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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喜爱娇妻八


阿善清晨醒来的时候,容羡不在房间中。

        昨晚二人过的并不愉快,沉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入睡,直到此时醒来,阿善也不太愿意看到容羡,真实的情绪一旦泄露,再想伪装就会变得极为不情愿,阿善此时是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容羡。

        一夜过后,暴雨已经变成滴答的小雨,阿善推开房间的窗门,看到街上的雨水蔓延,很多孩子挽着裤腿在街上玩闹,积水蔓延过他们的小腿,到处都是溅水声。

        就连临近的小城镇都变成了这样,沧海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阿善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发呆,并没有听到房门被人推开了。容羡一进门就看到趴在窗边的阿善,她长长的墨发披垂在身后,腰肢纤细衣裙雪白,正伸着胳膊接外面的雨滴。

        “会着凉。”一件带着寒意的披衣罩在她的身上,不等阿善回头她的手腕就被人从窗外拉回。

        窗门在她眼前闭阖,阿善转身看向面前的男人,她被这披衣冷的一哆嗦,想要伸手去拽却被容羡很快隔开。

        “下去吃饭吧。”容羡帮阿善系好披衣就去拉她的手,他的手指一如既往的冰凉,比阿善刚才接到的雨水还要凉。

        她忽然想,其实当容羡的女人也挺惨的,因为在她最想寻求温暖时只会触及一片寒意,等到了冬季,人家夫君都是温暖妻子,而他大概是需要被温暖的那个。

        “这是您吩咐小的准备的热粥,大人们慢用。”

        楼下大堂吃饭的人很多,阿善和容羡单独一桌。才坐下,掌柜的就端着一碗热粥上来,容羡将粥碗往阿善面前一推,淡漠吐出一个字:“喝。”

        阿善头也没抬,她捏着小勺子开始闷头喝粥,不言不语的模样令容羡神情越来越冷。

        已经有侍卫开始提前收拾行李,因为街上积水太多,掌柜的在客栈外面搭了个块大木板。李大人喝了壶小酒,他唉声叹气,“看这天气,这暴雨恐怕还未停。”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见到明媚的好天气了。

        “算命算命,不准不要钱!”

        当一行人准备出发时,不远处传来隐约的吆喝声。站在阿善身后的南宫复‘咦’了一声,阿善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位穿的破破烂烂的老道士正在门廊上摆摊。

        这人不就是与阿善有过几面之缘的老道么。

        “世子妃,您要去哪儿!”

        阿善想也不想就朝着老道士的方向而去,她一脚踩入水中溅的衣裙上全是水,容羡顾及她掌心的擦伤只虚握着她几根手指,侧头同李大人说话的功夫,掌心一空,容羡扭头就看到阿善跑远的背影。

        “道长!”一别数月,阿善没想到自己还能再和这道士见面。

        老道士依旧是之前那副打扮,他懒洋洋坐在木椅上盘着二郎腿,小小的木桌上摆满了八卦图竹筒签。“姑娘要算一卦吗?”

        阿善又往前走了一步,“道长可还记得我?”

        老道士眯着眼睛笑,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老道行万路见万人,只记有缘人。”

        “姑娘认为你会是老道的有缘人吗?”

        不等阿善回答,街边水花乱溅,一群侍卫将老道士的摊位围住,容羡冷着脸向她走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阿善没能将人甩开,她无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过来算个卦。”

        “算、卦?”

        容羡目光淡淡扫向老道,见阿善不像是说假话,他挥手让围着的侍卫撤离,“你要算什么?”

        阿善有些生气,她张口就道:“算姻缘,我想知道我命中能有几朵桃花!”

        容羡皱了皱眉看向她,阿善偏过头不理会,只听到老道士在桌上扔了几枚铜钱,等到所有的铜钱全都静止不动,老道淡淡道:“没有桃花。”

        “什么?”阿善一怔,她说算姻缘她本是为了气容羡,但没想到会算出这么个结果。

        没忍住抬头看了眼身侧的男人,阿善见他面容冷淡没什么反应,心想这人果然不爱她,他不是她的桃花。

        有容羡在身旁,阿善并不能和老道士多说,回头她看到整个车队正等着他们归队,阿善心生无奈感,只能认命跟着容羡往回走。

        哗啦啦——

        老道士忽然拿起桌边的竹筒,他双手捧着竹筒一边晃一边喃喃着什么,伴随着啪的一声,一支竹签掉落,老道士捡起来细细看着。

        “姑娘——”他又喊住了人。

        阿善回头只看到老道士将竹签又插回了竹筒中,他抚了抚自己的道袍嘴角的笑容有些诡异:“老道再送你一卦,要想摆脱困局,可以多在雨天出来走走。”

        滴答滴答。

        一滴微小的雨珠砸到了阿善脸上,她茫然看向老道,耳边全是老道士前面那句‘摆脱困局’。

        她现在可不就在困局中吗?

        阿善觉得老道士是在提醒她什么,正想多问几句,披衣上的兜帽被人拽起,容羡将阿善裹得严严实实转向自己,他并没有给阿善再开口的机会,而是冷冰冰警告:“江湖道士不可信,就你现在这个身体情况,雨天出来是想继续生病么?”

        “跟我回去。”

        远处似有乌云罩来,容羡拉着阿善很快又回了车队中。

        地面积水太高,阿善站在水中白色的裙摆在水中飘荡。刚才一通跑她的裙子都已经湿透了,这会儿她也不在意自己走在水中,学着那群孩子抬脚淌水的时候,水珠溅到了容羡身上。

        容羡低眸扫了眼自己溅水的白袍,似是受不了她,将人一把抱起来塞入马车。

        “又有一场大雨要来咯。”

        眼看着车队行远,老道士开始动手收拾自己摊位上的东西,随着车队的离开,他也很快消失在小镇中。

        “……”

        阿善他们赶到沧海城时,正是下午。

        这里的暴雨要比任何地方的都大,明明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几个时辰,这里却暗的如同夜晚,厚密的乌云遮挡住天空,沧海城城墙上挂满灯笼。

        整个沧海城都被淹了,阿善一行人入城时积水就已经蔓延过人的小腿,越往里走积水越多,放眼望去远处一片‘汪洋’,水上漂浮着各种东西,阿善隐约看到一只小孩子的绣鞋。

        沧海城的少城主名为易安,是名风度翩翩模样俊俏的公子。

        阿善初见他时,易安手中拿着把白色折扇,一双妖异的眼睛轻勾着对她笑,笑意吟吟的模样不带半分忧愁,好似完全不在意沧海城的困苦。

        城主易九天与他的情况相反,连日不停的操劳忧虑使他生了场大病,在得知容羡他们到来后,非要强撑着带他们去洪灾区看。

        容羡也必须跟着去,他扫了眼从远处运来的木船,帮阿善系紧披衣道:“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这意思就是不准备让阿善跟着去了。

        阿善也没有强求,她趴在城墙上望着底下冲毁的房屋树木,只有亲眼见到眼前的情况,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无知。

        当初她为了能够顺利逃跑,曾不止一次期待着书中的洪灾快些到来,然而她险些忘了,洪灾之后受难的百姓要怎么过活,这不只是书中的世界,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现实世界。

        “一路奔波,世子妃不进屋休息吗?”

        耳边传来低悦的声音,易安一袭白色滚金长袍,撑着一把竹伞走到阿善身旁。

        潮湿的风中隐隐飘过什么香气,阿善扭头撞入易安漆黑的眸中。其实这男人长相并不精致,但偏偏生了双过分漂亮勾人的眼睛,见阿善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易安薄唇勾着笑压近,将自己的伞往阿善头顶倾了倾。

        容羡才走到城墙下,似有所觉般他仰头往上看,刚好就看到易安为阿善撑伞的画面。冷冽的雨蹿入他的心里,容羡收回视线对身后的修白道:“回去看好她。”

        江湖道士之言果然不可信,他说阿善不会有桃花,可容羡却看着这姑娘桃花多的很。

        “……”

        不知为什么,阿善在易安身上感受到一种怪异感。

        这种感觉随着二人的相处时间越久就会越重,她不认识易安,所以在客气聊了几句后她准备回房,易安立在原地单手用扇子敲了几下城墙,他忽然问:“世子妃知道这城墙有多高吗?”

        阿善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往下扫了眼,回:“不知道。”

        易安又笑,他抬起扇子轻按了按眼角,“曾有一妇人因夫君去世来此处寻短见,她从这跳下去时摔的血肉模糊,尸体抬都抬不起来了。”

        说着他目光扫过阿善扶着城墙的手,似真似假道:“那妇人就是在你那处一跃而下,粉身碎骨。”

        阿善被吓得赶紧将手缩回。

        她下意识想往后退,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她产生一种颤栗感,紧着声音问:“少城主同我说这个干什么?”

        易安不答,手中的这扇啪的一声被收回后,他抬眸幽静看向阿善,那一瞬间,阿善觉得他的神情像极了某个人。

        就在他抬步向着阿善走来时,背后脚步声渐近,城墙上又上来一人。

        易安和阿善同时看到上来的修白,停在阿善身侧的脚步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易安越过阿善淡淡道:“没什么。”

        “不过是城墙湿滑不安全,世子妃还是少靠近这里好。”

        阿善沉默看着他走远,总觉得刚才易安眸中隐有杀意。

        “……”

        阿善他们在沧海城住下的第二日,王统领就带着粮饷赶到。一群人集合队伍捞人的捞人控洪的控洪,阿善之后还有幸见到一场隆重的祭祀大典,据说是由叶迦族的大祭司亲自来主持。

        这祭祀也就是趁着暴雨停歇时才能举行,圆型的祭台上,围绕着一圈红色火焰。最中央摆放着一个方形石鼎,上面雕刻着立体图腾,洒满黑土的内部插了三根香烛,正燃着青烟。

        沧海城人人都信奉叶迦族,他们称叶迦族为神族。

        以往上天降灾,叶迦族大祭司举行祭祀大典时坛下会跪满百姓,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洪灾的原因,祭坛下跪着的人数很少,多数都是些青年或是儿童,竟没一名老人。

        阿善他们不是沧海城人,所以他们不需要参加祭祀大典。

        因为阿善好奇,容羡就带她去就近的酒楼观看,站在三楼的包房中,阿善看到城主易九天被人搀扶着在一旁观看,一群穿着破烂花衣抹着彩面的人在祭台上跳求神舞,随着领头男人往地上撒了一把土,铃铛声渐近有人缓缓上了祭台。

        叮铃铃——

        一袭鲜红色的花腾华袍出现在人的视线中,大祭司赤脚踏上血红色祭台,在他苍白的脚腕上捆着一串铃铛,身形高大面上覆着图腾面具,随着他动作轻扬,阿善看到他手腕上也各有一串铃铛。

        啪。

        阿善捧在手中的茶忽然摔在了地上,随着大祭司身形舞起,她看到他披在鲜红袍服上的发色。

        那些细长的发要比冬日的白雪还要刺眼,阿善后退了一步,容羡拉住她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阿善不敢再看,她轻摇了摇头关上窗户,对容羡道:“咱们回去吧。”

        容羡见她脸色发白以为她是不舒服,他并没有看祭祀大典,所以也没有多想。

        在二人出酒楼时,阿善刚好与一名白胡子老头擦肩而过,老头拄着拐杖哆哆嗦嗦走到祭坛边,他扯起一名跪地的孩童沙哑道:“你在这拜什么!”

        那孩童回:“爷爷,神族的大祭司正在为我们祈福,咱们的灾难很快就会过去了。”

        “他不是我们的大祭司,他是妖魔!”

        阿善脚步一停,听到老人愤怒斥道:“我们的灾难都是他带来的,神族要不是因为出了个妖孽,咱们沧海城又岂会遭此大劫!”

        “对!这不是神族的祭司,他是妖孽!”很多人听到老人的话都跟着附和。

        “我们不要妖孽做神族的大祭司,他只会害死我们。”

        “杀了他杀了他!就是因为他沧海城才会遭难,杀了他天神才会饶恕我们!”

        回头,阿善看到祭台上的红色身影还在做着祭祀大典,在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时,他红色的宽袖被吹来的风荡起,潮湿的气流涌动,雨滴下落的猝不及防,有人喊道:“就不应该让这妖魔祭祀,天神又开始降罚了!”

        雨下的很快,豆大的雨珠砸到人身上浸透一片衣服,容羡见状脱下外袍罩住阿善,“快回去。”

        两人都没带伞,不得已又退回了酒楼门口。

        因为下雨的关系,街上到处都是奔跑躲雨的人群,祭台上的火焰被雨水浇灭,阿善扭头看向祭坛,只见红衣的大祭司停下动作后冷冷站在雨幕中,伸手折断了其中一根长香。

        “那是‘通天长香’,那个妖孽在做什么!”阿善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了这么一句。

        “……”

        祭祀大典远不如赈灾分发粮饷有效,再加上李大人和王大人对河道的整治、加筑遥堤,沧海城的洪灾很快就得到控制。

        除去这漫天的洪水,其实沧海城是一处很漂亮的海城,阿善在随着南宫复救助灾民时,南宫复就说沧海城以北有一处山林,山林深处生长着许多药植,据说血炼莲就生长在这处。

        血炼莲是药中神药,是与阿善所得的腐.尸虫核珠同样可以封为神物的存在。不过寻常的血炼莲和普通药草没什么区别,只有那种生长了千年的血炼莲才有神效。

        “血炼花极难生长,又受不住太大的风吹日晒,要老夫说这世间哪有什么千年血炼莲,不过是为了唬人罢了。”

        要不是阿善亲眼见过子佛的千年血炼莲,她也要信南宫复的话了。

        “好了,咱们快回去吧。”眼看着天色渐晚,南宫复带着阿善又回了城主府。

        沧海城的城主府建立在城墙之上,就如同一个小型皇宫。今日是洪水治理效果最为明显的一天,所以城主易九天在厅内大摆宴席,邀请阿善等人都去参加。

        阿善回去的时候,容羡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房内等她。阿善放下药箱回房换了身衣服,她出来时容羡起身牵住了她的手,阿善挣了挣没有挣开,就任由他牵着。

        “今日回来的晚了。”在去的路上容羡开口。

        阿善应了一声:“人多。”

        “李大人说明日有雨,别出去了。”

        阿善干巴巴‘哦’了一声,忽然想起老道士说让她趁雨天多走走,有机会可以摆脱困局。

        “善善。”

        容羡今日的话似乎格外多,他又唤她,“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

        阿善自认自己有问必答,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而容羡在一连三的问题下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身面无表情凝视着阿善的面容,冷幽幽的眸底墨色翻涌。

        阿善总觉得他是生气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了?”

        “没什么。”容羡薄唇轻轻勾了下,微浅的弧度几近没有。

        在入宴厅后,他拉着阿善坐在他的身侧,手中把玩着透明的酒盏道:“一会儿你可以适当喝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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