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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三百九十四章 私塾


  “到了私塾,可不能捣蛋。”

  “学文识字,要听先生的话。”

  清晨,喧闹的大街,赵铁匠拉着赵云,穿行而过。

  寒冬落幕,万物复苏,娃子到年纪,要送去学文化。

  见此画面,街坊邻里都颇感新奇。

  新奇之余,也没少啧吧嘴,暗道铁匠一个粗人,却是没有做粗人的觉悟,有那些个闲钱,不去屯口粮,偏要往私塾送,真等哪天没收成了,不得饿肚子?

  “俺儿,是要考状元的。”赵铁匠笑道。

  他也是一个倔脾气,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再瞧赵云,背着书篓,真有那么几分小秀才的气质。

  “嗯,他年必高中状元。”

  叶半仙又出摊了,也学聪明了,至少,会捡好听的说了,再不是那句:

  施主,你印堂不咋白啊!

  赵铁匠今日心情好,没掀他摊子。

  就冲那句‘高中状元’...他给人放了俩铜钱,权当这老神棍,给孩子卜了一卦。

  “原来如此。”

  铁匠走后,叶半仙捋胡须的神态,语重心长。

  活了大半辈子,他终是活明白了。

  人,要懂得变通。

  张口闭口印堂发黑,谁听了不上火。

  所以说,嘴巴得甜,保不齐人一高兴,就给俩赏钱,买个肉包子,还能暖暖气儿呢?

  私塾,坐落在一片树林。

  都正儿八经的梧桐树,没有长歪的那种。

  这,是个学文化的好地方,远离喧嚣,宁静祥和。

  赵铁匠领着赵云来时,私塾门口已满是人影,多是大人带着娃子,人手一个小书篓,整的有模有样。

  教书先生也在,正是给赵云此名的那位老秀才。

  他老人家博学多识,就是时运差了些,至今也未高中,年纪大了,也没那心气儿了,趁着还没老眼昏花,办个私塾,教书育人,顺便挣些口粮钱。

  “先生,孩子就交给你了。”

  “爹,俺想回家。”

  “再敢哭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本是入学好时光,私塾前却一片嘈杂,与老秀才寒暄的有,娃子闹着回家的也有,咋呼最响亮的,是虎背熊腰的那位,也不知家中是做啥营生的,门风异常刚烈,一言不合,就想甩个大嘴巴子。

  “诶?...赵铁匠。”

  赵云他们的到来,让嘈杂的私塾,宁静不少。

  梧桐镇并不大,铁匠捡娃子的事,早已传遍了。

  未曾想,世代粗人的老赵家,也把孩子送来读私塾。

  赵铁匠浑不在意,赵云更是满目好奇。

  不过,他并不怯场,比起那些躲在爹娘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的娃子,好太多了。

  学堂的布置,还是很淳朴的,桌椅摆放的整齐,墙上,还挂满了字画,皆是出自老秀才的手,写得一手好书法。

  娃子们自欣赏不来,只想快点回家。

  倒是小赵云,立在墙壁前,扬着小手,在半空比划,该是在描绘字体的轮廓。

  直至老秀才进来,他才安分的坐下。

  瞧同桌,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除了眼睛有点儿小,其他没啥。

  “你叫什么名字。”小胖子戳了戳赵云。

  “赵子龙。”赵云笑了笑。

  “俺叫王小官,我还有个哥哥,叫王大官,俺爹说,好好读书,长大能当官,哥哥当大官,我当小官。”小胖子自来熟,笑起来俩眼就是一条线。

  对他,赵云很陌生,却认得其老爹。

  梧桐镇很穷,却也有几个老财主,而王小官家,就是其中之一,他爹王员外,心肠很好,逢饥荒之年,便会架锅施粥,镇上的人,都记得他的好。

  “肃静。”

  老秀才已拿了戒尺,敲了敲桌子。

  一帮娃子倒也听话,方才还叽叽喳喳,这会儿,都坐的规规矩矩,瞧老秀才一脸严肃,更是打心底里惧怕,爹娘说,不听先生的话,会打手心的。

  “读书,切记心静。”

  “手放桌案,闭目养神。”

  开堂第一课,老秀才便拿了个小香炉,燃起了一根香,寓意也明显,闭目养神一炷香。

  娃子们懵懵懂懂,一番左瞅右看。

  老实说,啥是闭目养神。

  不懂没事,会学就行。

  那不,老秀才已坐下,也已成假寐的姿态。

  娃子有样学样,齐齐闭眸。

  本就幽静的课堂,在这一瞬,静的毫无声息。

  见学生入定,老秀才开眸起身,宛如幽魂一般,拎着他的戒尺,来回溜达,瞅谁坐姿不正,便在其后背拍一拍,谁若抓耳挠腮,也难逃他的法眼。

  “先生,俺尿急。”

  “咕噜....。”

  “看,有蚂蚱。”

  娃子嘛!第一天来私塾,哪能不出点洋相。

  赵云还好,倒是他旁边那位,说好的闭目养神,养着养着,睡着了,那圆滚滚的大脑袋,砰的一声砸桌子上了。

  完了,便是哇哇大哭声,惹得一堂哄笑。

  对此,老秀才早已习惯,这帮娃子,还算好的,上回那一群,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差点把他房子点了。

  “是个可造之材。”

  再回讲台,老秀才有一声低语,看的是小赵云,满堂的学生,就那个小娃,自始至终,都未动过分毫,颇有那么一种,稳如泰山的.....。

  阿嚏!

  某人就不禁夸,上一秒还静若处子,这一瞬,就打了个喷嚏。

  要说这个喷嚏,动静可不小,是伴有雷鸣的。

  该是轰雷来的太突兀,不止娃子们,连气定神闲的老秀才,都被惊的尿意顿现。

  赵云还算淡定,却是有点迷糊。

  他不困,偏偏睡意朦胧,明明坐着,却总觉飘在半空,而且,耳畔又响起那怪异的呼喊声...殿。

  “要下雨了。”

  “瞎说,那么大太阳。”

  一声轰雷,课堂有些乱,娃子们又叽叽喳喳。

  “休息一刻。”老秀才撂下一句话,便直奔了茅房。

  这话,听的娃子们如蒙大赦。

  待老秀才回来,那是干啥的都有,斗蛐蛐的、啃鸡腿的、睡大觉...别提有多活泼了。

  活泼点好。

  他非迂腐之人,学文识字,不是扼杀天性。

  “先生?”赵云终是迷糊过来了,踮着小脚尖,扒在了桌案前。

  “何事。”老秀才温和一笑。

  “俺想学三个字。”

  “哦?”

  “赵铁柱。”

  老秀才一听,不由笑了。

  赵铁柱,那是赵铁匠的名。

  这娃子倒是有心,第一日来私塾,就想给老爹,捎个惊喜回去。

  有心归有心,字...可没那般好学。

  话虽这般说,他还是提了毛笔,娴熟的沾了沾墨汁,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赵铁柱的名,让这娃子拿回去给赵铁匠,那老头儿,应该也能乐呵大半天。

  赵云看的认真,目不转睛。

  看时,他那小手指,还搁那比划。

  回家,他就给人写出来了,乐的赵铁匠,拿着那张纸,走街串巷的给人看,连做梦,都笑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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