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斗势八
天鹭劈身上前,一个箭步挡在宫式微的身前,他一手执刀,看向上坡。
山坡之上,一个黑色人影一闪而过,宫式微闪过天鹭的胳膊,一个闪身,向山坡上追去。所有人此时都已站在了甬道出口,见宫式微这样子,便齐齐追了上去。
山坡上的平地,与坡下无异,仍旧是混乱不堪;宫式微左右打探了一下,没有见到方才那人;乐见山与天鹭紧跟而上:
“见到刚才的人了?”
宫式微摇了摇头,她眯着眼看向一路通往山上,高出的山路被清晨的光照的通亮:“不必管他,我们先上山再说。”
树灌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宫式微,直到见她踏上山路,那人便屈身一趴,猫一样钻进灌木,只留下几只树枝微微晃动。
天鹭余光瞄见,俯身刚刚停在宫式微肩头,只见她左手一抬,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径直向山路方向一路向上。
在临近半山的地方,宫式微突然停在一边,她与天鹭吩咐了几句,天鹭回身一退,带着方才跟着的黑衣人,很快便没了踪迹。
宫式微站在原地,前前后后的四处打量片刻,她又回身与乐见山说了几句,乐见山起初有些不愿,可宫式微似乎十分执意,乐见山便也带着茶山众人沿着原路离开了半山。
天色已经大亮,可这日是个多云的雨日,头上的光亮昏聩的照在山路树林之中。宫式微独自一人在山路上行走,祁山不同于茶山的山势和缓,颇有几分陡峻。而她选的这条尤其!
宫式微看着似乎高到通天,细如羊肠的小路,长长的感慨一声。她选的这路本就是农工匠人一脚一脚踩出来的上山小路,越往山顶,走的人越少,路也就越细越不好走。
宫式微一手抓住一旁的树干,一脚向高处一蹬。脸几乎是贴着土路,整个人向高处拔了一截;十几个来回下来,整个人已经大汗淋漓了。
她将整个身子依靠在一侧的藤木上,等呼吸均匀了,她转身本打算继续向上登爬,却不期然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皂靴,她的视线沿着学子的方向向上,再向上;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还有一柄闪着寒光的弯刀。
“俞婉儿!”宫式微无奈到无语,“你非要像贴树皮的虫子一样粘着我吗?我是上辈子挖你祖坟了吗?”
俞婉儿将弯刀圈放在宫式微的颈部:“过了今日,我便也不用见到你了。”宫式微见她笑着,笑着声音越发的尖利,慢慢变成了一种竭斯底里的样子。
宫式微静静地看着她的鞋底,和溅满了泥浆的衣袍,突然问道:“刚才是你?”
俞婉儿一手提刀,将宫式微逼着走到一边较为和缓的地面,她将宫式微胡乱的绑了绑,继续说道:“方才竟然没有射穿你这贱人,这次我看你还能有这般幸运没有!唐敖那老东西疑神疑鬼,说你你将身边的人都打发走了必然还有后手,我可不怕,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神仙来了能救的了你?”
宫式微凄然一笑:“我能上这山上,就没有活着下山的打算,我将他们都放下了山,也是省了连累更多的人。只是,”宫式微直勾勾的看着俞婉儿,紧接着叹了口气:“你知道,当年宗政祺与我说起你时是怎么说的吗?”
她看着一脸紧张又着迷神色的俞婉儿慢慢走近,宫式微侧着身在她耳边轻轻吐息:“听我说,他能选你这种人,简直是他最大的败笔。”
俞婉儿听了这话,竟出乎意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宫式微见她那木然的样子,心里知道先前种下香蛊已经有了效果;她试探着,小心翼翼的从她弯刀中退了出来,她轻轻拍了拍俞婉儿,仿佛念动咒言一样:“听我说,向前走,带我去你来的地方。”
俞婉儿似乎有些茫然,双眼无神、动作有些僵直的向前走了几步;宫式微笑道:“第一次用这香蛊,还不是很熟练,请多多包涵吧!”
就这样,宫式微反剪着双手,跟着俞婉儿,依旧如先前一样慢慢在山路上走着;剩下的路相比之前平坦的多,渐渐又有了人为修葺的样子。
毫无预兆的,头顶响起“噼啪”击打树叶的声音,很快的,雨滴穿过树冠,落在了地面上。
宫式微忙不迭的向前跑了两步,可是又觉得那里不对,她回头看着依旧慢吞吞走着的俞婉儿,她叹了口气,道:“听我说,带着我快一些走。”
话音刚落,只见俞婉儿仿佛刚刚松开发条的木偶,一步向前,拉着宫式微向前跑去。
宫式微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乱了步伐,一步凌乱,步步凌乱,她趔趔趄趄的跟了几步,逮到一个空隙连忙重新说道:“听我说,慢慢来,带我去你来的地方。”
俞婉儿立刻像钉子一般,钉在了原地,随即散步一样缓慢的向前行走着。
雨越来越大,宫式微无处躲避,只能任雨水拍在头上、身上,苦于没有手来抹干净,她只能迷蒙着双眼,恨恨的看着身前的俞婉儿:“我上辈子绝对在你家祖坟上烧了烤,冒得烟让我这辈子遇上你这么衰人!”
俞婉儿也不答话,具体说,她也不会答话,只这么在雨中默默走了;宫式微乱七八糟的说了些话,说的腻了也就不说了。
半个时辰还没到,宫式微猛然透过晃动的树枝瞧见了不远处一扇朱漆大门,这红色在众多青砖绿树中显得格外扎眼。
二人到了门前,头上的雨也小了不少。
宫式微用脚踢了踢大门,又斜着眼看着俞婉儿,慢慢念道:“听我说,恢复自我。”
俞婉儿身上猛然一颤,眼睛就像大梦初醒一般恢复了活人才有的光亮,她看看眼前的门,又看了看宫式微,手中弯刀一提,又要继续先前的动作。
门内的脚步声伴着“吱呀”的开门声,让俞婉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七八个白衣甲胄的将士,以此站在门内;宫式微借着额前湿漉漉的长发的遮挡,明目张胆的打量着门内的情况:依照先前所住的禅院,这里应该是那寺庙的小门,门内是一个小院,紧接着便是一间禅房。
“来者何人?”那白衣将士中为首的人问的红规中矩。
“你们瞎了吗?连我是谁都看不出来?”俞婉儿梗着脖子,尖声叫道。
为首的将士也不闹,淡淡的说道:“哦,姑娘这么一说话,我就知道是谁了。”他略略侧了下身子,让出了窄窄的一条通道:“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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