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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开端


  初三的北照民举着刀,眼前对着的是高一的万建旗。

  万建旗腰上被北照民捅了五六刀,失血过多已经快失去意识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

  北照民本能地想要跑,她冲出人群却在拐角迎面撞见奔来的父母。

  而后渐渐被黑压压的人群包围,嘈杂的谩骂和指责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我该死…但是…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承担…求你们了!”

  “不要!!”

  “呼。”

  北照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努力深呼吸了半天才让心跳慢慢平缓下来。

  “妈的。又是这梦。第几次了都。”

  她伸手抹了抹脖子上的冷汗,打开手机,凌晨四点半。

  世界很安静。没有人责问她,但北照民心中却满是负罪感,像是被压在废墟下的人,无法呼吸,想要呼救却不能呼救。

  都是报应。

  深冬,又是北方,外面的天还是黑色的,又不是那种污浊的黑,黑的通透。

  “嘶…有点冷。”

  北照民套上她的白外套走到水池边,洗漱完毕,整个人都完全清醒了。

  既然都醒了…不如去干点别的事吧。

  她翻了翻手机日历,噢,快过年了。

  今年她还没回家看过,因为她的特殊身份,A市最大犯罪集团北支队的老大。如果被家人认出来可就不好办了,而且她也不希望家里人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这太残酷了,只是想想家里人知道后会有的反应,她都会忍不住想放弃。家人都认为她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但她却是个犯罪分子,只是这样一想心里的愧疚感就止不住,而他们这种人最怕的就是愧疚感。

  能装一天是一天。

  那是现在的她最不该拥有的东西。负罪感和良知。

  北照民这么叹了口气,随随便便热了一下昨天剩的外卖,糊弄着当早饭吃了。

  手机上的时间是2028年1月2日凌晨五点半。

  随便地解锁,拨号,接通。

  自从三年前她踏上犯罪这条路,她就通过一些手段弄到了个特殊的加密线路,那个手机号就是专门联络北支队成员用的。

  “喂,小言?”

  “喂…哦老大…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还大早上给我打电话。才五点半啊喂。”

  对面被称作小言的少年被电话吵醒,声音还有些懒散。

  “哇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哎哎说正事,我今儿上午有点事出去一趟,下午老样子,我中午去你们学校拉你啊。”

  “行我知道了。”

  白发少年挂掉电话,叹了口气。

  “啊…”

  早晨八点,A市法律大学校门前。

  冬天,这个点还是挺冷,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穿着呢子大衣,一边冲手上哈出一团团的白气,一边左右蹦跳着取暖。她在那四处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哇你来得好早。”

  身后传来少年的温柔声音。女孩一惊,猛地转过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言玖铭。

  “早,阿南。”

  言玖铭冲女孩笑笑,脸上的阳光和温暖甚至让冬日的空气都增添了一点温度。

  “哇…!学长早啊!”

  “没想到你在这等我,我从南大门进来的,找了半天没找到你。”

  他抬头看了看学校的表,接着拉着白悦南到校园里的一处长椅坐下:“离点名还早,不如坐这聊个天?阿南你还是大一吧,听说现在在警队实习?”“嗯。”“很厉害啊,大一就去警队实习了。”“没有没有,现在也就是帮忙干一些零碎的事而已!嘿嘿嘿……”“这样啊…对了阿南,你听说过北支队没有?”

  白悦南听了一惊:“学长说的是不是那个全市最大的犯罪团伙?!”

  “对。”言玖铭微笑着点头。

  “组长天天都在说他们…反正都是些不中听的话了。我大概翻过他们的档案,简直是把坏事全做了一遍了!啊对了,那个组长也是A市法大毕业的来着!”

  言玖铭连上依旧挂着微笑,他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白悦南滔滔不绝的说着,待她讲完了才问她道:“北支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不过我倒更好奇,你说的那个组是什么最近有什么行动计划吗”

  白悦南才意识到这点:“噢噢,忘记跟你说啦,就是公安局那边一个专案组,专门负责处理北支队那些案子的,简称叫打北组,我就被派到那边实习,不过平时都是整理资料一类的零碎任务啦,组长叫什么来着…万建旗!对!活动嘛…可都是机密!”她笑了笑,“不过学长,你想知道这些干什么”“哦…没什么,比较感兴趣而已。”言玖铭从长椅上站起来,“啊,快上课了,走吧阿南!”

  早晨十点半,城内区,A市CBD。

  北照民停了车,把贝雷帽一摘,散开辫子走进了那栋小高楼。

  楼当年算高,但立在这里也将近二十年了,A市这些年发展速度飞快,当年的高楼也很快隐没在新起的大楼中,变得那么不起眼。

  城市的变迁就是这么快。

  北照民基本是从小在商务区长大的,她的童年就是在这大城市里度过的,大概是因为这个,她对城市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咚咚咚。”

  “妈,我回来了。”

  北照民敲过门,在门口站着等了一会,屋里的狗听见有人来了,意思意思叫了几声示意主人,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一个老太太打开。

  “哟!看看是谁回来啦。”

  老太太笑的特别高兴,把门敞开让北照民进来。

  老太太就是北照民的母亲了,六十多岁,看上去却并没有那么大年纪。北照民自从上了大二就从家里搬出去了,老太在家里没什么事干,就养养狗和花,看点书做点饭了。

  北照民走进屋去,趴在门口睡觉的老狗站起来,勉勉强强拖着自己苍老的身子扑过去欢迎北照民,狗已经很老很老,它曾经是北照民要好的玩伴,跟她也最亲。虽然它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一下蹦的老高,再一边汪汪叫着一边转着圈摇尾巴了,但这也不能阻止它想表达自己看到主人回家后的喜悦的意思。北照民蹲下去摸摸狗的脑袋,试着露出了那种单纯的笑容。

  但是,果然那种表情在自己脸上出现还是太蠢了,简直是对自己人设的ooc。于是北照民还是收起了那副表情。

  她走到客厅坐下,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母亲:“我的稿费。就给家里啦!”老太太接过钱,笑着说:“你是真长大了。自己能挣钱了,我们也就不担心了。”“啊是…我现在接商稿赚的不少了,够吃够喝了你们也不用操心我啦。”北照民挤出一个笑来。她这几年一直对家里说自己在外头接画稿赚钱,打着这个幌子好歹暂时不会被家里人发现。

  真可笑。嗤。

  她自己在心里笑自己。

  “还有啊,孩子,我这不就怕你不看新闻不知道,这几天有个什么犯罪团伙特别猖獗…”“行啦行啦妈我早知道啦!我平时又不是不关心这些事…再说了,不…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还有事先回咯,过年还有事不能回来啦,先拜个早年了,我走啦!”

  北照民赶紧假装镇定的寒暄了几句然后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逃一样的溜走了。“哎,就走啦慢点啊孩子,路上小心!”老太太从屋里探出头,看着北照民进了电梯,那电梯又缓缓下去后,才关上门回屋,顺便把同样在门口目送北照民的狗撵了进去,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

  北照民则是自己回到了车里,有点抓狂的冲着车顶棚随便喊了几个语气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然后扎好头发整理了一下,就开着车往法律大学跑了。

  与此同时,A市公安局。

  “咳,各位安静!”嘈杂的会议室里走进一个年轻男警官,长的倒是一脸桀骜不驯,头发也算长的了,中分的刘海甚至有点挡眼睛。

  尤其是…那个眼睛,红不拉几的像个激光笔。

  他用手里的报告纸敲了敲桌子,屋里顿时安静,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盯着他。

  万建旗把报告放到桌子上。

  “今天叫各位来是来分析一下那起与北支队有关的特大跨省贩毒案。我们前几天取得了一些新的进展。”他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一边的棕发女孩,“老尘,你来说。”

  被称作老尘的人就是冷清尘,时年24岁,S省N市人,是万建旗的铁哥们,也是刑警大队的一把好手,一个女孩子还能经常在实战中立功,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了打北专案组副组长。

  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从桌上拿起笔记本,说道:“根据之前掌握的信息,之前缴获的那批毒品百分之八十都是从A市运出送往其他各省的,经过前几天在港口的走访调查,发现有目击者称有个年轻女子频繁出现在这一带,根据描述长的很像北永平,而且还提及到有一个白发男子也经常出现,时间刚好是那名疑似北永平的嫌疑人没有出现的几天。推测应该是近期新加入的成员,而且可以代替北支队老大北永平作这么大的案子,一定得是个在犯罪集团内部有较高地位的人。这个人没那么简单,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调查这两名嫌疑人,案情资料已经下放给各单位,我们打北组会尽快行动,也请各组积极配合工作,然后还有人有什么问题吗?”

  屋里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有疑问的话,散会。”

  冷清尘收拾好报告准备走人,刚到门口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折回来冲坐在桌子一角的一个实习小警员说:“对了小顾,明天早上八点你去趟办公室,给你介绍下你以后的搭档。”

  “哦好。”小伙子点点头简单的回答道。

  但他脸上却满是期待。

  中午,A市法律大学。

  “天气不错呀——学长学长!一起出去逛逛吗!”“哦…我就不了,我姐来接我,事务所那边有点事要办。”“好吧…那,学长再见!”

  言玖铭看着白悦南进了教学楼才放心大胆的走出校门,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车。

  车是北照民的,比较旧了,白色的,顶棚很高,也不知道她哪年从二手车市场淘来的。北照民不太会开,有事没事撞几下,总之是又破又旧里面还堆了一堆杂物和几把小破枪,言玖铭并不是很喜欢坐她的车,但是没办法,毕竟他没车,不是没钱,只是不想过于张扬暴露身份而已。

  “哟。”北照民坐在驾驶座上,看见言玖铭打开车门坐进来,意思意思哟了一声算是打招呼。她从旁边的杂物堆里翻了翻摸出盒橙汁递过去,顺带调侃:“小言那小妞你新撩的哇?我这还有橙汁,喝波?”言玖铭冲着北照民翻了个白眼,推开了她手里拿的橙汁,靠在车座上斜眼瞅着她吐槽:“老大你以为我是那种天天泡妹子一天换一个对象的渣男吗!我跟那个姑娘认识很久了好不好…还有啊我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长这么大除了你还有谁天天跟小孩一样喝橙汁啊喂!!!”“切——我还认得一个二十五的天天喝可乐的来,还是个男的…不喝我这有啤酒。”北照民耸耸肩又在那堆杂物里摸了半天摸出一罐青啤递给言玖铭。

  言玖铭表示无力吐槽。橙汁和可乐有什么关系吗。

  公安局。

  万建旗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笔记。

  他向来办案都是个比较严谨的人,所以基本上每个案子的线索,已知情报,分析和破案过程他都详细的记在本子上。

  “老万你在啊?”冷清尘走进办公室,透过隔板之间的缝隙看见万建旗坐在他自己的桌前,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低着头在看什么,“我说散会以后你人就不知道哪去了,原来在这窝着?”

  “啊,是。”万建旗抬头简单的回复后,招招手示意冷清尘过来一下。冷清尘倒也默契的拖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怎么了,有线索吗?”

  “不…呃…只是那个白毛。看样子是个新来的但是这么老练,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想起个人。”

  万建旗表情严肃,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谁哦。”“我二十二岁那年,刚进局子,那时候还只是个新来的,就跟着办点小案子。有一次接警,有个十五六岁的男崽子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崽子打架了,小的那个蛮凶的,下手忒重把人家打残了,似乎是骨折了,眼还瞎了一只。但是还是未成年,而且说是已经被控制住了,当时上面就派我跟着几个老前辈一起去办的这个案子。”

  “我跟着去了现场,呃…怎么说,我感觉他怨气很重,当时他瞪了我一眼,眼神很凶。尼玛大夏天瞪的我背后一凉…他的样子我记得倒蛮清楚的。”

  “后来那个崽子被判了几年,蹲少管所了。过了一阵说精神有问题,减刑放了。”

  “这个白毛…呃,我说不上来。我的确从来没见过这个嫌疑人,但是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俩人还蛮像。某种意义上。”

  冷清尘听了半天,然后埋头思索了一阵,说:“我信你了老万。听着是有点迷…但是我相信你的直觉。啊对,说了半天,你记不记得那个小孩的名字?”

  万建旗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讲真,没什么印象了。等回头不那么忙我就去翻一下他的挡案…啧。”

  “我觉得ok。”冷清尘站起来,“啊对还有啊,我让那个新来的小崽子明天早上来一趟,以后就让他跟小南搭档了,你看成不?”“成。”“O鸡掰K,妈的饿死老子了…大中午的我先去吃饭了啊,回见老万!”

  “行嘞。再见啊老尘。”

  万建旗冲她挥了挥手,然后走到办公室的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流。

  “北永平…你到底要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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