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084.
事发后第二天,孟怀谦从国外匆匆赶了回来。
他这一两年来尤其的忙,有很重要的会议等着他去参加,行程无法协调,就连梁潜的婚礼他都缺席。本以为回国后会见到一对璧人,却没想到才回到酒店便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当机立断,明明连轴转了几天,已经疲惫至极,却还是临时改签,乘坐航班飞回京市。
这是梁潜三十年人生中头一次这样“任[xing]()”。
如果,这是一种任[xing]的话。
孟怀谦更愿意称之为残忍、可怖。
程越跟容坤作为伴郎,灰头土脸,就连伴郎西装都没来得及换。当事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个伴郎却是焦灼。
什么情况??()_[(()”孟怀谦声线冷静地问。
容坤缓缓摇了摇头,要点烟,动作都不利索,“……疯了,真是疯了。”
程越的脾气更直接,他几乎破[kou]大骂,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他是不是把我们这些人当猴耍??早上那会儿我还陪着做了不少游戏,他笑得比狗都欢,结果,结果他给我们整这一出!”
“很多人都以为我们提前知道。”容坤捏了捏鼻梁,“我爸妈打了好多个电话骂我,说我们缺了大德。”
岂止是缺德。
容坤都不敢去回忆昨天婚礼上的混乱。
“她呢。”孟怀谦低声问。
程越大骂:“他最好再坠海一次,死得透透的,永远都别回来!!”
没见过这样坑人的。
“我是在问,”孟怀谦克制地停顿几秒,抬眸看向程越,“池霜。”
程越如鼓胀的气球,池霜二字就是那一根针,他瞬时消声。
容坤叹息:“没好问,没敢问,她爸妈都被送到医院了。”
立场不同,就连他们的父母都怀疑他们跟梁潜蛇鼠一窝,更别说旁人,即便有心想去劝慰,又用什么身份呢?只怕见了他们,她更愤怒。
孟怀谦点了下头,下意识地去摸手机,记起什么,又霍然握紧。
他很不平静。
只是现在程越跟容坤几乎一夜未眠,头晕脑胀,难受得很,自然没空去观察他的种种神情。
或许就连容程二人都没发现,孟怀谦回来后,就像是定海神针,他们也终于有空去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容坤犹豫再三,还是将那个问题问出了[kou],“你们说,他是一时冲动吗?”
程越不吭声,面[se]凝重。
孟怀谦整理着袖扣,淡声道:“应该不是。”
四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对彼此的[xing]格再是了解不过。其实容坤跟程越也能感觉得到,但真的点出来时,还是迟疑。
“我应该早一点察觉到的。”孟怀谦说,“当我没空当他的伴郎,他轻松答应的时候。”
是他一叶障目。
是他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竟然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他确实也没想到,对于费尽
() 心思求来的爱情(),梁潜有一天会以这样不堪而卑鄙的方式割舍。
容坤说:我没想到……
非得在婚礼现场这样?程越依然想不通?()_[((),“真不想结婚,他求什么婚,真移情别恋了,痛痛快快说出来,别来这一出啊。昨天我爸妈他们都坐在台下,脸都绿了,没别的,太丢人了,简直莫名其妙!”
他们作为男方这边的宾客,哑[kou]无言,甚至,由于他们是伴郎,他们跟梁潜是多年的至[jiao]好友,以后这件事也会如影随形跟着他们,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或许别人谈起这件事时也会随[kou]说一句“呵,那帮公子哥”。
可是,这件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欢欢喜喜参加好友的婚礼,就是想看着他跟心爱的人结婚组建一个家庭,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孟怀谦却微微地晃了晃神。
并不处于这件事的人都如此的悲愤,那,另一个当事人呢?
正在程越骂骂咧咧的时候,容坤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烦躁地拿出来一看,难以置信地“哎”了一声,见两位朋友看了过来,他紧张地说:“池霜打来的。”
程越赶忙凑了过去,确定不是容坤开玩笑,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倒退好几步。
孟怀谦抬眼。
手机屏幕上“富婆池老板”这五个字也令他无所适从。
“接。”他提醒容坤,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喉咙一瞬间艰涩,就像是感冒的症状,吞咽一下,伴随着轻微但明显的疼痛感。
容坤按了接通,但没有开免提。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始终认为,他跟池霜的关系称得上朋友。
“喂。”容坤小心翼翼地、无比轻柔地接起电话,生怕分贝太大,惹到了池霜。
那头的池霜语气却跟以往一般:“容坤,找你帮个忙。”
容坤没敢一[kou]答应,主要是怕池霜让他买凶。
池霜见他不应,扑哧笑了一声,轻快道:“算了,我直接说吧,主要是现在订不到多好的地儿,我那餐厅早早就有人预订了位置,你帮我个忙呗,看看有没有哪家酒店的宴客厅空着,对了,最好是好一点的酒店。”
“您这是?”容坤问,“做什么呢?”
“我家亲戚,我爸妈的好多朋友,人都是大老远跑来京市的。”池霜说,“一顿饭都没让人家吃上,这合适吗?所以我想找个好点的地方,再好好地招待他们,你人脉广,家里又是做酒店发家的,帮我问问?”
孟怀谦注意到容坤握紧了手机。
他都能感觉到容坤的情绪有多低迷,比之刚才更浓。
容坤郑重其事地答应:“放心,这事我一定帮你办到,什么时候用?”
“快点吧。”池霜说,“明天最好。”
她知道这有些为难人,顿了顿,又补充:“办不到就算啦,的确是有些赶。”
“我办不到。”容坤失笑,“还有阿越跟怀谦呢,放心
() (),我们三个人堆一起没有办不到的事。
池霜笑: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容坤挂了电话?[((),后背已经出了一身薄汗,宛如经历了一场酷刑折磨。
“什么事?”
跟他挂电话同步的是孟怀谦低沉的声音。
程越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让我帮忙找个好点的酒店。”容坤的声音逐渐放低,“她说她家亲戚朋友都还没走,想找个地方招待他们,不愿意让人家大老远一顿饭都没吃。”
程越噤声。
不愧是混过娱乐圈的。
他这样想,就这份遇事后处变不惊地处理状况的心理素质,还真令人折服。
“我来吧。”孟怀谦倚着墙,垂眸,“我姐开的温泉度假村还没正式开业,我跟她讲一声,再派一些好的厨师过去。”
他[kou]中的“姐”,是申家二小姐,前两年跟这边一个集团少东强强联合,如今在京市也混得风生水起。
“行。”
这件事很快地就处理好。
申二小姐自然也听说了这桩事,亲自打来电话,“我吩咐下去了,本来就是这个月试营业的,所有的套房都准备好,温泉也开了,他们可以在度假村多玩几天。”
同身为女[xing],她对池霜的经历更是愤慨不已,“梁潜可真是恶心到家,至于这样糟践人?什么东西。”
孟怀谦沉默。
他没有让容坤传话,而是拨出了那个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通话过的号码。
曾经一度,她都是他通话次数最多的那个人。
有两年了吧?
恍如隔世。
“喂。”
那头传来她的声音,孟怀谦似是被人扼住喉管。
“孟怀谦?”
“嗯。”
池霜笑了一声,跟平常无异,他却听出了她的疲倦。
“订好了度假村,随时都可以去。”孟怀谦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了,直接过去就好。”
“哦,好,”她停顿几秒,“谢了。”
语气生疏到仿佛这是第一次通话。
仿佛已经忘记了当初她怎样指挥、命令过他。
孟怀谦本就不会安慰人,尤其对方还是她,即便已经这么久没有再联络,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仍然下意识地反复斟酌词汇,考虑她的心情,没有面对面,她也没说几个字,他就像是离开校园很多年的人,突然面对一张试卷,只能手足无措。
“没事我就挂了。”池霜又一次礼貌地道谢。
孟怀谦嗯了声,“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不是在客套。
他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也知道。
然而她却没放在心上,淡淡地说:“谢了。”
…
挂了电话后,池霜将手机放回[kou]袋,回了病房。父母只是气血攻心,一位有高血压,需要住院观察,另一位也被她强制勒令在
() 医院多住两天,顺便做个全面的体检。
也许是她的错觉。
她竟然眼花看到了妈妈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中掺杂了几根白发。
得益于那十年的演员生涯,每一部戏,每一个角[se]杀青时,她都会将自己的情绪用玻璃罩罩起来,不受外界影响。这一次也一样,她跟自己说,这只是她人生中某一段戏杀青。
一点儿都不重要。
她会像之前那十年中每一次一样,很快从那个角[se]中[chou]离出来。
所以,她才能这么快地恢复正常——至少是外人眼中的正常。
她当然也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怨自艾也没什么不好,这也是疗伤的一种方式,可,她不能。她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解决,“反弹”这两个字小学生常用,可它多么适合用在她跟亲人朋友之间。
她有一分痛,父母便有十分。
都说人生是一场独行,她却不这样想,从前他们一家三[kou],是她在队伍中间或者后面,被爸爸妈妈牵着走,当她长大了,她成为了那个领路人,领路人又怎么可以迷失方向呢?
“订好度假村啦。”池霜打开房间里的电视机,“等下我跟他们说一声,明天早上就去那边吃饭。”
成丹凤[rou]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
这一天一夜眼泪都流尽了。
光是想到女儿在台上那个茫然无措的神情,她就痛到要窒息。
不是丢脸,不是没了体面,如果可以,她想当人们眼中的疯婆子,她想冲过去将梁潜活活打死。
可她也不能,台下坐着那么多人,她不想再雪上加霜。
“不用的。”成丹凤气若游丝说。
池父还在沉睡中,他血压本就高,幸亏这次及时,否则后果也不堪设想。
池霜又过去帮爸爸拉了拉被子,凝视着爸爸的气息,又看了眼旁边时刻监护的仪器,“他们都从老家过来,一顿饭都舍不得呀,成女士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抠门的?”
眼看着妈妈又要心疼得掉泪。
池霜深呼吸,只觉得空气里都是碎裂的玻璃渣子,随着她呼吸,全都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憋住泪意,走了过去,伸手,将坐在病床上的妈妈抱入怀中,像小时候妈妈安慰她那样,轻轻拍着肩膀,“妈妈,我没事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未来的[ri]子不会有比昨天更糟糕的了。”
“拉钩。”
她勾起小拇指,“你也别哭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成丹凤哽咽着点头,被女儿抱着,她也逐渐平静。
池霜扶着妈妈躺下。
她缓步来到窗台,太阳晒在她的胳膊上,暖暖的。
总会放晴的。
-
翌[ri]。
在池霜的安排下,亲朋好友转移阵地,拖着行李箱乘车来了这还未正式营业的度假村。
早上,大家还无[jing]打采的,这会儿来了地方,见周围景[se]实在秀丽,都好奇地
张望着,总算是恢复了[jing]神。
池霜接过了房卡,一一派发下去。
“可以先进房间看看,休息一下,到饭点了我给你们打电话,喏,”她也是第一次来,还不太[shu]悉,“在餐厅就行,特意找了几个特别好的厨师,今天有[kou]福啦。”
她身着浅蓝[se]连衣裙,气[se]不错,神采奕奕。
亲戚们这才悄悄地松了一[kou]气,同时进电梯找自己的房间时,也不忘狠狠地唾骂梁潜:“真不是个东西!亏我之前还觉得他不错,他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
“咱们就等着瞧,这种缺大德的人以后不会有好下场的!”
中午时分。
菜[se]果然丰盛,池霜将自己收藏的酒都拿了出来,端着杯子,在每一桌敬酒,很快地,白净的脸庞爬上了红晕,“大家吃好喝好,我包了两辆大巴车,明天中午在这边出发,司机、导游都安排好了,大家呢,就在这周边转一圈,之后再回家,总不能来这一趟哪里都不去吧?本来应该是我带着你们去玩儿的,但你们也知道现在这情况我实在走不开,对不住了啊。”
疼她的姑姑还有小姨都哭了起来。
池霜又笑着安慰:“其实这是好事啊,好了,糟心事都别想也别提了,开开心心的玩!”
到了傍晚,亲戚们的心情也都好了不少,即便天气还不算冷,也都相约着去泡温泉。池霜独自一人走在干净的小路上,这度假村里有大片的人工湖,异常的静谧。
她坐在湖边的座椅上,懒懒地靠着椅背,手指间夹着一根烟。
最后还是没[chou]。
她本就厌恶的事,压根就不会去做,只是也会忍不住好奇,在心烦的时候[chou]一根真的会缓解情绪吗?
她还是不相信。
等烟身越来越短,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包住了这根烟,起身找了垃圾桶扔进去,全然忘记了长椅上被她遗忘的烟盒还有打火机。
直到这条路上,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孟怀谦才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长椅边有什么吸引他的——今天下班后,他偶感心神不宁,却也不知道原因,直到接到表姐打来的电话,他想,他怎么也应该过去看一看,便让司机开车载他过来。
天[se]已晚,路灯又昏暗,直到他准备起身时,才意外发现了烟盒。
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拿了起来,烟盒上还有塑料制的打火机。
一包烟里只少了一根。
鬼使神差地,他从里[chou]出一根烟,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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