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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民国深宅死局(6)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菱歌走在大街上时并没有被多少人关注,身无分文的她兜比脸都干净,瞧见繁体字的‘当铺’二字时犹豫的全身摸索,却也拿不出一样适合换钱的东西。

        叹息一声,就这般漫无目的地走。

        天暗了,只有淡淡的橘红晚霞映衬着如血色一般的天空,鹅卵石的青苔街道朦胧一层淡黄的薄影,灰白的墙壁,青黑的瓦片,河流旁的垂柳摇曳着枝叶,落下的斜长阴影犹如鬼魅的爪牙。

        要入夜了。

        可夏菱歌什么都没有发现,那种有着可能撞大运,偶遇熟人的什么想法随着日落也逐渐熄灭最后荡然无存,路上的行人忙忙碌碌,为生存奔波根本没有谁会多在意一个她。

        初夏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她搓两下胳膊,饥肠辘辘的肚子又开始抗议地叫个不停。

        “啧啧,真惨。”

        黑袍人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又响起。

        “闭嘴。”

        夏菱歌轻斥。

        她得找点吃的。

        路边馒头铺子开始收摊,却收拢不住淡淡的白面香气,夏菱歌忍不住停下脚步,朝着馒头摊静静看一眼。

        “丫头?”

        卖馒头的是位老大爷,折叠起白麻布直起身恰好和夏菱歌的视线对上。夏菱歌淡淡朝他点头以示问好,转回眸便要继续朝前走。

        但她没走两步,后面的老大爷突然叫住她,还往她手里塞两馒头。

        夏菱歌一愣。

        “饿坏了吧?”老大爷布满褶皱的脸上充满怜惜“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还大晚上出来?多危险啊。”

        夏菱歌瞧着手里的两块馒头,还是有点没回过味儿。

        “别担心,这些馒头都是我自己做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老大爷解释。

        夏菱歌摇摇头:“我没有钱。”

        “不要你钱。”老大爷说“我就是看见你一个女娃娃独自走在大街上,怪不忍心的。你怎的没回家?”

        “我不知道家在哪儿。”夏菱歌默默的说道“大爷,你可曾见过我?”

        老大爷听后一愣,眉头紧锁眸光更是担忧:“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成是忘记了……?”

        夏菱歌没有说话,点点头。

        “可怜的娃。”

        老大爷瞧一圈街道,稀稀疏疏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天色也越来越暗,阴凉的风映衬着繁荣街道的花红柳绿,却更显得几分阴森和可怖。

        他又看看孤苦无依的夏菱歌,“唉……丫头,你要是愿意,就先和我回去吧?你放心,家里就我一个半身入土的老头子,没别的外人。”

        夏菱歌也瞧一眼浓郁的天色,和没有半点办法的自己,“……好,那就麻烦大爷了。”

        <div  class="contentadv">        老大爷重新走回馒头摊前,收拾好摊位挑起箩筐顺着街道朝东南小巷走,夏菱歌也跟着他边走边聊天。

        他们聊的很多。

        老大爷说他是本土人,自小就在这小镇里长大,后来家里给他找了位勤快却又有些脾气大的媳妇儿,他们俩经常吵闹,但日子过得也算火热。

        后来生了个儿子,儿子娶了儿媳,儿媳又生了个乖巧的小女儿,一家人虽然生活紧巴巴的,但也算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但这样的日子总是过不长啊。”

        老大爷叹口气:“我儿子是跑黄包车的,只要有钱赚,再苦再累的活儿他都能干,于是他接了一位公子哥的单,可……”

        他声音有些哽咽。

        “可那人就是个畜生!他给我儿子钱,叫我儿子从满是碎酒瓶上爬过去学狗叫,又取绳索帮助他的四肢吊起来,脑袋朝下的灌酒……”

        “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没过两天便走了……之后我那老婆子和儿媳受不住打击,也相继离开,就剩下我和小孙女相依为命。”

        老大爷伸出手擦两把眼泪:“但我这小孙女也是个命不好的,七岁的时候出去玩儿,不知被哪个王八羔子给拐走了,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如果我那小孙女还活着,想必也和你一般大了。”

        夏菱歌沉默的跟在老大爷身后走着,民国很乱,被拐走的小孩儿如果不出意外,基本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借着月光瞧着老大爷苍老而又消瘦的眉目,生活的痛苦就如同他肩上的担子——沉重,却又放不下。

        她沉默一会儿,缓声道:“您的小孙女一定好好活在某个地方,也如你思念她一样思念着你,你们早晚会团聚的。”

        “不求团圆,只求她平平安安的。”老大爷哽咽得平复声音,转头朝夏菱歌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你忘了回家的路,但你的家人会顺着路来找你,但最好还是早些恢复记忆。”

        夏菱歌点点头:“嗯。”

        老大爷的家就是用茅草和木材搭建起来的简陋房舍,屋里更是没什么东西,破木头桌椅,硬邦邦的大炕头,左侧有间房舍被竹帘子隔开,剩下的就是屋外做饭用的烧锅了。

        “丫头,你今晚就睡在里面吧。”老大爷挑开落地的竹帘子,侧身让夏菱歌进去,里面只摆着张床和木柜,还有个类似梳妆台的桌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老大爷道:“这是我儿子和儿媳生前住的屋子,我每天都有打扫,很干净。”

        “这已经很好了,谢谢大爷。”

        夏菱歌道谢,老大爷便走出去。

        桌面点盏油灯,豆粒大的火苗忽明忽暗,根本驱散不了多少黑暗。

        夏菱歌走到窗户前伸手拨了拨窗扇,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又走到抽屉前打开瞧了瞧,里面只有一套棉绒的被褥和枕头,合上木柜,又打开梳妆台,发现里面有根挽发的木簪,做工有些粗糙。

        她拿着木簪放到桌沿边来回来去的磨了磨,直到将木簪底部磨得锋利,才收拢到袖子里。

        所有事情都是一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拢着衣服躺到床铺上,没有盖被褥,微微敞开窗棂,微阖双目休息,却也仔细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

        ‘砰’!

        是大门被什么重物撞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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