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南瓜镇的南瓜酒

　　萨拉多行省的夏天并没南特行省这么热，而且盛夏已过。

　　西面爱琴海吹来的季风让农田里的麦穗一片起伏，收获的季节到了。

　　“李察，你的跟班来找你了。”室友弗兰克打趣道。

　　“哦，我马上起床。还有，他不是我跟班，他是我的朋友、兄弟。”

　　“随便，反正我不会和平民做兄弟。”弗兰克无所谓道。

　　李察懒得多说，一边揉着迷蒙的眼睛，一边走出寝室。

　　昨晚又做梦了，又梦到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铁轨上跑的高铁，有天上飞的飞机，还有查得到各种信息的互联网。“这该死的梦，搞得我精神萎靡。”从今年春播假之后，李察就开始这种奇怪的梦，梦里他是另一个人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或许我应该学牧师修习一下冥想？”李察暗暗想到。

　　刚走出宿舍楼，李察就看到了蹲树边的格林，似乎在研究蚂蚁？

　　听到脚步声，格林抬起头，“嘿，李察，安德鲁男爵派人来问了，夏收假你回不回去？”

　　“嘿，格林。”李察上前和格林拥抱了一下，“怎么样，你们的生存训练课好玩吗？”

　　“不好玩，教练严格的像魔鬼，我这一个月吃的虫子比我过去半辈子都多。”格林笑着说。

　　“哪有半辈子，你才十七岁。”李察揽着格林的脖子，“走，咱们去喝一杯，为了你吃的虫子，哈哈。”

　　“好，野马酒吧，你请！”

　　“没问题，对了，你刚才说，我老爹问我回不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谁来传的信？”李察想起来刚见面时格林说的话。

　　“亨利牧师，刚刚在学院门口碰到了，他好像有什么急事，所以叫我代为传达，匆匆忙忙地就走了。”格林表示。

　　“是发生了什么事？”李察疑惑道。“太阳神在上，千万不要是我老爹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实在担心的话你回去看一下，反正到南瓜镇坐马车也就六天时间。你最近应该空吧。”格林耸了一下肩，表示很无奈。

　　“行吧，刚好我最近空，晚上我去系里请个假，明天就回去。”李察刚进行了三年级的测验，勉强可以升到四年级，他没有大的理想，只想在圣马丁学院骑士系合格线毕业，然后回南瓜镇当个见习骑士，带几个狗腿子打打猎、钓钓鱼，然后结婚生子、等着继承父亲的男爵爵位。这也是他父亲的人生轨迹。

　　“你有什么打算，你这几年的成绩可都是优秀，军事系没有前十，也有前二十吧。你们军事系一般四年级都要开始实习了。”李察自己是无所谓，不过他知道好友格林还是有一定目标的。

　　“我父亲已经向你父亲申请到了今年的见习骑士的名额，在我去实习前就可以举办仪式。到时候我就可以以见习骑士的身份进入军队，起码能混个小队长吧，我比较期待被分到银月山脉的边境堡垒，神剑宫的那些人虽然高傲并且固执，但好歹不嗜杀，既可以锻炼到自己，又不至于很危险。”格林开始憧憬自己的奋斗生涯。

　　说到这里，格林转身诚恳地看着李察：“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我占用了今年的仪式份额，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格林似乎一下子忘了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歉意，但嘴角却是坚定抿了抿，他希望好朋友是从自己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即使对方有可能生气。

　　“没事啊，说实话我今年似乎还达不到举行仪式的最低标准。”李察并不是很在意，仪式的主要材料都是他们家自产的，虽然每年的产量少得可怜，但他是男爵之子，怎么都会轮到他。况且作为一个爱好打猎钓鱼，身边侍从守护的未来男爵，难道需要自己动手？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到了野马酒吧。因为酒吧是原来的一个仓库改建的，所以没什么窗户，即使是白天依然是昏昏暗暗，酒吧里的客人不多，因为在学院附近，所以很少有那种满身臭汗的雇佣兵和蛮横的黑帮分子。酒吧只是纯粹的喝酒聊天的地方，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消息集散地，没有哪个傻叉会高声地讲着一些事情、泄露一些秘密或者引起一场纠纷，也没有哪个高手隐藏在吧台调酒浪费时间，最起码李察不知道。

　　“来，干一杯，为了那些虫子。”李察笑嘻嘻地举起杯子。

　　“为了那些虫子。”格林仿佛回忆起什么痛不欲生的事，然后把酒一饮而尽，随后露出了释然的笑意，“看来李察是真的没把仪式的事放在心里。”格林如此想到。

　　“李察，你上次说的，希望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那个学姐呢，怎么样了？有希望吗？”

　　“有希望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赛琳娜学姐是侯爵之女，虽然继承顺位排的比较靠后，但她本身已经是正式骑士了，身边围绕起码都是伯爵侯爵之子，听说连我们萨拉多行省塞壬公爵的幼子都对她颇有兴趣，当然碍于她的身份和实力正式追求是可以的，但要是想用手段，嘿嘿。”也许是受到过梦中世界的各种网络美女的熏陶，李察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在意，既然希望渺茫，那就不要太在意了。

　　......

　　第二天，李察就请好假准备回家，同时在省城的烟草行里给老男爵带了一条‘云端’卷烟，这是大贵族才能享用得起的高档烟，口味清淡，焦油含量少，适合老男爵在附近几个镇的土贵族土老财聚会时拿出来显摆。

　　“我回来啦！”绕过骆驼山的山谷后，南瓜镇就在眼前，这是一个依山傍海的小镇，低低矮矮的围墙，错错落落的建筑，最显眼的就是镇中央的太阳神教堂和小镇最北部半山腰上的城堡。

　　李察这一吼，惊得马车夫一哆嗦，不过他并没在意，思乡之情感同身受，从去年冬至节以后离家已经半年有余，有空他也要回家看看老婆孩子。

　　回到城堡时李察居然一时间没有找到老男爵，难道跟他的老财朋友们去打牌了？问过马德老管家才知道，原来老男爵在地窖。

　　“老爹，我回来啦！”李察偷偷地走到老男爵的背后，准备吓他一跳，惊得老男爵手一抖。

　　“哎呀我的小李察，我正在分装今年的南瓜酒呢。”老男爵穿着围兜，头戴布帽，小臂上绑着袖箍，活脱脱的一个干家务活的老农夫。

　　“小李察，今年你也十七岁了，等我走了，你就是安德鲁男爵，是时候跟你讲讲南瓜酒了。”老男爵拉着李察走到边上品酒桌边坐下。

　　“我知道啊，我们南瓜镇有一篇特殊的沙地，产一种特殊的南瓜，能酿南瓜酒，而我们安德鲁家族还有一个一级仪式的秘卷，南瓜酒是这个仪式的主要祭品，所以城里那些贵族都戏称我们家为南瓜男爵，而祖爷爷也毫不客气的用南瓜做了家族的族徽。”这是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跟李察说过好多遍的事，虽然母亲已经回归太阳神的怀抱了，但是李察还仔仔细细地记得她说过的话。

　　“是的，我们家族的起源就是这一份仪式秘卷和能成为仪式主祭品的南瓜酒。我们的男爵爵位也是靠每年分别供奉帝国和教廷各伍分南瓜酒而得。”老男爵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

　　“老爹，你喝的不会是南瓜酒吧，产量有那么高吗？你可不要喝掉格林的份额啊！”李察双手扶额，表示有点难以置信，不是说每年只能酿出一个仪式的分量吗？

　　“不少，但也不会很多，每年的量在十二或者十三个仪式的分量。因为这个仪式的主要功效是大幅提高身体耐力，少量提高身体力量，所以帝国和教廷对它的需求量非常大，五份给帝国抵偿封地税，五份给教廷抵偿信仰税，剩下的首先就是我们对外宣称的每年一份的产量，用来赏赐给主要家族成员、忠诚的下属或者公开拍卖；然后是家族内留存的用于应急的库存，这也是硬通货。”老男爵不无得意地道。

　　“原来格林梦寐以求的、视若珍宝的仪式，在我们家只是量产货。”李察如是想，然后他又想起了梦里的那个世界，因为有网络上的信息曝光，大家才知道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也许有些人的起点就是大多数人的终点。忽然他有点明白了弗兰克的优越感，明白的老男爵得意的底气，心底里不由得多出一份骄傲，也多了一份责任。

　　“现在我来告诉你南瓜酒的配方，你将来也必须跟你的继承人口口相传，仪式秘卷可以落于纸面，但配方绝不落于纸面，因为南瓜酒才是仪式的精髓。每一份南瓜酒底液需要一百千克本镇的沙地南瓜捣碎发酵，酵母选用普通酿酒酵母，提取发酵后的蒸馏液备用。选用爱琴海近海秋季带卵玫瑰虾和带卵希鲮鱼各五十条，取虾卵和鱼卵各60克，放入蒸馏液进行二次发酵，酵母选用由苹果和黄桃调制的由塞壬公爵家族商行出品的甜味酵母。再次蒸馏提取其中酒液，这就是我们家的南瓜酒了。”说完老男爵又抿了一口。意犹未尽道“顺便告诉你，单饮南瓜酒也能提升耐力，那方面的。不过一定要注意适量哦，要不然身体吃不消。”说着这老不羞的给儿子使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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