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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喜爱娇妻九


喝酒?

        阿善疑惑看向容羡,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落座没一会儿,易安随着易九天也到了宴厅。大概是沧海城的水灾得到了控制,所以易九天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他身侧的易安轻捏着折扇仍旧是笑吟吟的模样,路过阿善身旁时,他狭长的眼尾轻扫,对着她勾了勾嘴角。

        城主府的宴厅又大又宽敞,数根朱红粗柱撑在两侧,四周没有阻挡只挂了珍珠纱帐。阿善从座位上一眼就能望到城墙外翻涌的云雾,还有与天连接的沧海。

        不由多往沧海之上看了几眼,阿善隐约间看到一个黑点,那里似乎是有一座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子佛说过叶迦族就住在那里。

        子佛……

        突兀又想起这个名字,阿善不由看向斜前方的男人。此时易安正懒散靠坐在座椅上,他一身雪白的长袍凌乱散在座间,正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似是察觉到阿善的目光,他身子后仰,朝阿善望来时薄唇轻轻弯着,瞳眸漆黑眼尾上挑,一双眼睛漂亮的鬼魅妖异。

        尽管这是与子佛完全不同的两张脸,但这个男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眼睛,都像极了子佛。

        “看够了吗?”手腕一痛,阿善的手被容羡暗自拉住。

        就在这时排排貌美的女婢拖着托盘而入,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上桌,有穿着薄纱红裙的女子浅笑着为桌上的客人倒酒,其中一名红衣女子偷看了容羡一眼,跪坐在他的身侧娇滴滴道:“大人,奴婢为您斟酒。”

        容羡修长的指轻推酒盏,优雅从容的动作配上他那张过分俊美夺目的脸,的确会迷惑住不少人。

        可谁又能知道呢?

        这位据传皇城第一美人的南安王世子爷此时正抓着阿善的手腕,借着桌案的掩盖,他冰凉的指沿着阿善的细腕向上游移。要不是知道这狗男人在做什么,她都要以为自己手臂上缠绕了一条蛇。

        “你放开我。”阿善低声咬牙,她甩了几下没能甩开容羡的手。

        容羡一只手搭在桌前,一只手垂落在衣袖中仍抓着阿善,单手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红衣女子看着容羡捏着酒盏的漂亮手指,忍耐着心中的勾痒赶紧再为他添酒。

        “容羡……”阿善有些受不住了。

        她皮肤上的温度被容羡尽数吸走,扫了眼还在痴迷盯着容羡面容看的红衣女子,阿善忽然就将自己被抓着的右手放到了桌面上。

        菜肴很快上齐,在城主易九天的笑声中,有女子抱着琵琶坐在宴席中央。

        随着乐曲的奏响,一群穿着艳丽的舞姬鱼贯而入。红衣倒酒女在看到阿善抬上桌的手臂愣了下,容羡淡淡瞥了眼阿善,慢条斯理将自己塞入阿善袖中的手臂抽出,还顺势盖好她暴露在外的皮肤。

        “不要脸。”阿善声音极小的喃喃一声,在容羡收回手后赶紧将自己的右手抱住。

        与她平静微恼表情不符的是她砰砰跳动剧烈的心跳,她趁着容羡不注意拉开衣袖扫了眼手腕三寸处,在看到那颗红痣还在时松了口气。

        官场上的宴席无非就是客套和互捧,也有心系天下的官员偶尔感慨几句。因为有容羡这个真皇亲国戚在场,所以很多话在场的大人们都不管说,偶尔随嘴提几句朝堂上的事情,他们还总往容羡这边扫。

        容羡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他虽然人看着优雅斯文,但骨子里又冷又无情。

        今晚他似乎格外反常,平日滴酒不沾的他喝了不少酒,在阿善咬着筷箸朝他看去时,容羡拂开倒酒女的手又为自己添了盏酒。

        “尝尝。”抬手抽走她咬在口中的筷箸,容羡将酒盏抵到阿善唇边。

        醇浓的酒香传来,阿善后仰着脖子表示拒绝。这是容羡刚刚用过的酒盏,她偏了偏头道:“我不想喝。”

        容羡低低淡笑,他转了转指间的杯盏不语,用行动表示他的强势,按着阿善的后颈不允许她后退,硬是往她口中灌了两口酒。

        “唔咳咳……”阿善轻轻咳着,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怒瞪容羡,容羡摸了摸她的头,将杯盏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再喝一点。”不知道这狗男人心中在打什么主意,重新斟满酒后他就又往阿善唇边凑。

        这人越是想让她喝酒阿善就越不敢喝,她摇着头拍打着拒绝,可能是动作太大,对面的王大人对着她乐呵呵一笑,阿善顿觉羞耻,唇.瓣轻微沾了沾酒盏撤离,她低声去掐容羡:“我说了我不喝!”

        宴席中央的歌舞似是到达高.潮,琵琶声渐急舞姬们挥起胳膊上的彩色丝绸。

        不知是谁叫了声‘好’,阿善被吸引扭头去看,只见漫天彩色丝绸飘荡,在一片波澜柔软的缝隙中易安端坐在桌旁,他单手支着下巴.雪白的衣衫轻扬。

        阿善无意与他的目光碰在一起,清凉的风吹入厅内,易安的墨发有几缕垂到颊边,他端起酒盏朝着阿善轻轻一举,勾起一抹极为惑人又诡异的笑容。

        哗——

        宴厅中有什么东西快速闪了一下,琵琶音裂,随之而出的就是一柄凛凛利剑。

        在周围的尖叫声中,漫天的丝绸遮挡住琵琶女的行踪,城主易九天脸色一白,他大声呼喊:“快,来人!保护各位大人的安全!”

        守在外面的侍卫哪有琵琶女的动作快,她谁也不找利剑直冲着阿善而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宴厅内又闯入几名黑衣人,目标直冲容羡。

        “善善……”容羡想也不想一把护住阿善。

        他隔手挡开琵琶女的攻击,与此同时其它黑衣人得了机会,几把长剑直冲着容羡而去,也幸好修白和玉清及时赶来,千钧一发间拦下了这些攻击。

        “快,保护世子爷安全!”

        外面的护卫很快围住宴厅,琵琶女一击不成就同那群黑衣背靠背站在了一处,他们合力对抗着围上来的护卫,趁乱中还不忘朝阿善的方向投掷暗器,阿善后躲时容羡一把接住,血珠如同梅花般染到了他的衣袖上。

        “别让他们跑了!”

        抓住玉清为阿善想挡暗器的疏忽,其中几名刺客从宴厅中一跃而下。而被俘获的两名黑衣刺客,软趴趴跪在地上已经没了半条命,战斗力最强悍的琵琶女被两名护卫按倒在地上,她直勾勾盯着阿善,眸中杀意不减。

        “拖出去。”容羡看到阿善不适的往后一退。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握住阿善的手,见琵琶女的视线实在是不讨喜,皱了皱眉冷冷下着命令:“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

        容羡依旧是那个容羡,心狠手辣对待敌人从不手软。

        他没有直接下令去杀琵琶女,应该是留着她还有用。穿书这么久来阿善已经渐渐接受了这里的残酷,她没再往琵琶女的方向看一眼,拉起容羡的手想要看看他伤到了哪里。

        “顾、善善。”婉转陌生的女音传出。

        阿善应声回头时,只见说话的人是琵琶女。她已经被人压着走到宴厅大门,忽然回头对阿善笑了一下。

        本是没了挣扎力气的她忽然内力大增,她震开护卫的钳制朝着阿善冲来。

        琵琶女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利器了,她还没逼近阿善,容羡就抽出阿善发间的发簪投掷而去。琵琶女脚步一跄踉单膝跪地,在侍卫扑向她的时候,她拔出膝盖上的发簪,快速朝着自己脖子刺去——

        哧。

        鲜血四溅,阿善睁大眼睛看着倒在她眼前的女人,她脖间横插着一支发簪血染地面,断气后眼睛还直勾勾瞪着阿善。

        阿善脚下一软险些站不住,被容羡打横抱回了房间。

        “……”

        这不是阿善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了,对比之前几次的心惊肉跳,这次阿善只缓了一会儿就恢复镇定。

        “你的手还好吗?”回到房间后,阿善拿出药箱想帮容羡包扎伤口。

        容羡只有掌心上一道划伤,巧的是这道划伤和阿善曾经割伤容羡手掌时是一处,阿善帮容羡清理完血迹后就看到他掌心浅浅的伤痕印,容羡任由她包扎,用另一只摸了摸她的脸颊。

        “不怕了?”他指的是刚才琵琶女当着她的面死去的场景。

        要知道阿善曾经在锦州城时,因为那小贼的惨死,可是窝在他房间中做了几晚的噩梦。

        阿善摇了摇头,“不太怕了。”

        容羡刚要夸阿善有进步,阿善就歪了歪头道:“在角斗场时比这恐怖的场景太多了,我都亲眼看过一群狼把一个男人撕裂,也有被一爪子刺穿心脏的人,我觉得我在那里已经把我平生所有的噩梦都做完了。”

        容羡沉默了一瞬,捧着阿善脸颊的左手微微加重,阿善喊了声疼,很快躲开了他的触碰。

        容羡说:“如果当初你不选择逃跑,就不会进那种地方。”

        阿善淡声一应,她点了点头,颊边露出浅浅的酒窝,“所以我说我不逃了呀。”

        “容羡,虽然咱们彼此都挺讨厌对方的,但我觉得咱们还能互相陪伴对方很久。”大概是不太满意自己这句话,阿善帮容羡包扎完伤口后收回右手,她往下拉了拉袖子又补充:

        “不对,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到底有多久,容羡不知道。他只知道阿善在说这话时漫不经心没有半分诚意,她的眼睛中也没有对未来很久很久后的期盼,就像是在麻木的重复这句话,带着种挣扎的感觉。

        大概……她是真的讨厌他,真的不想同他在一起吧。

        可怕的是容羡自己竟有些期待他身边有阿善陪伴的‘很久’,正因如此他才感到心闷,眼睫垂了垂,容羡漠然对阿善道:“我有说过我很讨厌你吗?”

        不等阿善回话,他就起身推开房门,让修白帮他备好酒水和吃食。

        “你刚才没吃饱吗?”漫长的宴席中阿善就只剩下吃了,说起来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多看容羡。

        酒菜很快端入了房间中,阿善整理好药箱后往桌边一扫,她惊讶道:“你怎么还喝?受伤的人要少喝酒。”

        容羡自顾自倒满了一杯酒,好像是将阿善的话听入耳中了,他倒满酒后并没有喝。

        轻敲了敲桌面,容羡示意阿善靠近,他将酒盏往阿善面前推了推,“你喝。”

        阿善毫不留情拒绝:“我不想喝,我也不喝。”

        “不喝一会儿你要是疼了怎么办?”

        阿善见容羡面容白皙脸颊上没有红晕,她吃不准他到底醉没醉,“什么疼?”

        容羡看着她吐出三个字:“你会疼。”

        抓着阿善的手臂将人带坐到自己怀中,容羡端起那杯酒含入口中,然后拖着阿善的后脑轻覆唇.瓣,醇香在唇.齿.间蔓延,阿善挣扎着咳嗽,嘴角流出透明的酒液。

        “你——”阿善要恼,张嘴的功夫就又被容羡灌下了一口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阿善咳嗽的越来越剧烈,却被容羡又连续渡了几口酒。

        “醉了吗?”停歇的功夫,容羡任由阿善咳嗽着伏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阿善有一点点头晕,她被气的浑身发烫喉咙难受的厉害,咳嗽中还不忘恶狠狠回:“没醉!”

        容羡闻言捏起阿善的后颈后仰,他凑近端详着阿善的面容,温软的呼吸中酒香浓郁。他见阿善眼睛清澈明亮过于清醒,笑了笑去亲她的唇角,压低嗓音轻语:“没关系,你很快就会醉了。”

        容羡知道阿善不会喝酒,所以他让修白带来的并不是烈酒,但后劲儿却足。

        轻轻吸了吸阿善唇上残余的酒液,容羡低低唤她:“善善……”

        “你说你会陪我很久很久。”

        他抱着她一点点亲着,多日来的郁气似乎随着几个简单的亲.吻都开始消失。容羡还想起阿善曾说要让他对她好一点,他的呼吸从她的脸颊喷洒到脖间,嗓音越来越温柔:“我会对你好,所以你乖乖的。”

        不要再说讨厌他,不要在对他敷衍漠视,更不要用那种麻木绝望的态度面对他。

        容羡今日的气来源于阿善前几日对他的疏离冷淡,他想着二人成婚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圆.房了,紧抱着阿善,容羡承认他因为独情蛊的作用越来越不讨厌阿善,似乎还变得还极为喜欢她。

        将人压倒在床榻上时,容羡又亲了亲阿善的眼睛。

        阿善的意识有些朦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听到耳边一直有人让她抱紧他,她本能按照命令去做,呼吸逐渐变得困难,直到凉风袭来,她心口处的烙伤一痛。

        “容羡!”阿善吃痛后总算变得清醒几分,她开始奋力推拒容羡,容羡握住她的双手上压,气息落到那处结痂的烙印处。

        图腾似的容字因为是被生生烙上,所以那处黑红并不算好看。但容羡看得出这上面写的是个容字,呼吸加重时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幽暗,容羡指腹按在那处烙伤上,此时他冰凉的体温已经恢复热度。

        “容羡,你放开我!”阿善要疯了。

        她被容羡强势不容拒绝的姿态吓得一直发抖,承受不住她哭了出来,容羡眼眸稍微恢复清明,他去擦阿善的眼泪,“哭什么,弄疼你了?”

        就说阿善应该多喝些酒,他就怕她哭的这么可怜。

        阿善这会儿浑身泛红发抖的厉害,她想要去打容羡打不到,哭泣中她就一直骂他,容羡静静听着,黑眸一直盯着她看。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忽然打散一室闷燥,容羡因这突兀的声音直起身体,他听到外面男人雅声询问:“世子妃在吗?”

        “谁?”容羡嗓音沙哑的很性感。

        门外男人顿了下才开口:“在下易安,家父知世子妃刚才在宴厅上受了惊吓,特来让安过来看看。”

        隔着一扇房门,阿善头发散乱披在床榻上,抽泣声不止。在容羡放开她时,她一骨碌爬起来躲到墙角,拉起锦被将自己浑身包裹。

        易安大概是听到门内的声音了,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着,他盯着那扇门淡淡问:“世子妃好似哭了。”

        门内的人除了抽泣声没有半分回应,他眯了眯眼睛,挑眉问:“世子需要在下帮忙吗?”

        容羡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抿唇看着哭的特别可怜的阿善,憋闷中心火难下,他对着易安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沧海城不同于荣国其它土地,它所在的地方独立称主,与沧海后的北国相邻,就连荣国的皇帝见了沧海城主都要给几分面子。

        远处乌云又压至沧海城,空气中潮湿的气流加重,易安站在门边轻轻打开折扇,他离开时听到阿善抽噎喊着‘你别碰我’,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易安停在原地。

        阿善狠狠打了容羡一巴掌,她去推他受伤的手,“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今晚该醉的人到底是谁呢?

        容羡本来是想让阿善醉的,然而喝醉的人却是他。

        事实上容羡并没有醉,醉的人就是阿善,然而阿善的心没有醉,容羡的心却醉了。

        吱——

        一盏盏灯笼随着夜风的掠过熄灭,容羡推开房门时看到易安正站在不远处。

        视线相对时,容羡拢了拢身上散乱的衣服,缓慢擦去掌心被阿善打出来的血迹;易安将折扇重重扣阖,灯笼熄灭后他全身都隐在黑暗中,对着容羡‘恭敬’行礼,薄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抬步离开。

        “可以准备了。”走到无人的暗影,本就低清的嗓音变得更轻更缓。

        风扬起易安的墨发,他抚了抚自己眉间那莫须有的红痕,低低喊着善善的名字。

        “我早就说过,你不该入皇城。”

        你若是一直待在佛岐山上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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