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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一百一一


平乱邕州贼寇的封赏下来了。

        谢玦此番大功,  官升一阶,加管辖一军,为两军之帅。

        此外还有良田金银赏赐。

        邕州十几个山寨多年来抢掠,  夺得了许多财宝,若登记在衙门册上的,  便归还七成,  余下三成归国库以充军需。

        除却那三成,  还有许多来历不明的财宝,皆入了国库,国库丰盈,  谢玦的赏赐也极为丰厚。

        且此番去了邕州大大小小的将士皆按功行赏。

        阿兄斩杀了一个寨的寨主,得了赏银一千,良田二十亩,  升副校尉。

        得了赏银后便开始寻宅子。

        翁璟妩知道后,  便与他说了实情。

        ——他现在所住的宅子并不是租赁的,  而是她买下的,  怕阿兄不住,便也就说是租赁的。

        翁鸣隽对妹妹没有脾气,  只把赏银都给了妹妹,算是买宅子的银子。

        翁璟妩自是不能全收的,说道:“阿兄你娶妻不花钱了?”

        翁鸣隽道:“我不着急。”

        “阿兄都二十有四了,  岂能不着急?阿娘都已经写了好几封信催我帮你相看一二了。还说只要姑娘人好,  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事,便是身家普通都可以了。”

        虽然比妹妹年长好几岁,  但听到自己的婚嫁之事由妹妹口中说出来,  多少有一些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头,  说:“就顺其自然吧。”

        翁璟妩说什么都不肯全要了他的赏银,  只要了一半,说金都花销大,且还要娶亲,她若是全要了,阿娘肯定会怪她的。

        翁鸣隽拗不过妹妹,也就只能顺了她的意思。

        兄妹二人说着话的时候,午睡醒来的澜哥儿听说舅舅来了,怕舅舅走了,踩着便鞋便哒哒哒地从隔壁屋子跑到了小厅。

        “舅舅~”

        一声甜糯的声音传来,翁鸣隽转头,便见小外甥到了厅外。他顿时一喜,然后起身把跑到厅中来的小不点抱了起来。

        翁鸣隽对这个小外甥稀罕得不行,白白胖胖,小小年纪却又乖巧又懂礼仪的,换做是谁都稀罕得不得了。

        翁璟妩看着阿兄和澜哥儿感情如此好,心里也高兴。

        同时也在想若是阿兄若是早几年就成亲了,说不定孩子都比澜哥儿大了。

        现在不急着给阿兄相看婚事,是想等阿兄在金都沉淀两三年。

        现在都升为副校尉了,还等什么?

        越想,翁璟妩越是觉得该把阿兄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有了这个想法便立刻开始着手,让人请了红娘过来,让其帮忙相看合适的姑娘。

        旁人听说永宁侯府主母娘家的兄长要说亲了,蠢蠢欲动,都想与永宁侯府搭上一些关系,所以暗中调查了这翁副将的身世。

        但查到他是翁家收养的,高一些门第的人便踌躇了,低一些门第的却是不论,只想和永宁侯府攀上亲家关系。

        不高不低的门户有几家,这种门户对阿兄来说却已算是高门第。

        而低一些的门户,例如校尉之女,与阿兄现在的身份来说是门当户对。

        但她无论身份高低,根据红娘所言,再以自己分析,从中挑选了一些画像给阿兄相看。

        这边正为阿兄的婚事忙活着,那边刚升为副将的石琅扭扭捏捏的找到了谢玦那处。

        入了书房后,许久不说话。

        谢玦从折子中抬起了目光瞧他,淡淡的道:“有事说事。”

        石琅踌躇了一下,然后才说:“侯爷你看,属下也从邕州回来了,也升为副将了,你看是不是该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谢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依旧明知故问。

        “就,该是成亲的时候了。”

        谢玦复而低下头看折子,不甚在意的道:“你的亲事不找你父母操心,来找我做甚?”

        石琅瞪大双眼:“侯爷,出征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侯爷明明说出征回来后,就帮着去主母那处说属下与明月的婚事!”

        话脱口而出后,便见侯爷放下了折子,抬起头平静地看向他:“我有这么说过吗,我怎不记得了?”

        说着,嘴角微勾,似乎心情很愉悦。

        石琅看到侯爷的表情,略一琢磨,便反应了过来,侯爷显然早就已经猜出来他想说什么了!

        这侯爷,他怎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可是正经得厉害,二十出头活得像是四十出头似的,整日板着个脸,他不开玩笑,更没什么人敢和他开玩笑。

        可现在,侯爷竟然会戏弄人了。

        还笑了?

        石琅正疑惑间,便听到自家侯爷说:“你与明月的事情,你当真以为夫人不知?”

        石琅一愣,琢磨了一下,心想这侯府的人都是有眼睛的,自己时常寻明月,又总爱盯着明月瞧,他们要是没眼瞎的话都能瞧得出来。

        而且……

        他不信侯爷没有与夫人说。

        想到这,石琅全然忘记了侯爷的不同,只余紧张,问:“侯爷……夫人怎么说?”

        谢玦提起了笔,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然后提起给石校尉看。

        石校尉看了纸上的两个字,脸上顿时涌上了喜意,连忙道:“属下这就去!”

        翁璟妩正为阿兄的亲事操心时,石琅忽然拉着明月到了她的面前,说要提亲。

        那么一个高大的汉子,抡起刀就能面无变色杀敌的副将军,在她的面前却是紧张得脸色泛白,手心紧紧撰着。

        石琅开了口,铿锵有力的道:“属下心悦明月姑娘许久了,请夫人同意属下与明月的婚事!”

        翁璟妩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到明月的身上。

        明月与繁星是自小与她一块长大的。

        父亲为官清廉,因着家中也没几个下人,规矩也没有那么多,所以和明月繁星两人的感情也比较亲厚。

        她是希望她们有好归宿的。

        她看向羞赧得始终低着头的明月,说:“明月愿意的话,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

        她看向了石琅,继续说道:“你是副将,往后也是前途无限,若是能娶门得当户对的姑娘,对你往后的仕途也有极大的帮助。而明月只是一个身在奴籍的小婢女,往后对你可没有太大的帮助,你还愿意?”

        明月听到这些话,暗暗地抓住了衣摆,虽然这些问题早已经商量过来了,但主子再度提起,她还是紧张的。

        石琅面无退色,坚定的道:“属上祖上爷爷的那辈还是家仆呢,只是后来立了功,父亲才跟着老侯爷一同来习武的,这样算,属下与明月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而且……”

        石琅看向身边的明月,低低的说道:“明月聪明漂亮,属下觉得她比任何人都好。”

        身旁的明月悄悄抬头与他相视了一眼,二人目光黏糊在了一块,都快能拉丝了。

        看到他们这般黏糊,翁璟妩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那你父母呢?”

        石琅收回视线,忙道:“属下父母也已经同意了,就等夫人同意了。”

        翁璟妩没有立刻点头,而是看向明月:“明月你呢,你怎么想的?”

        明月羞涩地点了头:“奴婢是愿意的。”

        翁璟妩莞尔一笑,随而看回石琅:“提亲要有个提亲的样子,不然我是不允的。”

        石琅也不傻,立即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急道:“属下现在就去让爹娘准备提亲的事情!”

        说罢,连忙激动转身往外走去,才走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回身看向明月:“明月你等着我。”

        留了这么一句话后,又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翁璟妩看他这般激动,无奈一笑。

        收回目光看向明月,笑道:“你呀,该是时候准备嫁衣了。”

        晚间,翁璟妩甚是忙碌。

        谢玦回屋的时候,便看到她坐在桌前不知在写些什么,桌面上堆着七八本的帖子,还有七八卷小像。

        许是太过认真,愣是没有察觉到是他进来了,或许还以为只是明月繁星进来。

        谢玦也没有打扰到她,而是坐到软榻上,拿起了一卷书来看。

        但看了一会书卷后,却觉得索然无味。

        看不进去,也就放下书卷,手肘支在了软塌的矮桌上,轻握成拳抵着额头望着烛光之下专注的妻子。

        谢玦一身乌色锦袍,墨发半束,姿态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慵懒。

        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妻子身上,视线缓缓向下。

        似乌墨泼下的乌丝,饱满的额头,浓密挺翘的睫羽,认真专注的双眸,笔挺的鼻梁,莹白的鼻尖,红粉盈润的唇瓣。

        这是他的妻子,也是日思夜想了五年,他的阿妩呀。

        谢玦的嘴角缓缓上扬,烛火倒映的眸子中有说不尽的柔情。

        翁璟妩忙活了小半宿,感觉到肩膀酸痛了起来,也就放下笔,扭了扭脖子,正要捏着肩膀的时候,忽然发现屋中坐了个人。

        转头看去,与谢玦那双柔得发亮的眸子对上了视线,她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谢玦收了手,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身旁,垂眸暼了眼她在折子上写的东西。

        说:“在给明月准备嫁妆?”

        翁璟妩点了点头:“她自小与我长大,也忠心耿耿伺候了我两辈子,我想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不让旁人看低了她。”

        他又看了眼桌上的贴子和小像:“那这些呢?”

        翁璟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了笑:“阿兄都二十有四了,该是时候成家了。”

        谢玦把她桌上的折子阖上,弯下身子一伸臂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忽然被抱,翁璟妩连忙揽住了他的脖子:“我还没做完呢。”

        谢玦道:“我进屋一刻有余了,你却把我忽略得彻底,你说怎么办?”

        翁璟妩撇嘴:“那还不是你不出声。”

        谢玦抱着她转身往里间稳步走去,边走边低声说:“夜深了,再看下去对眼睛不好,有什么事明天白日再做。”

        翁璟妩听他这么说,也是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后,头微微一歪,枕在了他肩膀上,懒洋洋的说:“不知怎的,最近总是觉得睡不够。”

        谢玦闻言,脚步微顿,低下头,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妻子。

        是呀,阿妩最近好似有些嗜睡了,不仅嗜睡,胃口也好了许多。

        她的月事向来准时,但现在都已经过了好些天都没来,莫不是又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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