一百年间快速发展起来的,一时间风头无量。
他实力奇高,从无败绩,其他诸位魔君防着他还来不及,想反青冥魔尊的心思,不得已便淡了下来。
如今这青冥魔尊忽然醒来,诸位魔君蠢蠢欲动,万蛊门的那些人被青冥魔尊开了刀,让这些魔君们收了收心,但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些他们都想要的地位和声望。
他们便把目光投在了栖梧魔君的身上,纷纷传信,希望合作,却是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回信。
最年轻,最能闯的栖梧魔君这般样子,其他魔君更是犹豫,无人打头阵,自然便没有人敢挑战青冥魔尊的权威。
江巽雪了解完如今魔域的局势,忍不住轻笑了笑——这无论是沉睡前,还是沉睡后,他都要多谢一下栖梧魔君。
若不是他,他这青冥魔域可安宁不了一百年。
“余岁可收拾好了?”江巽雪问向一人,淡淡问道。
这人是个姑娘,抬头一看,赫然是尊主,她不然是尊主,但是青冥魔尊喜欢带着鬼面面具这事情,认人都知晓,她自然也是。
她头一次被尊主问话,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答道:“小人不知余岁是谁。”
江巽雪眉头微蹙,又问道:“是和我一起回来的那个少年,看起来还未及冠的那个。”
姑娘这才反应过来,道:“禀尊主,我正是为他送去锦被的,应该已经打理得差不多了。”
江巽雪微微颔首,道:“把东西给我吧,我帮你送。”
姑娘微微有些犹豫,但尊主都说话了,她自然是拒绝不了的。
江巽雪微微颔首,道:“多谢。”
小姑娘有些发愣,看着尊主清俊的背影,有些恍惚,虽然那鬼面面具有些丑陋。
但尊主似乎并不恐怖——甚至还有些温柔。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来青冥宫前,都说尊主是个恐怖的人呢?
青冥宫,虽在魔域,有个诨名叫魔宫。
但这里并非是阴暗恐怖,而是坐落于灵山秀水之中,更有奇花异草装点其中,灵气浓郁,宫殿并不过分堂皇,也不过分寡淡,恰是两者之中。
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江巽雪缓缓走入梅林,置身其中,衣袖间已经染上了梅花的清香。
入目,便看见了正在抚琴的少年郎,少年一身青色衣衫,腰间坠着白玉,眼上覆着白色绸带,端坐于琴前。
江巽雪的唇角微微勾起,静静地坐在余岁身旁,听少年抚琴。
一曲毕。
余岁正欲起身行礼,被江巽雪止住了,淡淡道:“不必多礼。”
“尊主。”
余岁的心中也有些欢喜,他本还害怕回到青冥魔域之后,尊主便不会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了——毕竟魔域之中事物繁多,少不得需要尊主处理。
这般想着,便不免有些患得患失了。
“你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江巽雪用灵力温了温茶水,淡淡问道。
余岁心中一惊,飞快闪过记忆,却是想不起今日是什么日子,尊主的声音又听不出喜怒,便不由得有些慌张了起来。
“尊主,属下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江巽雪眉头微蹙,又道:“好好想想。”
余岁心中有些慌张,尊主果然是有些生气了,但是他确确实实不知道今日是个什么日子——
他飞快地回忆着,尊主的姓名生辰从未向外人说过,也未向他说过,难道是尊主成为魔尊的日子?
这个在魔域是当做节日过得,只是那是在年前,还有两月时间,今日能有什么事情,会是什么日子?
江巽雪摇摇头,轻叹了口气,缓缓道:“该打,该打啊。”
余岁心中大骇,连忙跪在江巽雪的面前认罪道:“属下知罪,请尊主责罚。”
他跪下请罚,尊主却是不说话了,一时间耳边只有微风的声音,尊主似乎在看着他。
恍惚间,他闻到了很淡很淡的梅花香,似乎是在尊主的身上,然后他觉得眼上一松。
尊主竟是把覆在他眼睛上的绸带解了下来。
江巽雪有些无奈,又有些亲昵道:“你啊——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
“竟是把眼睛什么时候能治好都忘了。”
余岁有些茫然——他刚刚请罚,自然是做好受罚的准备的,都说伴君如伴虎,他伴着尊主,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受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却是没想到,尊主说得是自己的事情。
江巽雪此时离少年极近。
他能够看见少年因为不安而颤抖的睫毛,少年更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想起刚刚少年受惊请罚的样子,先让刚刚是被吓到了,江巽雪不由得有些内疚——似乎他是表现得太严肃了,他其实只是想逗逗余岁玩的。
他忽然想起了他少年时,逗师弟玩,结果把师弟逗哭,然后自己被父亲责罚的事情来了,江巽雪无奈地摇摇头。
“这里的阳光不刺眼,但你还是要缓缓地睁开眼睛。”江巽雪的目光落在了余岁的眼睛上,温声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看见少年恢复神采的样子了。
余岁的睫毛微微发颤,却是迟迟没有睁开。
江巽雪看着少年,又温声鼓励道:“缓缓睁开,这世间的美好你便都可以看见了。”
世间的美好?余岁默念着这五个字,听话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想——他确实是看见了世间最美好的一面。
梅花林中,尊主身着一身雪色白衣,袖口处衣摆处嗅着梅花纹样,衣袖翩翩,一把黑木镶金的扇子系在腰间。
尊主的眉眼带着笑意,如春风化雨,令人心生暖意,尊主生得是极为俊朗的,剑眉星目,乌发披肩,宛如画卷。
余岁认真的看着尊主,只见尊主也在注视着自己,仿佛天地都为之要静止。
余岁觉得自己心跳地有些快,非常地快,他记得心跳太快或是太慢,都是不正常的,但是他却觉得此时的自己再正常不过。
如果问,世间最美好的画面在哪,世间最美好的人的人是谁。
余岁一定会回答,就在此地,就是此时,就是眼前之人——
余岁目不转睛地看着尊主,即使这在某种程度上犯了忌讳,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复原,不会再突然看不见,但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仿佛是要把他们虽然相伴在一起,但他却看不见尊主的时间补回来一般。
他想要把尊主的样貌刻在自己的心上——
余岁的心跳地飞快,他忽然在想,这难道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他呆呆地望着尊主,一时间竟是有些失神,他甚至忘了呼吸,仿佛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他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一瞬间。
他想要留在尊主身边,永永远远留在尊主的身边。
江巽雪也在看着少年,他曾多次想象过少年的眼睛恢复光明时的神采,但无论是哪一次想象,都不如余岁这双眼睛分毫。
他忽然有些明白,话本中为何描述这双眼睛是一双多情的深情眼了。
若你看着他,他也正注视着你,你看着这双眼睛便会感觉心都要碎了,仿佛愿意为他献上一切一般。
少年郎的眼睛很亮,其中像是有着星辰大海,浩瀚无边,似是蒙着一层水雾,雾蒙蒙的,其中似乎藏着很深的情义一般。
江巽雪有些恍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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